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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洪宣一样是刑部尚书步泰钦左膀右臂中一员的周启在闲聊的时候笑着打哈哈的问:“听说洪兄如今金屋藏娇的纳了个美妾,这种大日子怎么也不见带出来透个脸?”
洪宣一脸的惶恐:“这话可别让雅儿听到,这事也是断断没有的!”
众人一阵轰笑,却看见洪宣的表情在下一秒停住。
众人顺着洪宣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漂亮孩子站在南院的门口。
府上的筵席办了百来桌,却惟独没有往南院里摆,来的宾客只以为是因为南院是主院,而主院里居然跑出一个没有人认识的漂亮孩子,那孩子是谁?
披袖躺在床上,听院子外面一点一点的热闹了起来,想着房里的清冷,心里一阵酸。
想着时,爬起来想要喝杯水,而房里的壶却是空的,喊人来添水,却是平白的没有人应,披袖没有办法,披了衣服起来,却发现整个南院也是空的,忍不住就往院子门口来。试探着拉开了门。
门拉开,恰看见洪宣和一群人寒暄,而那门拉开的声音,却正好将洪宣的目光给拉到门边来了。
而人们,竟因为洪宣的目光,而转回了头。
披袖一阵尴尬,且不管洪宣是怎么和众人说他的身份,光这一身衣衫不整,也够丢脸的了。
披袖面色一白,转了身就往南院里回,却偏巧不巧,人一急,衣摆被门栓挂住了,本来他腿脚就不方便,如今这一磕碰,人便跌翻了。
没得遮挡,重重的便跌在了地上,虽是忍了,呻吟声还是很清晰的传到这边一小片密切关注他的人群中了。
披袖顿时难堪的只想找个地方钻了算了。
而洪宣,在披袖看着要跌倒时,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往披袖跑过去了。
这一小片的异样,使的周围的人群都往这边看过来了。
洪宣本身矛盾着,是否让披袖出来呢?是否该对众人说这是自己的孩子呢?
而如今,披袖却自己出来了。
冥冥之中像是指示一般的。
心里因他的出来,霍得开朗了一节,却也在同时,为将要割舍掉的那份爱意而痛的剜心。
他的披袖,他的儿;同时,他的岩儿,他的爱。
沉的、痛的、怜的、恋的、想的、爱的,如今,该放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洪宣将跌倒了的孩子扶起来了。
洪宣对披袖说:“岩儿,将衣裳穿起来吧!”心疼的搓一搓披袖跌红了的手,再弯腰捡了地上的衣服起来,细心的为披袖穿。
衣裳整齐了,洪宣将拘谨的披袖横身一托,往大厅走去。
四下里,一时寂静了。
周启在心下问:是个男孩啊,难不成便是那传说中的妾么?太夸张了吧!那不是大条了,这刑部尚书步泰钦和洪宣的岳父大人佘敬酿,如今都在那堂上坐着呢!
佘敬酿问出了周启心中的疑惑:“承宪,这大庭广众的,你做出这种事,没个解释可不行!”
语气实在是说不上和善,任是哪个人,其实也是难得和善的。
来吃外孙的喜酒,却见自个儿的女婿堂而皇之的抱了个如花似玉的人儿望这大厅里走,心里可不火还能是什么?而且在那之前已经不知道听多少人说了这女婿如今是纳了个妾了。
事情当然不可能发展到失控。
佘雅儿,终究是与洪宣做了十年夫妻了,看他抱披袖出来,一切,明明白白。
轻悄的,往自己的父亲身边走,笑一笑,声音不大,音尾却上扬:“爹,您这是生什么气呢?这孩子,是渊儿的大哥啊!”
“什么?”再发问的人,是步泰钦。
“我是承宪的二夫人啊!那个漂亮孩子是夫人与他的孩子呢!”雅儿笑笑的,看不出什么吃味。
洪宣抱披袖上了大厅,放披袖下地,说一句:“这位是雅儿的父亲,岩儿,叫外公!”
披袖乖顺的敛眉,说:“外公好!”
再来是步泰钦,洪宣的父亲在世时,步泰钦尊他为一声叔,如今,洪宣尊步泰钦为一声兄,轮到披袖,洪宣说:“岩儿,叫步伯伯!”
披袖挪步,脚下,一阵颠簸,人却是抬头挺胸,不失骨气的喊:“步伯伯好!”
步泰钦看披袖,朗朗一笑:“看着孩子,眉眼忒得精致了,本在说可不是偏的秀气,如今看着气度,竟俨然如你洪宣,一番虚怀若谷。”
步泰钦往场下发话:“洪宣,寻得了长子,又喜得贵子,却不是双喜临门,今日,可得每人喝到他一个双杯。” 虽说是洪宣与夫人的长子,但真正知道的人本就没几个,又隔了这么多年,谁也不记得了吧。
场下一片喧哗,原本的安静一下子又喧闹了,正应了这个喜气。
堂上,免不了一番寒暄。
步泰钦,朝堂上自是倚重洪宣;这平常中,自然也就免不了也有几分拉拢。
却听他问:“你这孩子多大了?”
洪宣答:“今年是十五了。”
“却也不小了,怎么没有听见你为他请位先生回来!” 步泰钦问。
洪宣答:“身子将好就不好了,还没有来得及呢!”
“是这样了啊,那不然,我看呢,待他病好些了,放到我府上,我家老四鞠明那孩子也就大他那么一点,送他与那几个半成器的小子一起识几个字去,说不准,还能闹出一番学问来!” 步泰钦一番话,寻常吩咐,却没有逃开训诫。
洪宣能怎么样回呢。
雅儿说:“我看倒不错,大夫不是说是抑郁成疾么?多和同年龄的孩子一起,说不准岩儿的身子就好了呢。”
洪宣的空白就被接转了。
雅儿看一眼不说话的披袖。
披袖眼神中回答:我不介意你的自作主张,我懂!
洪宣却抑郁了,那一日喜宴,众人敬酒,来者必受。
众人只说他是开怀畅饮,却哪里知道他的郁闷。
只有周启他们那帮兄弟,因为前些日子,洪宣总是叫着他们一起去喝酒,那是以前从没有的事,如今又看洪宣这不要命的喝法,心里知道,定是这洪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所以,洪宣喝到周启这一桌时,平常总是喜欢找洪宣一点小茬的这帮兄弟,竟意外的仁慈。
周启原本准备叫个洪府的下人来问问,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在这京城里,你若问起来,洪府里的下人的口风之紧,是出了名的数一数二的。
周启这时才忽然了悟了,他那位同僚,处世之严谨,可见一斑。
喜宴结束,斯斯然又过两日。
洪宣从家仆的孩童中挑出一个伶俐乖巧名唤司南的十二岁男童,交给披袖在学堂里使唤。
雅儿为披袖准备了一些衣裳、书本、笔墨,便派丁浩将披袖和司南送到步府里去了。
一下子,披袖的生活又换一番天地。
步泰钦说的学堂,也就是家学的学堂,两位先生,数起来也就是一、二十个男学生,里头是步泰钦孩子的,也只有三少爷步亓明和四少步鞠明。其余都是步家旁系的孩子,也有一个名唤安译的男学生如同披袖一般是步泰钦下属官员的孩子。
因为有个安译开在先头,众人听说有新学生来时,也没有人放在心上。而一向旷课在外的亓明也一如往常的没有回。
只有一开始听步泰钦提过洪岩的鞠明倒是盼着在。
到披袖真来了,轻懒懒用发带束着他不长不短的发,额上一道缚额,额边散着几绺青丝,衬着他苍白却精美的面孔,将众人硬生生的就震在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中了。
鞠明看他,漂漂亮亮的一个人,清清冷冷的一份倨傲。
尽管父亲曾经跟他提过是如何的一个妙人了,却还是禁不住有些痴了。
最后还是先生说:“既然来了,先寻个地方坐了,大家好上课。”
鞠明才赶赶紧紧的说:“先生,父亲说与我,要我照顾他的,所以,就让他到我边上来坐了吧,这是昨天父亲亲自来为他挪出来的位子。”
是不是亲自挪出来的位子自然是无从知道,但鞠明这一句话,却可以为他的父亲好生生的拉到一份忠心。
披袖听了,没有多问,便往他旁边走去。
一歪一歪的身子,让学堂里飘出几声窃笑。
披袖面上一红,却听来扶他的鞠明说:“不理他们,那一群下作胚子!”冲他挤挤眼,一笑。
看鞠明姣好的面容被他那样作弄,披袖一时便也笑了。
丁浩看他安置好了,便往先生辞了行。
草草一堂课上下来,从来没有正式上过学堂的披袖却也有听没有懂。
到了下课的时候,披袖拽着他的包裹,怯怯的站在走廊下看外面。
鞠明走过去问:“你在等什么呢?”
披袖说:“丁总管怎么也没有说来不来接我,就回了。”
鞠明一笑:“我家的学堂是半月才回一次家的,要不然,你家人为你准备换洗衣服做什么?”
“啊……?”披袖傻傻的愣在当场,他出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这件事情。
来的时候走的慌了,也根本没有注意带了些什么,如今听鞠明一说,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的不就是衣服是什么。
“司南,司南!”披袖当场就急的喊司南。
小小的孩子立刻就答应了并从廊外跑进来。
披袖问:“你也是带了换洗衣服来的么?”
司南回答:“少爷,二夫人说要半月才回一次的,怕说了少爷你怕生不敢来,要我在丁总管走了之后再告诉你。”
便看见披袖呆在当场了。
倒是将个鞠明吓了一跳,还在想该怎么劝时。
却听披袖咬咬唇说了一句:“雅儿夫人好坏,都不告诉我,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鞠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