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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家庭里经常召开“家庭会议”。依据犹太教的规定,父亲是当然的“会议主席”。这些家庭会议要讨论家中遇到的一切难题和重要事务。家中的每一个成员,包括年幼的、未成年的孩子都要参加,并可以发表意见,或举手表决。在这些会上,弗洛伊德往往发表令人信服的意见;以致连他的父母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原来意见,而采纳弗洛伊德的意见。
有一次,家庭会议研究给弗洛伊德的小弟弟取什么名字的问题。弗洛伊德主张给这位比他小十岁的弟弟取名亚历山大。他解释说,亚历山大大帝是一位见义勇为的英雄。他还向大家滔滔不绝地引述了与此有关的一大段关于马其顿凯旋进军的故事。最后,全家人都接受了他的意见,给小弟弟取名亚历山大。
尽管弗洛伊德有超人的智慧,但弗洛伊德的父亲始终要在他面前保持作父亲的尊严。据钢琴教师莫利兹·罗森塔尔说,有一次弗洛伊德与他的父亲在街上争论,雅可布竟说:“怎么?你跟你父亲对立?我的西格蒙特的小蹄子虽然比我的脑袋更机智,但你休想有胆量同我对立!”
由于弗洛伊德的父亲的知识较多地来自犹太教法典和他的犹太教生活经验。所以,他给弗洛伊德的教育多半是与犹太教有关的历史、地理和其他知识。弗洛伊德从小打下的犹太教宗教教育基础,使他对犹太教的习俗、典礼、节日的内容、历史来源及演变过程非常熟悉。
一八九一年,当弗洛伊德三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弗洛伊德的父亲给他送了一本《圣经》,在上面,他用希伯来文写着下面一段话:
亲爱的儿子:上帝的精神开始引导你从事学业的时候,是在你七岁那年。我曾经以上帝的精神对你说:“看我的书吧;这本书将为你打开知识和智慧的源泉。”这是万书之本;这是有识之士掘出的“智慧之源”,正是从这里,立法者们引出了他们的知识之流。
你已经在这本书中看出全能者的先见之明,你已经心甘情愿地聆听了它;你已经照此去做,并已经在圣灵的鼓舞下努力高飞。自那以后,我一直保留着这本圣经。如今,当你三十五寿辰的时候,我把它从它的储藏处中取出,并把它赠送给你,作为你的老父对你的爱的标志。
这件事表明,在弗洛伊德的家庭教育中,宗教知识是占很大的比重;而且,他的父亲也确实希望《圣经》的精神将能武装他的儿子的头脑,并鼓舞着他去不断上进。
但是,在实际上,弗洛伊德本人对《圣经》的信仰是有限的;而且,他从小就以他本人的观点去理解《圣经》。他从《圣经》上所获得的东西,与其说是宗教信仰,毋宁说是道德和伦理知识以及古典的历史知识。事实表明,在弗洛伊德的往后的成长历程中,他始终都没有有意识地信仰什么上帝或所谓“不朽的精神”。他始终保持无神论者的观点。他对人类精神的研究,完全摆脱了《圣经》或其他宗教教义的影响。他把人的精神看作是自然现象的一部分,看作是极其复杂的人类神经系统的同样极其复杂的功能。虽然,他对这种物质功能的解释和观点可能包含有这样或那样的片面之处和错误,但他从来不打算从人体之外寻求一种如宗教学说那样的“超自然的”或“非人间的”神秘力量去解释人的各种精神活动。对于这一点,他的父亲一直是没有真正的意识到。
弗洛伊德从犹太教教义所学到的东西,还包括犹太人本身所特有的生活习惯。在弗洛伊德那里,他父亲传授给他的犹太教法典仅仅具有民族性的象征,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披着宗教外衣的民族习惯。
当弗洛伊德九岁的时候,由于具备了过人的智力,加上平时的努力自修,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中学入学试,比标准的中学入学年龄提早了一年。
德国和奥地利的中学是八年一贯制。它包括了中学的全部课程和大学预科的基本知识。所以,它比一般的中学多学了专业性知识。这种学校在德国和奥地利被称为“吉姆那森”而不叫“史学”。他从入学开始到毕业为止,始终都是优秀生。在他读八年制的后六年中,他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学生。他无疑是德才兼备的少年。他在自己的《自传》中说:
在中学,我连续七年名列前茅,所以享受了许多特权,得以保送到大学里就读。
弗洛伊德十七岁的时候,以“全优”的成绩毕业于“吉姆那森学校”。他的父亲为了奖励他,答应他到英国旅行一次。后来,在两年之后,他终于实现了多年来一直盼望着的到英国去旅行的愿望。
在中学时期,弗洛伊德勤奋地学习。他经常主动地帮助自己的妹妹作功课,指导她们的复习,使她们能克服许多障碍,并逐步地学到有效的学习方法。他甚至充当了妹妹们的阅读指导人。他有时告诫她们不要过早地看一些不适宜的读物。例如,妹妹安娜在十五岁时要看巴尔扎克和大仲马及小仲马的小说,弗洛伊德劝她别着。当然,这种劝告并不一定正确。但在这里,体现了弗洛伊德的另一种性格——自信心强。
弗洛伊德孜孜不倦地看书,他有强烈的求知欲。他不仅认真地学好所有的功课,而且喜欢看课外读物。他从来不感到读书是负担。看书和思索成了他的生活中的大部分内容。他也经常同自己的同学讨论问题,探讨书中的真理。有时还为此发生激烈的争吵。为了不妨碍妹妹的学习,每次在家里与同学讨论问题时,他总是把房门关得紧紧的。
他很少满足于课文的简洁的内容,总是愿意以课文作线索,更深入和更全面地探索其他与此有关的问题。他所钻研的读物包括历史、文学、地理、数学、物理、化学、外国语言等各门科学。他经常做比老师留下的作业更多的练习,他喜欢解析那些难题。他善于从那些好象没有解决希望的难题中发现突破口,然后,顺着问题本身所固有的逻辑去进行有条不紊的解析。他也善于创造问题本身所没有的、有利于解题的条件,借助于这些新条件,他可以使初看起来令人望而生畏的难题迎刃而解。
弗洛伊德虽然有深厚的犹太人的民族感情,但他和定居于日耳曼人生活地区的其他犹太人一样,很善于吸收周围民族的文化养料。所以,弗洛伊德无疑是精通日耳曼文学和语言的人。他阅读德意志文学作品,包括从古代到他生活的时代的一切优秀作品。
如弗洛伊德很喜欢歌德的作品,他以极大的兴趣阅读《浮士德》、《少年维特之烦恼》等。
歌德生活的时代距离弗洛伊德有一百年的时间,但歌德的诗、小说、戏剧对弗洛伊德来说仍然是很亲切的。
弗洛伊德很熟悉《浮士德》。他在自己的《自传》中引用了《浮士德》中的魔鬼梅菲斯托弗勒斯的警告:
对科学的广博涉猎是徒然的,每一个人都只能学到
他所能学到的东西。(《浮士德》第一部)
歌德在一首十四行诗里写过;
谁要做出大事,就必须聚精会神,
在限制中才显露出能手,
只有法则才能够使我们自由。
这些崇高的理想象春风化雨滋润着少年的弗洛伊德的心胸,也使弗洛伊德眼睛明亮,信心十足。
歌德的许多带有教育意义的、表达深刻思想的短诗,语言精炼有力,每一个字都打人弗洛伊德的心坎。弗洛伊德经常大声朗诵歌德的这样的诗:
怯懦的思想,
顾虑重重的动摇,
女人气的踌躇,
忧心忡忡的抱怨,
都不能扭转苦难,
不能使你自由。
对一切的强力,
自己要坚持反抗,
永远不屈服,
表示出坚强,
呼唤过来
群神的臂膀!
弗洛伊德对莎士比亚特别推崇。他是从八岁就开始看莎士比亚的著作的。最后,他看完了莎士比亚的所有著作,而且,每当他阅读时,总要从莎士比亚的著作中摘引最精华的部分,背诵得滚瓜烂熟。他非常仰慕莎士比亚表达得精确和深刻,特别敬仰莎士比亚对于人生要旨的精湛理解。钟斯说,弗洛伊德简直是一个“莎士比亚癖”。弗洛伊德还坚持认为,莎士比亚的气质不象是盎格鲁——撒格逊种,而是法兰西种;他还认为,莎士比亚这个名字可能是法国名“Jacques Pierre”的讹传。
弗洛伊德既保留了犹太人的传统,又善于广泛吸收其他民族的文化成果。他对反犹主义怀有深切的痛恨。他的朋友多数是犹太人,但他同时又坚决反对老一辈犹太人所恪守的小圈子主义生活方式,他主张使犹太人尽可能地同外族人接触。因此,他主张改革犹太人的那些会造成自我孤立效果的狭隘习俗。
弗洛伊德有学习语言的天才,他精通拉丁文和希腊文,熟练地掌握法文和英文,他还自学意大利文和西班牙文。对于他的祖宗的语言希伯来文,他当然也很熟悉。他特别喜欢英语。有一次,他对厄纳士特·钟斯说,在整整十年的时间内他所读的唯一的书就是英文书。
一八七零年,普法战争爆发了。当时,弗洛伊德已经十四岁。他对这场战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密切地注视着战局的发展。据他的妹妹说,在战争期间,弗洛伊德的书桌上一直摊着一张大地图,并用小旗作标志表示战争的进展情况。弗洛伊德激动地向妹妹讲述战争的情况,并说明各场战斗的意义。他幻想着自己长大以后能成为一个将军。但后来,他的这个愿望慢慢地消失了;特别是在他二十三岁参军一年之后,简直完全失去了从军的兴趣,转而对科学研究工作发生了兴趣。
从一八六零年迁往维也纳起,弗洛伊德的生活便开始走出狭小的天地。这是从两方面讲的:
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