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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做什么事情,那是因为他能做,比如你抽烟,那是因为你能抽,要是抽不动了还能抽吗?要是一抽就吐血你还能抽吗?吸毒也一样,某个人一吸毒就七窍流血,他能抽不?所以,对你抽烟的事情,目前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刚从ICU出来后不久,我的情绪多少有点波动,在跟燕子打完赌的当天夜里,马崽鬼使神差地来找我:
“走,到楼下抽一口去!”
“你这不是害命吗?”我有气无力地反驳。
他叹了一口气,跟我牢骚起来:“谁让你小子那么好的服气呢,刚才燕子来找我,让我陪你抽抽烟去,还叫我马哥,其实她平时对我最不屑的,但为了你,这么倔强的一个女孩子叫我马哥,心里真他娘的酸……走吧,你小子真福气……”
我随手那了件病号服,跟马崽随波逐流去了。
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两个身影、两个烟头,然后慢慢地消失在环境幽雅的小树林子里,夜的黑将两个火星衬托得格外清晰。
其实,我刚开始住院的时候,就和马崽时常消失在夜色里,当时燕子还没有出现。在燕子出现前的一大段空白里,我只和马崽、李湘、郭絮他们厮混。
在学校的时候,跟马崽也就是一两周见次面,不是太了解,但在医院里,我才真正走近了他。
的确,每个人都是一本书,就看你怎么读了。
那个夜晚,只是我和马崽度过的一个而已,在那段长长的日子里,我一直接受着马崽的言传身教,我用自己20年的智商和情商,开始从他那里感受医院的病人。
第一个肯定是貌似复杂的李湘。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李湘的性欲,性欲是马崽说的,他说李湘是个没有性欲的女人。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测试出来的,有点搞笑。
马崽就是那样一个人,他认准的事情,别人就要接受,就像黑社会老大一样。在“性欲说”诞生后,我要是找李湘,就问马崽,喂,那个没有性欲的女人呢?
马崽说,找性欲去啦!
初次见到李湘时,她给我的印象就不太好,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着一张很干净的苦瓜脸,眼睛没有黑晕,脸上也没有污垢,按中医的说法,就是气血通畅,不像有脏腑郁结的现象,也就是说,她的性生活一定很美满。但是这个表面上清心寡欲的女人却到处宣扬她和丈夫已经一年多没同房了……
这还是其一。
她虽然只有初中水平,但她自己的那套“骂人不带脏字、损人不带名字、夸人不露声色”的高超本领,在自己广泛的宣传下,被几个好事的病人们传成各种版本。
有的说:“李湘可以一年不做爱,据说她的性器官痉挛啦!”
然后立马就有一个病人出来反驳:“你爬进去看了吗?”
那个病人坚定不移地回答:“没看,但我知道!”话说出口了,突然觉得对方言语不善,就毫不客气地回敬一句:“我看了你妈的!”
这是什么话?
于是,两个病人扭成一团,开始打架,金凤来了,老曲来了,一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因竟然是到底去没去李湘的阴道看看它是不是痉挛。
有句北京话叫“事儿妈”,李湘就是这样的人,在很多时候,她即便不在场,也能无缘无故地让别人因她而吵架。这也是她人格魅力的一部分。
这是其二。
李湘的社交圈子和社会地位决定了她只能跟郭絮无奈地“同流合污”,因为是一个病房嘛!
我在街上看到李湘和郭絮走在一起时,竟然有些突兀的悲哀,郭絮跟她在一起的大多时间里,没有微笑,没有青葱岁月应有的朝气。
这个女人正在以她垂暮的气息腐化着郭絮蓬勃的生命力,郭絮本有的垂暮,再加李湘的疾病带给她的日落西山的现实和传统教育留给她的污垢,综合地体现在郭絮身上便有了一种纵横交错的无奈,忍俊不禁的酸楚。
事实上,我过去和现在,都不是那种愿意为信念去死的人,虽然在医院里,每天都有几具尸体从窗户外面长长的过道上推到太平间里面去,但我依然崇拜生命在我身体中孜孜流淌的声音,除了生命本身,别的,都可以理解成是狗屁!
不论你是局长也好,还是部长也罢,这些个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官衔,在医院里,统统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狗屁,A不理你,B不理你,大夫不理你,护士不理你,那你肯定能活活被自己的官架子憋死、压死,被自己营造的寂寞和孤独压死,看你能装几天,我就成功地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和北京某一个区的法院院长称兄道弟,到现在还偶有联系呢,那是病友啊!
因为在那个寂寞的世界里,人都没有了所谓的信念,只要活着,只要早一点出去,就算潇洒地吃着馒头喝着稀饭也心甘情愿,于是,你看那官场上人五人六的角色也乖乖地在这里夹起尾巴做人了,平时诸如出门不关门、抽烟不带火、吃饭不要钱的习惯在这里都不见了,一个个诚恳乖巧地像条忠诚而听话的哈巴狗一样,他们对护士的态度让我想起了小学生对老师的态度,学生对家长的态度,黑社会小混混对老大的态度……
这叫现实。
人只要换个环境,不出三五天,他就全变了。
道理其实都一样,在茅房,在澡堂,人除去衣服,还有什么不同呢?
但是时代变了,变得让我们陌生,茅房里可能有随时窥探你隐秘部位的摄像头,澡堂里亦可能有突然奔出的性变态狂,医院里也会有赵大夫这样敢使用假人血白蛋白的黑心医生,前面的是关乎精神的,想像情节还算不严重,大不了老子告你个精神赔偿费,但是赵大夫这样,你还能告他生命赔偿费?哪个到医院的重症病号不是生命垂危?既然你将垂危的生命碰巧交到了一个黑心大夫的手上,那么,死亡则成了顺理成章和“命”中注定的事情了。
重症患者本来就能随时死亡。
我窃喜自己碰到了老曲,这也算是上帝给我的一份厚礼!
那么郭絮呢?因为她的病情,主治大夫换了又换,只不过让赵建国看了三四天,让他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他就发飚了。
那天晚上在小树林里跟马崽抽烟的时候,发了很多牢骚。牢骚完后,竟然发现已经两点多了。
可能是第二天,也可能是第三天,郭絮很快来了。但愿她这次能换一个好大夫。
她背叛了我的事情,如一缕轻烟,早就消失在记忆里了。那不怪郭絮,要怪,就怪她奶奶的教育,要怪,就怪她那个残缺不全的家庭,郭絮能有什么错呢!
067
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吹熄;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
——《圣经》
我引用这句话,并不想说明自己就是那根芦苇,自己就是将残的灯火。
但是,要是没有那根压伤的芦苇,没有那盏将残的灯火,这个世界将会变的不可想像。
和韩大夫的交锋还没开始前,我有必要将李湘这个人说清楚。让我奇怪的一点是,我怎么在现实或者医院里,甚至是在网络里都会碰到这种人呢?他们总想给自己压抑着的灵魂喊冤叫屈,他们总是怨天尤人,他们总是感叹这世界给他们的太少了。总之,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都是不幸,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不是侥幸就是活该!
我们第一次交锋时,她伤得我很深、很重,当时,一帮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我好像是在做手头的一些杂碎事情,马崽在旁边用他生硬的普通话给那个小几何妹妹讲题,“这个嘛,简单,你自己看去,自己回去看去,我小学的时候都会做了,不就是个边边角定理嘛,还有个角边角,角角边什么的,拿出来,套进去,答案就出来了。”
李湘肯定不会这些,但她依然在旁边若有所思地听着,我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马崽,这又不是你的北师大,这里交给李姐,你去搞定北师大!”
我的话明显触动了李湘的神经,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火冒三丈:“余聪,你什么意思?你没秤半斤毛线纺一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长得跟蒜头似的你还有资格在这里吆三喝四?你妈没教好你吧,也不自己掂量一下,你大学生就可以这么说吗?马崽是大学生,你也是大学生,同样一个大学生,这素质不是明摆着的吗,什么狗屎大学生,真他妈操蛋……”
马崽知道李湘的脾气,他慢慢地停下来,然后转过身,朝后捋了一下前额的头发,在短暂的沉默后很响亮地说了一句话:“别吵了,有能耐打啊,吵什么吵?真他妈没劲儿!”然后谁也不帮,走人了。
那时候,突然就记起了母亲曾告诉过我的一句话,那还是很小的时候。
“你要是跟谁吵架,那关系一定是对等的,你和吵架者的对方的素质是一样的,不然,你们吵不起来,你见过哪个省长市长的跟咱百姓吵过架。”
今天想想,也是,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半晌望着李湘没有说一句话,目睹她的窃喜,我不得不装出十分痛苦的样子来配合她忘形的得意,我“痛苦”我的,她得意她的,两不相干,阿Q似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那一刻,我觉得李湘真的挺可怜,而且可怜得愚,我知道李湘一定在想,余聪这小子也挺可怜的,人都到这份上了,下次我就不得寸进尺了吧!
于是,一场很可能就是天崩地裂就这样被化为乌有了。
在这些学生中间,有了李湘这样一个天才般的“美少妇”(她自己语),学生们的业余生活倒丰富了不少。
我是个善于讨好别人的人,这一点我必须得承认。对于李湘这样的“资深”前辈来说,理应笑脸相陪,后来的日子里,经过一番搜肠刮肚的马屁之后,她很容易便对我产生了前所未有(我指以前的病人)的好感,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