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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走呀!同志们走呀!”
大叔叹口大气:“瞧把你们急的。”
北风卷起了细沙,在红柳尖上飞舞,楚海洋骑在骆驼上,对着地图研究来研究去,大叔问:“怎么?还看出花来啦?”
“……嗯,”楚海洋咬着铅笔:“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那真是大发现了。我就怕明若看错了,可得替他兜着点。”
“你们胡子不是同意了嘛?”
“嗐!”楚海洋笑着摆摆手:“那两人一脉相承,说穿了就是人来疯。”
豹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斜着身子看楚海洋手上的地图:“咱们要去的地方图上没有啊。”
楚海洋说:“这是我们科学院六零年绘制的地图,当然没有。”
“哦,”豹子问:“那城叫……?”
楚海洋说:“赤奢。”
豹子问:“啥叫赤奢?”
楚海洋仰头想了想说:“其实就是红城的意思。大沙漠中有很多古城以颜色命名,比如赫连夏的都城叫白城,西夏的都城叫黑城——这两个不是一家,前后差了一千多年——再比如青城。现在青城还在,就是呼和浩特。”
“哦,红城。”豹子貌似明白了。
“三十年代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赤奢水边的城池,因为古籍上无法查到,所以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它的来历,于是干脆以水为名。但由于国事危急,始终都没能组织考古队实地考察,结果就耽搁了。”
“一直耽搁到今天?”大叔问。
“嗯,”楚海洋说:“据说建国初新疆所还专门找了一次,结果没找着。”
“为什么?”
“因为它会移动。”楚海洋说。
“啊——?!”豹子瞪大眼:“还长着腿呐?!”
“哪儿呀,”楚海洋小心翼翼地收起地图:“后来才想通:这个城四面流沙,不知道当初建城的时候是不是这样。总之会动的是沙丘,而不是城。当然还有河流。都以为城在水边,但沙漠河流往往改道频繁,有时候又凭空消失。当初偶尔发现没留记号,茫茫戈壁广袤无边,从何找起啊。”
“的确,”大叔感慨:“咱们运气不错,撞上了。”
“夏明若撞上的,从小他撞鬼的机率就比平常人高,”楚海洋伸长脖子张望:“咦?他人呢?”
大叔说:“还用你问?早冲锋去啦。”
行进途中经过芦苇滩和冰湖,周围宁静极了,湖面阳光下像镜子一般反着光。冰层很厚,众人放心大胆地让骆驼踩上去。
赤奢城就在冰湖对面,离水面大约只有五六百米,此时望去,能看见土墙以及各自占据东西两角的高塔。钱大胡子举着望远镜:“东边的那个是佛塔,”他扭头,又着急:“看啥?!有啥好看的?!没见过水啊?!快快快快快!”
大叔笑着说:“行啦您老,那城又不会跑。大块头过来砸冰吧!还是顺路带去好啊,否则来来回回,消耗的还是骆驼。”
大胡子马上服帖了,乖乖跑去抡镐子。抡了一会儿实在心焦,便招呼不劳动的闲人说:“快过来!快过来!”
夏明若问:“干嘛?”
大胡子说:“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夏明若一溜小跑到他身边。
大胡子正色说:“阿米尔!我现在以司令员的身份命令你担任第一突击纵队队长!你将率领你的部下……”他指指其余的闲人:“不惜一切代价,迅速占领波兰!”
夏明若说:“阿米尔明白!”
胡子说:“事成后赏你帝国的勋章!去吧!赤奢城是我们的!”
夏明若说:“对,没错,是我们的!”他两脚后跟一磕,装模作样敬了个德国礼,刚走几步又转回来:“我有条件。”
胡子问:“什么?”
夏明若说:“我中午要吃饺子。”
钱胡子扬起巨灵掌,夏明若抱头鼠窜。
“还不给快我冲!”胡子吼道:“北非也是我们的!”
夏明若跑去跟楚海洋说,楚海洋满头的汗,问:“谁陪你去?”
“没谁,”夏明若说:“就我和老黄,还有厨子。要不让舅舅也跟着?”
“得了吧。”有前车之鉴,楚海洋知道大叔也靠不住。他转念一想,觉得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厨子先去了,今天准能提前吃饭。
“记得帮古力姆干活,”他吩咐:“我们不久就来。”
“知道啦,”夏明若漫不经心挥挥手,招呼古力姆出发。谁知古力姆的老骆驼肉孜却不肯离开水,两人是又拽又拉,豹子也过来帮忙,最后干脆三人一同往赤奢城去了。
半小时后第二纵队进城,大胡子刚跑过东门,就中了绊马索,扑通扑通摔出去老远,其余人吓了一跳,愣神之际只听一声呼哨,城墙头上竟然冒出了许多人,个个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众人慌了,拉扯缰绳要往回逃,城墙上不知是谁便朝天开了一枪,把他们全吓趴下了,只能乖乖的被牵走骆驼,夺走行李,唯二的两把猎枪也没敢留着。这还没完,最后在武器的威逼下大家进了城,抱着脑袋,在灰白色、被流沙掩埋了大半的城垣下蹲成一排。
蹲下来才发现老黄和肉孜骆驼原来就在旁边望呆。它们背后两人高的粗木架上,绑着第一纵队的三名成员,底下是古力姆和豹子,木梢上栓着的是夏明若。三人都被剥得只剩一件衬衣,也摘了帽子,脱了鞋,嘴里塞着破布,在冷风中冻得脸色青白。
城墙上的人陆续下来,举着枪站在科考队面前。
他们似乎也在戈壁中生活了很久,脸色糙黑,嘴唇起皮,眉毛胡子上沾满了沙粒。他们打量着科考队,其中有个戴狐狸皮帽子的开口:“谁是头?”
钱大胡子刚要说话却被大叔眼神制止,大叔说:“我。”
狐皮帽子问:“你是谁?”
“好汉,”大叔说:“我们是北京来的考古队,主要考察的是罗布泊巨大的水文地理变化。大胡子,给他们看证件。”
“屁话!”狐皮帽子叉着腿:“老子当然知道你们是考古队!老子就想问问你他妈是谁,哪儿来的!闯了爷爷的地盘还他妈理直气壮的!”
楚海洋嘟囔:“我们这是穿越到哪个朝代了……”
“不许说话!”有人喝止。
大叔眼皮子一吊说:“我就是北京来的考古队的头,够明白了吧?”
“你他妈……”狐皮帽子火了:“吃屎长大的啊?!”
大叔斜着脑袋,咧咧嘴:“谁他妈的裤裆子破了,把你漏出来?”
绑在桩子上的夏明若咕咕笑起来,狐皮帽子用鞭子指着他吼道:“那个瘦眉窄骨儿的!冻不死你啊!你笑个屁啊!”
夏明若含着破布肩膀直抖,照笑不误。
狐皮帽子算是真被惹毛了,他高举着骆驼鞭,似乎思考着哪一个更欠抽,最后他朝夏明若走去。
楚海洋站起来:“你敢。”
狐皮帽子回头盯着他。
楚海洋摘下帽子甩在地下,脱了大衣扔给大叔,往前走几步对他勾勾手:“有种我俩练练。”
狐皮帽子怒吼一声提枪。
这当口大叔突然毫无征兆地喊起来:“救命啊————杀人啦————!!!”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就听到有人喊:“卧倒!!!”枪声立刻霹雳啪啦地炸响起来,好一阵后众人抬头,发觉谁都毫发无伤,只是从古城门残垣中飞速跑进来一支队伍,足有四五十人,步伐整齐,手里挺着冲锋枪。
钱大胡子说:“乖乖!拍电影呐!”
狐皮帽子们的气焰瞬间没了,那支队伍跑到他们跟前,有条不紊的缴械、上铐,命令列队,蹲到墙垣底下去。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便与科考队完全颠倒了处境。
科考队还愣着,楚海洋冲出去解夏明若的绳子,其余人才回神,一哄而上松开豹子和古力姆。
夏明若哆嗦着吐了好几口唾沫:“呸!呸!什么破布就往我嘴里塞!臭死了!”
老黄也凑过来,喵喵地叫着。
楚海洋迅速地替夏明若裹上大衣:“冷不冷?”
“冷得不行,”夏明若牙齿直打颤:“先帮我把鞋找来。”
楚海洋一躬身把他搂在怀里,腾出手来搓他的脚,又一边喊:“舅舅!舅舅!快帮忙找鞋!”
大叔跑过来:“别急!鞋被钱大胡子找到了!哎哟你现在揉什么,等找个避风的地方再揉啊!”
“他妈的!”楚海洋脸都气青了:“都快让他们给冻死了!”
“你别急嘛!老黄,你躺倒他心口去,猫身上热乎。”大叔也帮忙搓着夏明若的脸和耳朵:“没事的!对吧明若?你没事的!”
夏明若勉强睁了睁眼:“……我没事儿。”
“对嘛!没事的!海洋你别急嘛!哎哟,海洋!海洋!……”
这时,有人拍了拍楚海洋的肩膀:“人给我。”
楚海洋回头,身后站着林少湖。
林少湖头戴皮帽,身穿翻毛皮袄,不像杨子荣,倒像座山雕。
“医生来了,”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笑意:“人给我吧。”
第三十五章
夏明若挂着清水鼻涕,裹着毛毯,搂着老黄躺在火堆前,林少湖不停指导他:“先烤前胸,再烤后背……对,翻过来,要烤均匀。”
夏明若就颠过来倒过去前后耸动,老黄喵呜喵呜叫,最后林少湖说:“停!”
“出汗没有?”他问。
夏明若气喘吁吁把老黄送出去:“少湖叔,请用膳,猫终于熟了。”
林少湖“啪”一声打飞老黄,掏出针管,面无表情地对夏明若勾手指。
夏明若问:“干嘛?”
“扎针。”
夏明若眼神一闪,林少湖越过火堆猛扑向前,一招擒拿将人放倒,针起针落,夏明若惨号一声,不动了。
“……想逃,”林少湖慢条斯理收拾好凶器,不知道从哪儿又翻出两条毯子,便把一条扔到夏明若头上,另一条则轻轻替楚海洋盖好。
楚海洋就在火堆旁酣睡。
夏明若挪动到他身边,偏着头一动不动地看。跳跃的火光中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