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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 by lien(零)-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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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封庭还有疑心,我先祖干脆使出最后一招,道,这屋子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它可以供教中派人查账。” 
见两人疑惑,他道:“这间小屋乃是当年天下第一机关大家所造,其中有种机关,可以让地下通道一年只于每双月十五开启一次,供我们放入帐簿和银两;但从外,却可以由人自由开启,这样,圣教就可以派一个我们所不知之人随时查账,看我们可有不轨之心。” 
温大姐微笑道:“这法子倒当真巧妙,只要一把好锁,那房子又是全铜的,你们再怎么闹也扑腾不出去,若是我也会疑心尽去的。” 
楼定与点头道:“圣封庭便是这样想的,他听了反而觉得先祖尽忠职守,而且若能打入洛阳,将来再度起事也无异于在温家胸口插了一把利刃。是以最初的几年,那屋子竟然完全没有用到。后来圣泛羽继承教主之位,他看出洛阳这要地有利有弊,成立青衣楼之事竟完全瞒住了楼家。青衣楼收益极大,他也担心其坐大,干脆让其与楼家互相牵制。变成青衣楼的收益及帐目都由楼家过问,楼家将银两兑换成银票或珠宝并帐目放入小屋,由魔教专门指派在青衣楼的人来查帐。” 
温惜花道:“这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楼定与道:“不错,但是就是如此,还是给我们偷着了作手脚的空隙。帐目一事,除非浸淫数年,否则绝不能一一洞悉。我们最初是使字迹模糊,在兑换时作手脚,并抓准查账之人不可能知晓帐目总数来瞒天过海,这样多年下来,竟没有被识破。” 
“另外一方面,先祖多年在教中的谋划也有了起色。十几年前,这一代教主圣千秋独宠一名女子,有意将教主之位传于那女子所生之子,结果引起教中众人不服,分崩离析。肖三义便是伤在内讧,心灰意冷之下改投宁家。后来虽然长子遭诛,幼子继位,却也跟教中众人结下了不小的冤仇。” 
温大姐叹道:“长幼之序,历来乃是名门望族、王侯公卿内乱之由,圣千秋这样做,怕不断送了魔教数百年的基业。” 
楼定与道:“不错。但这正是我楼家最好的机会,唉,蛰伏多年,先祖的怨恨虽已不再,他的大志却留了下来。我们看教中大乱,便加紧了挑拨掌权之事,却因此出了乱子。” 
温惜花道:“可是青衣楼的帐目?” 
楼定与道:“我太过心切,居然给人看出了破绽。” 
温惜花点头,微笑道:“那查账之人发现你们在帐目上做了手脚,却也设计让你们栽了一跤,容我问一句,‘春后笛’到底是什么?” 
楼定与道:“我也没有见过,但如我所料无差,应是那查账之人的信物。” 
温惜花拍手叫绝,道:“不错,这样的话,魔教之人一听便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纵使他给你们杀了,也会有人来报仇。” 
楼定与苦笑起来,长叹口气,老态毕露,道:“我们在明他在暗,虽已知道不对,托了宁啸中将那笔多年私吞的钱送出去,中途却又知道消息泄漏,圣教已派了人手要劫镖。” 
温惜花笑道:“所以你们就干脆先下手为强劫走那支镖?不对,碎真茯苓花是之前下的,那么是你们早就打好以防万一的算盘,中途劫镖再自己送走,让敌人失去方向。可怜宁啸中一世英雄,竟然做了上当的肥羊还不知道!” 
楼定与脸上竟有些发红,他很快又恢复,长笑道:“我一介卑鄙小人,机关算尽,也没能讨得了半分好去。” 
温惜花悠悠的叹道:“镖银回来了,箱子却换了,是么?” 
楼定与苦笑道:“那二十口箱子夹层里封的,乃是极品翡翠、罕见的夜明珠和各种宝石,估价在三百万两黄金以上。竟是在出发前就给人掉了包,我们棋差一着,只好在洛阳各处城门布下人手,夜夜派人出来查探,结果反而惊动了你。你好似什么事都知道,所以我们也怀疑了你。” 
温惜花点点头,道:“你给我下毒逼供就是为此了,这也不错。” 
这话过后,三人一阵静默,温大姐轻轻的道:“楼掌柜,你给我们讲了一个好听又曲折的故事,却没有说,今日究竟为什么要来。” 
楼定与沉声道:“我来替楼家上下近百口人请命!以我一人之身,请韩夫人大开方便之门,让楼家可以撤离洛阳。” 
温大姐挑起好看的眼尾道:“贵宝号近百年基业,能说不要就不要么?” 
楼定与大笑道:“现在还要得起吗?楼家有魔教一个敌人已经够了,还要在温家手下挣扎求生,那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韩夫人,我以自身担保,楼家会于三日之内全数撤出洛阳。至于之前种种不敬,我也会一应承担!” 
他说话间,头顶隐隐有青烟升起,竟在自行散尽全部内力。 
温大姐和温惜花静静的看着,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 
一盏茶功夫过后,青烟消散,楼定与似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汗透重衣,仿佛老了几十岁,脸上皱纹百出,一时竟不能言语。片刻,他用力站起,朝温惜花道:“温公子,无月昨晚走了。” 
楼定与叹道:“他心性火热天真,和我最是不似,以后只能请温公子多多照顾了。另外,舞雨昨天回来,并没怨你,反而很是欢喜,赞你实在难以骗过。” 
温惜花苦笑无言,楼定与却朝温大姐长揖到地,起身道:“多谢韩夫人网开一面,楼家他日定当回报。” 
说完,他也不等回答,哈哈一笑,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两人沉默许久,温大姐才苦笑道:“你为什么要答应?” 
温惜花也苦笑起来道:“你又为什么要答应?” 
温大姐摇头,叹道:“他几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件事对我们温家又没有坏处只有好处,我自然会答应。” 
温惜花呆了大,才道:“正是因为这件事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他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我能怎么样,就算我知道他差点废了我,差点杀了我,我还能对一个自废武功的人揪着领子讨公道?” 
温大姐看看温惜花,温惜花看看温大姐,两人都涌起上了大当的感觉,一齐笑得前仰后合。温大姐边揉眼睛边道:“好一招壮士断腕!最小的损失,最好的结果,不能和这样的人做敌手,实在是人生憾事!小弟,楼定与此人心狠手辣,城府太深,只要需要,对自己也绝对能狠得下心,下一次遇上,你可要小心了。” 
温惜花摇头道:“你错了,下次我遇上的该不是他,他敢自废武功,就是因为楼家已经后继有人。” 
温大姐皱眉道:“楼舞雨?” 
温惜花苦笑起来,道:“正是此姝,昨天我故意说话激怒她,谁知她不但毫不在意,还能对我的优点引以为戒,实在可怕。” 
温大姐忽然无言起来,过了许久,才抬头道:“那么她想必是极厉害的对手。聪明人最容易自己骗自己,看高了自己,小瞧了对方。” 
低下眼睛片刻,温惜花抬起头来,道:“你的这番话是说给谁的?” 
温大姐盯着他,斩钉截铁的道:“你,我是说给你听的。” 
温惜花却没有看她,他掉转眼光,望向远处天空一角集结的雨云,道:“大姐,你说给我听过一个故事。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如果那个人已经让你伤心了,该怎么办?” 
温大姐脸一白,轻轻的摇头,脸上尽是不忍,道:“小弟,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温惜花笑着摇摇头,道:“我很想说不是,可是已经太迟了。” 
温大姐已可算是面无血色,她看着温惜花的侧面好久,心里发苦,一咬牙道:“我会装作不知道。如果他能骗我,只要他肯骗我,我愿被骗一生一世。” 
温惜花柔声道:“但是你并不会因此变得快活。” 
泪水一瞬间流下,温大姐的眼前逐渐模糊,看着温惜花伸手来帮自己拭泪,起身走了几步,转头朝她笑道:“姊姊,要下雨了,小心着凉。” 

温惜花手里拿着一个纯白丝绢的长形包裹,在楼梯上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伸手推开房门,沈白聿站在窗前,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又黑又亮,深不见底。 
温惜花将包裹放在桌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扇坠,道:“你可认得这个?” 
沈白聿干脆的道:“我认得,昨天我把它给了聂千红。” 
温惜花继续道:“这扇坠从何人身上而来?” 
沈白聿道:“‘风流小剑’方匀桢。” 
温惜花又道:“‘春后笛’是什么?” 
沈白聿道:“天下间只有一把的钥匙,用来开启藏宝铜室,魔教护法‘影使’的信物。” 
顿了下,温惜花道:“聂千红是什么人?” 
沈白聿还是冷冷的,仿佛他说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道:“她出身魔教,是原本的青衣楼右护法,专司任务调度,后来退出嫁人。结果魔教内乱,她遭人伏击,丈夫被杀,身受重伤。现在是振远镖局的二少奶奶。” 
温惜花又道:“孟君直是什么人?” 
沈白聿道:“‘铁掌铜爪’孟君直,十四年前加入青衣楼,身为左护法,专司楼主安全。” 
温惜花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就在这样的时候,沈白聿淡淡的笑了,道:“我是问剑山庄的沈白聿,也是青衣楼的主人。” 
一阵雷声隆隆传来,明明是巨响,却只仿佛在模糊的远处回荡的细小鸣叫。雨下了下来,沙沙的响声隔绝了天地,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近在咫尺。 
先开口的人是沈白聿,他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温惜花的声音像从很远传来,他道:“从孟君直非要等到我去才肯动手杀你的时候开始的。”一阵沉默后,他也反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在怀疑你的?” 
沈白聿道:“从你骗我说青衣贴还在方匀桢那儿时开始。那张纸是我特制的,上面有种味道,除了我,别人都无法分辨。” 
又是静默,在这样无声的天地里,只有雨声淅沥不停,温惜花忽然一笑,柔声道:“小白,你知不知道,你本该继续骗我下去。若你说不是,我一定会相信。” 
沈白聿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轻轻的道:“你又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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