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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怡朝外间招招手。
那里,刚刚端药进来的太医早已经备好了第二碗药,恭敬地站在那儿,等着传诏,一看到沈心怡的手势,赶紧上前。
沈心怡拿起上面的银碗,轻轻地转动汤匙,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尝药的温度一样,将一勺药轻轻地送进口中。
尝了一口,确实是一碗在普通不过的伤寒药,没有动过任何手脚。她的心也放下来。
“两年没见,怡儿还是如此的体贴呀。”看着她的一番动作,刘钰轻轻笑道。
沈心怡低头不语,这样的刘钰让她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的怪异,难道一番囚禁就把他变成现在这样了……
“皇上过誉了。臣妾恨不得时时侍奉在皇上身边,只可惜不能如愿以偿。”沈心怡恭敬地说道。
“这两年,你……”刘钰想要问一问她这两年过得如何,可是话出口却成了咳嗽声。
“皇上不要着急,先喝药吧。”她急忙说道。
然后侍奉刘钰把药喝下去,又漱漱口。
喝了药,看着刘钰脸上现出的疲惫之色,沈心怡温柔的道:“皇上,您先好好睡一觉吧,臣妾就在这里,看着您。”
“嗯。”刘钰点点头,满脸倦意的躺回床上,在将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又说道:“怡儿,你先退下吧,一路行来也很辛苦的,明天再过来吧。”说话间人已经睡了过去。
“臣妾明天再过来……”沈心怡低声说道,行礼告退出去。
走出乾清宫,就好像走出了团团迷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终于没有那样沉闷了,心也舒畅了许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雪了。
万籁俱寂,只余下雪粒落在屋檐、树枝上的“沙沙”声。
沈心怡回过头去,阴沉的天气之下,乾清宫看上去也模糊起来,外观依然是磅礴大气,但内里却……。
刘钰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她的心中不可抑制弥漫起感伤。到底是因为她最理智的那一部分情感在提醒她,刘钰还不能死去。大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不想要他就这样丢下一个如初生婴儿般的国家死去,还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宠爱,使得不知不觉之间,那个年轻骄傲的身影已经在她的心里面占据了一个位置,无关情爱,就好像亲人一样,让她也牵挂着。
这一切,她说不清楚,只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有着挥散不去的阴影,就像此刻的天空一样,寻不到光明。
心也变得忧伤起来,她不想看到刘钰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
这次的伤寒不过是小病,很容易就能治好,而刘钰真正的病在于他的内心,在于他不能忍受从高处直至跌落尘埃,巨大的落差,承受不起。
当一个人内心绝望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再去寻找最后一个依靠。就像卫婉儿一样,只要她愿意活,她就能治好她,凋零,死亡……
在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逝去,而如今,她又要看着自己另一个亲密的人,甚至可以说更加亲密的人,因为同样的原因步入死亡的殿堂。
他是她的夫君,是他一生的依靠,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用尽什么样的手段来到他的身边,这一点始终无法否认,除非她死去,要不然她永远就是刘钰的妃子。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宫中琐事
第八十三章 宫中琐事
“娘娘,我们回宫吧。”春花已经走出回廊,在屋檐下撑起油纸伞。
沈心怡微微点头,步入伞下,扶着春花的手,向紫微宫走去。
“刚刚听那些小太监们说,因为咱们紫薇宫地处偏远,所以辽人在征用宫室的时候,就没有征用咱们紫薇宫。”一路上,春花在沈心怡的耳边轻轻地说着宽慰的话:“还好,还好,没有让那些野蛮人给住过,要不然,奴婢都替娘娘觉得委屈呢……”
沈心怡微微一笑,听着春花絮絮叨叨的话,不置可否的走进紫薇宫。
心一下子就狂跳起来,因为她已经看见那个伫立在宫门口等待她的身影。
隔着漫天的大雪,遥遥相望,真挚的笑容,从心里面升起,从嘴角扬起,寒风在这一刻也变得如三月和煦的春风。加快步子,走进院子。
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两年未见,他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身形瘦削了不少,但是双眸依然透着温暖,直暖人心。
“你平安无事就好。”她轻声感叹道,听闻他深陷夏承志军中的时候,她日夜忧心,生怕听到关于他不好的消息来,现在看到他,自然是欢欣无比。
陈志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像火炉一般温暖。
他拉着沈心怡的手,走进院子,轻声叹道:“在齐州的日子,小姐受了许多苦吧?小姐清减了不少呀?”
“还好。”沈心怡摇摇头,其实在齐州的时候,她的小日子过得十分的安逸自在,就算是有过苦难,但是已经过去了,如今他们两个人都平安无事,所有的苦都值得了,老天待自己还是很好地,起码她心中看重的亲人还好好的,就在她眼前。
许久的离别,纵有千言万语,诸般磨难,都化作这两句,其中的蕴意只有他们两个明白。
陈志的心也终于放下了,露出了笑颜。
两人肩并肩步入大门。
记忆之中最后一次见到的紫薇宫还是经过辽人一番搜刮劫掠之后满地狼藉的模样,但是现在已经被宫人收拾的干净雅致。摔坏的瓷器、装饰品都换上了新的,帷幕窗帘都已经整修过,换上的也是自己最喜欢的淡蓝色,每一个角角落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似乎是在用崭新的姿态迎接它主人的到来。
“主子。”见到沈心怡进来,几个宫人欢欣异常的跑过来,当先一个便是小桂子。此时已看到自己的主子,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落下来。伸出抹抹眼泪,又哭又笑得道:“可算是盼到您回宫来了,前些日子听到宫里面人说您平安无事的消息,我,我都,不敢相信,生怕又是白日梦一场,我,主子,……”
他一直待在辽军那边做着打扫、端菜、洗盘子之类的杂役活儿,他人十分的机灵,行事又谨慎,不出错,辽人每次清洗,都没有波及到他。最后光复京城的时候,辽人又大肆屠戮宫人,他趁机躲到地窖里面,又逃过一劫。因为沈心怡回宫,他才刚刚被调回来,就一直等着沈心怡,生怕错过见自己主子的机会。
沈心怡宫中的人,也只有他和春华逃过这一劫。
几个人历经艰难困苦,一见面,自然十分的欢喜,纷纷诉说起别离之后的种种境况,没有了主仆之分,只有对生命的感恩,一直到亥时,沈心怡困得再也支撑不住了,才去安歇了。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晨光,沈心怡就醒了过来。
“呀,主子,您怎么这么早救起来了,是不是我们吵到您了?”春花正端着水盆准备进来,看到沈心怡愣愣的坐在床上,忍不住笑着问道。
沈心怡回头微微一笑,春花和小桂子肯定是以为自己换了地方,认生,睡不着。却不知道是长期的军营的生活让她养成了这个时辰起床的习惯,只要一到时间就会自然而然的清醒。
原来,在不经意之间,那段金戈铁马的日子已经融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身边的人只有春花知道自己这两年其实不在张诚家,但也只是以为她和刘皓一起离开后,就一直隐居在城外的山村中,哪里知道她这两年的生活,是充满了刀光剑影,闻惯了血雨腥风,数过了草原上的每一棵草……
洗漱完毕之后,沈心怡在旧日的座位上坐下,转头去看铜镜里面自己的容颜。这两年来,她很少有照镜子的机会,而且照的时候,也是在仔仔细细的检查自己的易容是否完好无损,露不出破绽。
从眼前这面青铜镜中,她已经无数次打量过自己的容颜,此时,这面熟悉的铜镜也清晰地把她有了些许变化的容貌清晰地显露出来。大草原上的风沙,还真是厉害了,她那张原本娇美的容颜少了一份柔弱,多了一种坚强。
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颊,看着这样的自己,沈心怡也说不清楚,这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是喜还是忧……
她从首饰盒里面拿出碧玉兰花梳,轻轻地梳理起乌黑光滑的秀发。春花服侍着她整理发髻和珠钗绢花。
“娘娘,为了恭贺您平安回宫的贺礼早就送来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小桂子捧着厚厚的礼单从外面进来。
“嗯,”沈心怡淡淡的随口应道:“都有些什么东西?”对于这些应酬,她一直提不起半点兴致。
“不过都是些寻常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之类的,只是,只是……”小桂子看了看手中的礼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犹豫豫的说道, “就是…苏州府程大人送来的礼物格外的多,也贵重一些。”说着就抽出一张礼单。又瞧瞧沈心怡的神情,低头轻声念了起来。
“有蜀锦八匹,宫装十二套,东珠一斛,夜明珠二十颗,凤钗步摇十枝,白玉观音雕像一尊,一对玉如意,最稀罕的是那一套镂空雕花的白瓷杯,天下只此一件,哦,还有……”
“怎么这么多?”沈心怡放下手中的翡翠耳环,转过头有些疑惑的道:“刚刚你说这是谁送来的?”
“苏州府的程大人。”小桂子回道。
“哪个程大人?”沈心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内外勾结一向是历朝历代的大忌,宫中严禁宫外的大臣和宫内的妃嫔交往。大楚的皇宫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说宫妃不能收受外臣的礼物,但是一般是绝不能收礼的,除非是有了什么正当的名目,又或者是节日庆典、生日之类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一些官员趁着忌讳向得宠的妃子进献礼物,谄媚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