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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理所当然应该请她跳一曲舞,作为对她请我喝酒的回报,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的风度。我招来侍者,你去给她说,我请她跳一曲舞。侍者回来后弯下腰,她说不。
我感到我的头嗡了一声。
这怎么可以呢?打死我也想不通。你去问她为什么?侍者回来后弯下腰说,她说她只想请您喝一杯酒。侍者的声音很低,表情麻木,我却听出了笑的味道。
他妈的,你请我喝一杯酒算得了什么?我喝了你的酒,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你去说,我也请她喝一杯酒。侍者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公开挂起了笑容,她说谢谢,下次吧。
她付了钱,挎上包,从舞池往外走时也许看了我一眼,还笑了笑,我没有看她,是为了男人的尊严对她不屑一顾,还是羞愧而不敢抬头,连我也说不清楚。在我的记忆中,她身材苗条,走路时没有发出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她简直是飘出去的。真是柔弱无骨啊,小婆娘。
我一向心胸宽广,在公司从不与人争执,老总交待的工作我认真完成,偶尔也提一些建议。我相信老总比我考虑得多,但这不重要,我提建议,说明我关心公司,哪怕我的那些建议是从老总们的谈话中东拣一句西拣一句拼凑起来的。
我一向心胸宽广,但小婆娘请我喝酒的那个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提醒自己,不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请你喝了一杯啤酒吗?这是小事,小得不能再小,就算一个陌生的女人请你跳一曲舞,而且贴得很紧,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隔了一天,也就是星期三,和星期一那天一样,我加班到晚上8点,感觉很累,想找一个清闲的地方坐下来,喝一杯(或者几杯)啤酒。我走进红狐狸酒吧,越过跳舞的人,我一眼便看见了她,她仍然一个人,仍然坐同一个位置。所不同的是星期三的人比星期一的人多。我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来,要了一杯啤酒。我和小婆娘之间隔着三张桌子,而三张桌子都有人。我正对她而坐,我承认我想看她,人多最好,我可以无所顾忌地大胆地从隔着我们的头与头肩膀与肩膀之间看她。她穿了一条白色(至少偏白)的短裤,短到露出了整个膝盖骨。她的腿饱满而修长,手臂虽然没有腿白,看来更加细腻。
我喝完最后一口酒,侍者过来放下一杯啤酒说,先生,这是那边那个小姐请您的。不需要他指哪边,我敢肯定是小婆娘,这是她惯用的伎俩。而她面向舞池,始终没朝这边看,好像压根与她无关。我曾经说过要请她喝酒,看来是不行了,这未免有模仿之嫌,显得我这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没有一点创意。我曾经请她跳舞,被拒绝了。在酒吧,除了喝酒跳舞还能干什么?当然还可以听竹子唱歌。突然,灵光一闪,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使我激动不已,这个绝妙的主意说穿了很简单(而往往越是简单的越容易击中要害)。我拿出一张名片,是啊,一张名片,既礼貌又表明身份。我看见她从侍者手中接过名片,两肘靠在桌上,看了很久,然后侧身拿过包将它认真地放了进去。整个晚上,她都没朝这边看一眼,付了钱,挎上包,就走了。
躺在床上我想,她和我一样,也是在某个公司或某个单位担任重要的职务,担任重要职务的人工作都很忙,工作之余都想轻松一下,喝上一杯(或者几杯)啤酒。
星期四我出差,时间为一周。说是出差,其实并没有离开本市,公司决定老总们(包括几位担任重要职务的人)到花园宾馆住一周,前三天集中研究方案,后四天分别接待几批客户。一切顺利。到星期一的晚上,我和老总正陪两位女客户坐在花园宾馆的酒吧,9:30左右,我的手机响了,我起身说对不起,然后走到外面。屏幕显视,这是一个我不熟悉的电话,按下OK键我说喂——,大约过了两秒钟,对方也说喂——。是个女人的声音,我说你好,对方也说你好,我说请问您是哪位?对方说你猜。我的头脑迅速转动,从熟悉的人甚至到名片,想到名片,灵光一闪,我说我知道了,你是小……是请我喝酒的那位小姐。她说是吗?幸好悬崖勒马,我没把婆娘二字说出来。她说喂,怎么没见你来喝酒呀?摆开了一副聊天的架式。可是我还在工作,我不能把老总和客户扔在酒吧里。我说是啊,工作很忙。她可能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说好吧,不打扰了,您继续忙。我说好的好的,再见。她已挂上了电话。
星期三是我们在花园宾馆的最后一晚。大约9:30分,我的手机又响了,我走出酒吧说喂——,对方也说喂——,我一听是小婆娘。虽然头有些晕,我想,好,你不是想聊吗?今天咱们就好好聊聊。她说怎么,还在忙?我说没有没有,哪有这么多忙的。她说哎呀,你不在这个酒吧喝酒可有多无聊。小婆娘越来越离谱了,她的口气明显有调侃的意思,她是在拿我寻开心。我正要咬牙切齿反唇相讥,我一向宽广的心胸起了作用,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拿我寻开心有什么不好?何况她的声音很好听,有时清脆明亮,有时嗲声嗲气。我告诉她我在另一个酒吧喝酒,都喝醉了。她(生气的)说那你去喝吧,挂上了电话。
星期四,我们回到公司,老总说辛苦了,明天你就不到公司来了,休息休息吧。确实有些辛苦,回到宿舍,我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晚上9点才醒来。我想起了红狐狸酒吧,想起了小婆娘。也许等一会她会打电话来,会说你不在这个酒吧喝酒可有多无聊。我就说好吧,你等我过来。
9:30分,电话没来,40分、50分,还是没来,10点了,我想起她给我打的两次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于是我从手机中查出号码并拨通了它。喂,这里是红狐狸酒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说请问你是谁?他说我是这里的服务员,请问先生您找谁?态度很好。我说请问……有一位小姐在吗?他说你找的是哪位小姐?我说就是经常一个人坐在吧台与舞台之间的那一位。他说啊,你说的是那位小姐呀,对不起她今天没来。我问她是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他说是的,经常来。我问一般什么时候来?他说一般星期一三五来,二四六不来。我问二四六肯定不来吗?他说肯定不来。我问一三五肯定要来吗?他说一般来说是这样,一三五都来,但有时星期一来,星期三不来,有时星期一不来,星期三来,但星期五肯定要来。我问你是说星期一、三不一定来,但星期五是肯定要来的?他说是这样的。我说好吧,谢谢你。他说不客气。
明天是星期五。星期五、小婆娘、红狐狸酒吧。
我差点笑出了声,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把小婆娘三个字叫得如此意味深长,并且有点甜。
白天,我刻意装扮了一番,晚上9点我推开了红狐狸酒吧的门。我低着头走进去,我相信这风度绝不比昂首挺胸逊色。行走中我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然后平视前方。穿过跳舞的人,那张本不该空着的位置却空着,小婆娘不在。我的这一番做作全他妈白费了,就算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关注我又有什么意思?我认为受到了愚弄,明明是星期五,小婆娘凭什么不在?我让自己冷静点,说不定我来早了,人家还没有到,这完全是可能的。我在那张空位旁边的空位前坐下,要了一杯啤酒。竹子正在唱邓丽君的歌。
第一部分克莱因蓝的爱情
到10:30,我已记不清喝了几杯啤酒,我想拍桌子发火,质问今天是星期几?小婆娘到哪里去了?侍者说也许她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确实来不了。我一听,他就是那个与我通话的服务员。什么特殊的原因?不来又怎样?来了又怎样?不外乎再请我喝一杯酒,再在电话里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小婆娘,你若再请我喝酒,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这可办不到。我非要跟踪你,一直跟到你的住处,你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并且粗暴地举起你扔到床上,你的那点衣服不就三两下的事,我将牢牢地控制住你,总之一切都不遂你的愿。这怨谁呢?我从没干过这种事,也没有暴力倾向。当一个女人含情脉脉地说,我要。我的动作自然会慢下来,自然会温柔起来。而真正的高手应该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这怨谁呢?
不过,我相信服务员的话,相信特殊的原因。在下个星期五,在下一篇小说中,小婆娘,你绝对跑不了。
(吉木狼格)
克莱因蓝的故事
在你沉默的服饰里
飞舞成
逃跑的水晶
让我怎么说好呢?
唱机里呲啦呲啦着“没有爱的爱情”,老爵士。克莱因蓝是个老掉牙的爵士酒吧,反复放着老掉牙的传统爵士乐,还有一个老掉牙的老板,永远是老掉牙的浑身黑衣。
我一周一次去“克莱因蓝”酒吧写作我的长篇小说《逃之夭夭》。除了写作,我只对黑衣老板说话,他从不应声,只是默默倾听,这让我安心。在他沉默的服饰里,闪烁着安定的水晶。
我很少写爱情故事,面对自己的故事,我习惯性选择回避。所以,如果你觉得你读到的故事是真的,那么它很可能是假的。反之亦然。我的小说和我对他的倾诉总是交替进行,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哪些是小说故事,哪些是我自己的故事,这样我感觉更安全了。小说的女主角叫简妮,她小时候叫米亚,一只神秘的猪叫桃子,陈重是简妮的初恋情人,他是美术老师。后来出现了老男人蔡一达、JUNE、爷爷,诸如此类……
“故事从一本玻璃书开始。”我说话声音很小,小到周围根本无人察觉。
——我在书店闲逛,男友叫我过去,一本玻璃封面的书,关于爵士乐,我当时很喜欢这种老龄音乐,于是就买下了。书很精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