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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好,死了就可以什么也不想了,也算是享福去了,看她活的,累!”
“快洗吧,我自己不敢去看死人。”
“我不去!”
我狠狠地把枕头抓起来,又狠狠地摔在地上,为贵妃的死难过,为云松的不陪我去气愤。
我脱下睡衣,在衣柜里选了一套黑色的套装换上,然后到卫生间梳头。卫生间里热气腾腾的,镜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找来一块干抹布把镜子简单地擦了擦,把还湿漉漉的头发梳顺,欣赏着这个发型,这是我在和蓝波开酒店前贵妃给我剪的,已经长长了。
“这么晚了,你就别去了。”云松躺在浴盆里说,他的皮肤被洗澡水烫得发红。
“不,就要去,我给蓝波打电话,让她也去。”
“停吧,蓝波怎么会去?”
我没有理会云松,出了卫生间就给蓝波打电话。蓝波说她已经接到了小鑫的电话,她说她现在有事儿,明天再说。
我无奈地坐在沙发上,伤心的哭着,想去,却害怕,不去,还惦记贵妃。
我咣当一声关了防盗门,下楼,打车,直接去了酒店。酒店最近关门晚,本想在家多呆一会,可小鑫让我生气,云松让我生气。我到酒店时,雨晴她们已经忙不开了。
雨晴看见我穿黑色的套装感到吃惊,我也没有解释,脱掉上衣就开始忙开了。
忙完了就躺在吧台里用椅子搭成的床上想贵妃,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那在病床上不能动时痛苦的微笑。
夜,黑沉沉的,压抑着我的心,我住进新房的喜悦已经被贵妃的死而代替。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爬起来,去贵妃的娘家。
我没等走到地方就开始哭,却哭不出声音来。
我第一次看见死人。贵妃的尸体用红黄色的袋子装着,停放在她母亲家的院子里。她的姐姐和妹妹一边一个握着她手哭。我不敢靠近,又不认识别人,就站在离她不远处靠在她家的木板栅栏上哭,听旁边的人议论。
“怎么这样快就死了?”一个中年女人问一个老太太。
“昨天看见她妈妈还很乐呵的,半夜就听见她们这里哭得死去活来的,没有想到这么点儿年龄就死了。”老太太很伤心地答。
“前一段还往我们单位打电话呢,那时她还能说话呢,就是乌鲁乌鲁地说不清楚。但是我们一听见那个声音就知道是她,问她有什么事儿,她就会说一个字‘饿’”。
“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
“听见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是凭空瞎说。”那个中年女人看我一眼。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和小鑫是一个单位的。”
“那你们多做点工作,让他回家照顾一下菲菲。”
“每次我们叫他,他都说烦死了,在电话里大喊大叫的,推说单位里忙不开。”
“平时看小鑫这孩子很好的啊。”
“后来干脆不让我们接电话,让我们说他不在。”
“男人啊,都这个味!”老太太有些动怒了。
我被人用手指捅了一下,是蓝波。我看见蓝波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亲人,一投扎进她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行了,你哭什么啊!你哭的声音再大,她能听见吗?”
“你。”我委屈地离开了她,站在一旁生她的气,朋友一回,也太没有人情味。
“其实我都不想来了,但是一想人都死了干吗还和她计较。”
“有什么事儿,让你们之间变得生疏了?”
“她太对不起我了,不够朋友!”蓝波说话的时候带着三分怒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像是在和自己的思想挣扎。
“她怎么对不起你了?我感觉你在恨她。”
“是的。但是她已经死了我不想提这件事情了。她的死是报应。”
“怎么了?你的话太重了,说得我糊里糊涂。”
“不说了,人都死了,还说那些干什么?”
我忽然想起了云松说的话,贵妃曾经是张良的固定舞伴,看来云松说的话是真的?而且蓝波也知道这件事儿。可我总感觉张良和淼淼之间有关系啊。
“无论她怎么对不起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了,人都死了,就原谅她吧。”
“虹儿,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云松应该告诉过你的。”
“贵妃说我很傻,有很多事情不明摆着,说清楚我都不明白的。”
“你记着吧,凡事有因必有果的。你还随礼吗?买几张黄纸烧算了。”
“还是随礼吧,贵妃的母亲好像欠了很多债。”我拉着蓝波往院子里走。
写礼的人,在屋子里。我和蓝波走进去,看见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坐在炕上,一会儿让这个坐炕上,一会儿让那个坐炕上。我仔细一看是贵妃的母亲,一夜间白了头啊!心一阵战栗,眼泪再次汩汩而出。
“时间到,起棺了!”有一个年岁很大的男人喊,贵妃的姐姐妹妹,弟弟都扑过去,抓着贵妃的尸体不放手,哭得死去活来。
我紧紧地拉着蓝波的手刚要出门,听见她的母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披散着一头白发往外冲,嘴里不停的喊,“我苦命的闺女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这个该死的讨命鬼,就是来人间害我的呀,呜呜,”很多人扶着她,还有几个中年女人哭着阻止她把她按在炕上。“我这个可怜的闺女啊,你怎么就这样不争气,咋就不能好好地活着,如果你能好我愿意再拉几万元的债啊,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你也不见好,你不能怪我这个老妈呀,呜呜……”她边哭边用脚刨炕,用手使劲儿地拍打炕,还拼命的往炕下挣。“你们别拦我啊,我要看看我的那苦命的闺女啊……我这个该死的,短命的闺女啊,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这辈子来讨债了。呜呜……”
我和蓝波就站在她附近,她抬头甩鼻涕的时候看见了我,忙回过脸去,继续喊:“菲菲啊,你醒醒吧,你的好朋友都在这里,你看看吧,起来和她们去玩吧,她们都是好人,不嫌弃你的,呜呜……”突然,她身体向后一挺,四脚朝天,晕过去了。
嫂子你醒醒!
妈!妈!你醒醒,贵妃的姐姐妹妹弟弟又往屋子里冲。屋子里一下子哭成一片,乱成一团。
我使劲儿地拽着蓝波的胳膊,直哆嗦。
“我们出去吧。”蓝波把我拉出屋子,我紧紧地靠在她的身上,我知道离开蓝波我会立即倒下去。
“快掐人中!快掐人中!”有人喊。
时间到了,送殡的人上车。贵妃已经被几个壮男人抬上了灵车,呼啦啦的送殡的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上了送殡的客车。另外有一伙人送贵妃的母亲去医院。
送殡的客车跟在灵车的后面缓缓而行。我把头靠在蓝波的肩膀上哭泣,蓝波却一直望着车窗外,眼睛里一片渺茫。
到了殡仪馆,我们这些朋友就在外面等着举行仪式,我一直拉着蓝波的手不放。我浑身发冷,哭泣让我哆嗦,发冷,唯独感觉温暖的就是蓝波的手。
“你也够重感情的了,这样的人你也为她哭泣?”
“她对我很好的啊。”我的脑海里是贵妃含着眼泪的微笑。
“是啊,你们俩确实很好。”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我想问个明白。
“人都死了,很多事情我就不计较了,算是我对朋友灵魂的慰藉吧,但是从此我不再把她当成朋友,虹儿,我能来送她,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的酒店生意怎么样?”我知道这话不能再说了就找了话题。
“不怎么样。”蓝波回答得很淡漠。
“其实我也感觉很对不起你的,我不但自己开了酒店,淼淼和甜甜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别说那些了,当时是我不好,自以为是,很多事情没有和你商量。至于淼淼和那个小丫头走我不心疼,在我那里也不一定就会好。”
“蓝波姐,我感觉你变了,变得烦躁不安了,而且我还感觉身边的很多人都变了,变得陌生了,是不是我也在变呢?”
“人经历一些事情后都会变的,等你经历了一些让你的精神和肉体承受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会变,就会变得心狠下来,变得无情,无味。”
“我有些听不懂,我想睡觉。”我说。
“你太顺了,所以你听不懂,总有一天你能听懂,但是那时候你是伤痕累累了,你不能睡,睡觉会得病的,你精神点儿,为这样的女人得病不值的!”
“走到哪里瞧到哪里吧。我感觉活着的时候还是尽力让自己快乐些吧。”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是,人都想快乐,但是很多时候快乐不起来的。”蓝波的眼睛又开始迷茫地望着远方,我也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那里的天空一片灰蒙蒙。
开棺了!有人喊,有人往礼堂跑。
“我们也去看看?”我征求蓝波的意见。
“不去,我不想看见她将被送进火化炉里的样子。”
从礼堂里再次传来哭喊声,这些哭喊声是对亡灵的最后一次呼唤。
“那我也不去了,我第一次看见死人,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是奶奶去世,爸爸也没有让我上前去看。”我虽然没有看贵妃最后的容颜,却是随着那哭喊声潸潸落泪。
“你很幸福的,有个疼爱你的老爸,还有一个疼爱你的老公,这就是女人的幸福。”
“我一直在老爸的呵护下生活,所以我少了遭遇,多了单纯。”我的头开始疼,感觉晕忽忽的。
小鑫去买骨灰盒了,很多人跟着去看,而蓝波和我,在一个花坛的栏杆上坐下来。
人来到人间的时候是一把骨头一把肉,人走的时候却只有几捧灰,装在那个小小的匣子里,就算完成了人间的使命,即使是很平凡的人,在划上这个句号之前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我忽然来了灵感,我有了写作的欲望。多聪明的人都是会死的,死去了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