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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良华赶紧用手掩住石妮的嘴,“哎呀,别再说了。”离婚对于方良华来说,不是没有想过。当初他遇到殷眉儿时,他就想过离婚。但一看到胡菊的样子,他根本就不可能提出来。胡菊要是知道方良华要离婚,依她的个性,最后只能是鱼死网破,谁都不得安宁。一个市委秘书长闹到那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呢?
石妮翘着嘴,在等着方良华回答。方良华看着这个女孩,想起乜一笑介绍他们认识时,就说过:石妮是一朵带刺的花。这朵带刺的花,不仅仅要在方良华的身边开放,还想着要永远在他身边了。
这是万万不可的,方良华打定了主意,“这样吧,石妮,你先回省城。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不行,我不走了,就在这”,石妮鼓着嘴。
方良华猛地有了火,他起身下了床,指着石妮道:“不走?是吧。那好,我走。我这样告诉你:一,必须回省城,二,对我们的关系必须保密,要是谁知道了,你负责!”
说罢,方良华迅速地穿好衣,开门出去了。
石妮也还真是个角色,第二天就回到了省台,但接着给方良华发了条短信:给你三个月时间。否则后果自负。
方良华看着笑了,心想人都回到了省城,距离改变一切。慢慢地就会淡了。你石妮又不是第一次爱男人,犯得着这么尽心?
话是这么说,但方良华的心里总有一块影子,每次遇到乜一笑时,仿佛都看见乜一笑在狡猾地笑着,那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握着你天大的秘密似的。
现在,方良华坐在办公室里,似乎还能看见乜一笑这样的坏笑。
高天拿着一沓子文件进来,望了望方良华秘书长,放下文件,欲走不走。方良华问道:“有事吧?”
“秘书长,陈阳当了副主任,我也该动下了吧”,高天道。
“哈哈”,方良华笑着,“原来是这事。人家陈阳,跟一路书记好多年了,提个副主任,不很正常嘛。你还早,才来嘛,等等,做好了事,还怕没有机会?是吧?”
“机会是有,可是要等到……”高天嗫嚅了下。
方良华没有做声,高天又道:“听说招商分局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哪个局?”方良华问。
“我也只是听说,刚刚才听到。还没有证实。可能不确切,听说招商驻深圳分局的局长王长河,在酒店里嫖娼,因为少付了钱,被人给打残了。”高天详细说道。
“是吗?有这事?怎么我不知道?”方良华说着拿起电话,就给市招商局的叶局长打电话。叶局长在电话支吾了一会,说:“是有这事。现在人还在医院里,可能双腿都保不住了。我们也是刚得到情况,正要派人去深入了解。”
“怎么搞的?啊!立即派人过去,迅速处理好。不要留后遗症。这个王长河平时不是还好吗?听说刚引了一个项目,怎么说……”方良华气愤中又有些惋惜。
叶局长道:“这个我们知道,除了秘书长,我们没有向任何一个领导汇报。想等事情处理好了再说。我自己会亲自过去。这次就是因为项目,他请人家公司的老总,酒后开房出事的。”
“啊,那你们去处理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方良华放下电话,对高天说:“这事还没定性,不要乱传。”
“我知道”,高天应道。
方良华正要看文件,齐鸣书记打电话来,让他上去。
齐鸣书记告诉他省城的开发公司明天来人,是老总杜丽。请秘书长安排好接待。另外,齐鸣低下声,道:“省纪委那边我已经说了下,这不利于南州的稳定嘛。他们已答应不查了,你也不要再有包袱了。”
方良华心里轻松了下,连声说了谢谢齐书记。
齐鸣说:谢什么呢?你本来就没事……
24
民主推荐中,刘卓照的落选,实在有点出乎程一路的意外。从资历和任职上看,刘卓照比吴光大要强,从为人和工作能力上看,刘卓照也还算是很出色、注意的。而且,程一路在考察会前,还通过陈阳做了一些必要的工作。但结果出来后,吴光大的票数据高于刘卓照,而且高得很多,甚至高得不太正常了。
程一路得到这个消息,首先是陈阳打过来的。在电话里,陈阳似乎也很气愤,说这不太正常,有人为的操纵。程一路问了情况,并没有表态。只是让陈阳少说这样气头上的话,事实就是事实,何况干部考察,是民主的体现。
但放下电话,程一路心里还是嘀咕开了。
很多时候,考察一个干部,并不仅仅是考察干部本人,更多的是考察到了干部身后的人和事。也就是后台。虽然没有明说,其实谁都知道。刘卓照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任怀航曾是他最有力的后台,任怀航在时,刘卓照对程一路也是长期打马虎。任怀航走后,刘卓照也在齐鸣身上下了功夫,应该说效果不好。便转而全身心地与老战友、老团长往来了。程一路理解这些,规则使然,老是想打破规则的人,最后最有可能被规则淘汰。
本来,刘卓照的落选也是很正常的,总得有人落下来,不是刘卓照,就是吴光大。可是,陈阳的那句话却挑动了程一路的神经。
“人为的操纵”,那么是谁在操纵呢?
外界的人都知道,刘卓照是程一路副书记的战友、部下,关系不是一般的铁。虽然程一路没有明的给那些人打招呼,那些正处级干部还需要打招呼吗?陈阳也做了些引导,他们不至于榆木疙瘩一块,不买程一路书记的帐吧?倘若真的连程一路副书记的帐都敢不买,那只有一种可能:有更高的人物在支撑他们。
是谁呢?
程一路没有往深处想,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就是有了答案,你也不能去问个明白。
正是周末,程一路觉得该回一趟南州了。
刘卓照却打来电话,说要来看老团长。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既然刘卓照要来,就让他来好了。正好在一块谈谈,落选后,刘卓照的心里一定有抱怨,让他来这静安山里走走,心情也会放松些。
刘卓照这回只带了一个司机过来,提了三瓶五粮液。
程一路拍拍刘卓照肩膀,笑着道:“好啊,要来好好喝一下,是吧?”
“是啊,哈哈,好好喝喝。难得!”刘卓照脸上的红光依然透亮,头发却见少了。
“那好,今天,一醉方休。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待会儿,我让食堂弄几个可口的菜,好好地喝上一回。我真的有一段时间没喝了。”程一路边泡茶边说。
司机上来从程一路手里接过茶杯,泡上茶,递给刘卓照。刘卓照道:“来学了快二十天了吧,一个月时间,快啊。多好,浮生难得半日闲。难得啊!可惜,我不够格啊。”
“你看你说的,别再想了。事情一过,风去云净。想他做什么?”程一路知道刘卓照话的意思,就细了几句,道:“这样吧,我们先到山上去走走,真的清净哪!”
刘卓照点点头,留下司机在张罗。两个人沿着碎石小径,一步步地往山上去。
初夏的山径两边,树木绿得往荫凉里走,不时闪出的野花,点亮了荫凉中的生动。程一路问刘卓照:“很久没有这样走过了吧?”
“是啊,很久了。记得在部队时,我们营房后面有一大块草块,一到春夏季节,草绿花红,美丽得狠。”刘卓照说着,仿佛就看见了满山的花和草了。
程一路笑道:“人到了这个年龄,就怀旧啊。网上说:怀旧是人变老的表现。看来我们是老了,冯军都走了……唉!”
“……老冯走了快一年了吧,快了,快啊!”刘卓照叹道。
一只小松鼠从前面的小径上走过,一点也不像平时所见的那样惊慌,而是慢慢的,边走边朝程一路他们张望。程一路道:“你看它多自在。在这里呆久了,跟人都熟了。”
走了段山径,到了瀑布边。中午的阳光正好照在瀑布上,发出绚丽的七彩光芒。
站在瀑布边,程一路叹道:“我有时站在这瀑布边,感到人生就在其中。我们年轻的时候,甚至更小的时候,当我们还是孩子,如同这瀑布,多么纯洁多么有活力啊。可是,流着流着,当瀑布成了流水,被河道限制,被两旁的山花羁绊,身心就开始疲惫了,尘埃也一点点地染上来。身子虽然年轻,心却老了。”
刘卓照看着程一路,其实细看,程一路脸上的皱纹也是一道一道的了。
“人生如瀑,这好啊!难得团长这么开悟。”刘卓照眯着被阳光照射的眼,努力地往天上看了看。一只白色的鸟儿,正从头顶飞过。那优美的身影,犹如绝美的弧线……
回到宿舍,菜已做好了。三个人,除了司机,因为开车不能喝外,程一路和刘卓照各自拿了个大碗。
“咱们也好多年没有这么喝过了,是吧,卓照?”程一路边斟酒边问。
刘卓照看着,“是啊,十几年了吧。最后一次用碗喝,是你转业到南州来那次。我们全醉了。醉了的时候,你还喊兰兰,喊……”
“你啊,不说了,来,喝!”程一路端起碗,一咕噜下去了。
刘卓照也不含糊,也喝了。喝了两碗,酒劲上来了。刘卓照问程一路:“团长,你说,我刘卓照怎么就不能……不能通过?”
程一路明白刘卓照是指民主测评的事,便道:“总有人下来吧,是不是?民主测评,无法解释。”
“是啊,无法解释。我知道你,团长,你还为我说了话。可是,你知道不?吴光大他,是谁在背后为他说话?”刘卓照望着程一路。
程一路没有问,刘卓照又说了:“是齐鸣,齐鸣齐书记,知道吧。”
这倒真的让程一路有些吃惊,齐鸣为吴光大说话,这不太可能吧。考察前,程一路还探过齐鸣的口风,齐鸣似乎对吴光大并没有什么倾向。反而对刘卓照更倾向些。难道这是齐鸣有意识所为,是说给程一路听的?
程一路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