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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有接风宴,丹菲和崔景钰装出一副疲惫之态,草草吃了几筷子,便告罪离去。
水气氤氲的浴室里,丹菲的手指沿着男人结实健美的胸膛,轻轻向下抚摸,探入水中。身躯渐渐比水还要灼热。
崔景钰闭着眼,靠在木桶边沿,嘴唇红润,气息不稳。丹菲忍不住搂住他,急切地吻他的唇。崔景钰拉着她抱起,一路躺着水珠,大步朝床榻而去。
“今天学什么?”丹菲被丢在床上,兴奋地望着他,目光在他矫健匀称的身躯上来回扫荡。
崔景钰俯身撑在她上方,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发尖的水滴在她脸上。
“倾囊相授,怎么样?”男人嗓音沙哑,充满了令人神往的诱惑。
丹菲目光迷离,朝他伸出手。崔景钰吻了吻她的指间,而后俯下身去。
山城的夜十分寂静,喧嚣落定后,只能听到极远处,有歌女在婉转吟唱。歌声凄美,饱含着思念之愁。
“想不到在这里也能听到京城的曲子。”丹菲伏在崔景钰的胸膛上,幽幽道。
崔景钰搂着她,拇指惬意地在她赤裸光洁的肩膀上轻轻摩挲,一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紧紧相拥,不留一丝缝隙。
半晌,崔景钰轻声问:“疼不?”
丹菲微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
“真的。”
“那……”蠢蠢欲动的,“再上一回课?”
丹菲噗哧一声,“你当年读书的时候,也有这么勤奋?”
“也要遇到你这样的好学生。”崔景钰翻身,再度把她压下。
“萍娘,我们如今已离开了剑州,继续朝西走。蜀地三月春光正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这里土地肥沃,风调雨顺,市井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真乃一块得天独厚的宝地。若不是想到将来景钰会起复回长安,我还真想在此处扎根下来……”
“阿锦,益州府城十分繁华,绝非你先前猜想的那般穷酸。不过县衙的后院比较老旧,有些闹耗子。景钰后来从县丞家里抱了两只小猫回来,说能捉耗子。小猫才两个月,还没耗子大,不知道养到何时才能派上用场……”
“雒县民风朴实,百姓若有纠纷,多半由各族内部解决,甚少闹到县衙中来的。景钰无所事事,成日闲得无聊,拖着我出城骑马打猎。这边一马平川,当地人指个土坡就当山,打猎也无趣得很。我便提议还是买个庄子,种稻养鱼,一可体察民情,二可享耕读之乐,打发时间……”
益州春天少雨,每日都晴朗干燥,和煦的阳光撒满院落。小猫在脚下睡觉,婢女们坐在廊下做绣活,一边轻声说笑。空气中弥漫着安详美好的气息,另丹菲十分陶醉。
崔景钰突然出现在院门口。婢女们纷纷站起来,退了下去。这夫妻俩独处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大伙儿都学乖了,自动避让。
崔景钰手执一份邸报,快步走进屋来,道:“前阵子圣人欲传位于太子!”
丹菲惊讶,放下手里的账册,站了起来,“太子接纳了?”
“没有。”崔景钰拿起案上一杯饮子,几口灌下肚,道,“太子推辞不受。圣人便改让太子监国。太子也提议将太平公主召唤京师。”
“这是搞什么?”丹菲愕然,“咱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将太平公主弄出京城。这才几个月,就又将她召回来了?那之前的功夫,就算白费了?”
崔景钰面色有些凝重,道:“圣人让太子监国,作为回报,又要讨好圣人,太子也只有让太平公主回来。”
“那太平公主换监国权?”丹菲道,“这也合情合理。只是,太子真的觉得,自己监国之后,就不在惧怕太平公主的势力了?毕竟太平提拔的官员还在朝中任职,难讲他们依旧对她忠心耿耿。太子一来年少,而来又才折损了一批亲信能将。他拿什么同太平公主博弈?”
崔景钰沉吟片刻,“我会给太子写封信。”
丹菲又道:“这说到底是皇家内部的事。姑姑和侄子不合。我们到底是臣子,是外人。若说得多了,怕太子觉得我们多管闲事。”
“我会拿捏好的。”崔景钰叹了一声,“你说得对,这是姑姑和侄子闹不合。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所以太子总会有些心软。”
丹菲道:“上位者有些心软,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做暴君。可太子心软,太平公主却心硬呀。这亏可就吃在明处了。”
崔景钰写了信,让人快马送上京。他想了想,自己困在这地方,同长安书信来回一趟都得花个十天半月的,有什么消息,等传过来,那边早就尘埃落定了。
“别愁了。”丹菲挨着他坐下,“愁来愁去,都是别人的皇位。太子不急,你急有什么用?咱们想把自己的家打点好再说吧。来来,我一说要买庄子,经济就给我找了好几处。川中的地可真便宜,这么大的庄子才两万贯,里面有一个山头,加一个挖出来的通活水的大塘子呢。”
崔景钰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屋里摆设变了?”
“看出来了?”丹菲道,“你不是嫌原先那张床榻一躺上去就咯吱响么?这是让木器店赶工新打的一张,保准不响了。”
崔景钰面无表情道,“到底响不响,得试一试才知道吧。”
丹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抱起,丢到了床上。
“大白天的……”丹菲满脸通红,抓着衣襟。
“白天正好。”崔景钰站在床前,似笑非笑,“前些日子里教了你那么多,今日就来考考你功课,看你这个学生学得怎么样。”
修长的手指扯开腰带,拉开了衣袍。衣衫滑落,露出矫健结实的身躯,宽肩窄臀,肌肉轮廓分明,充满了男子阳刚之气。
他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看着丹菲的反应,笑容逐渐加深。
“你简直是……”丹菲哭笑不得,旋即被他推倒,笑声都变做了喘息。
大半个时辰过去,丹菲气喘吁吁地伏在崔景钰胸口,道:“如何?我这学生不赖吧?先生要给个优评才是。”
崔景钰摸抚摸着她的头发,顺着滑落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意犹未尽道:“不急,还有几处你没领悟透,我再讲解一遍。”
说罢,一个翻身,又将她压下。
新打的床榻果真结实,只轻轻地响,断断续续的,一直响到日头偏西了才停下来。
定居蜀中
新婚燕尔,年轻小夫妻,一个年轻强健,一个初尝云雨,都禁不住这滋味,得空就抱在一起摇床。奴仆们知道主人家恩爱,自觉避开,由得两人闲着没事就在房中胡闹。
窗外绿意盎然,百花绽放。一个惊雷,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地冲刷着大地。蜀地的春进入了尾声。
天气渐渐热起来,幸而几乎日日都有雨,空气凉爽而湿润,弥漫着青草的芳香。
眼看要入夏了,丹菲就不肯再陪着崔景钰没日没夜地胡闹了。两人约法三章,至少隔日才能摇一次床。平时崔景钰要是精力多得无处发泄,就去练武骑马。
端午节将近,丹菲领着家仆们在家中四处悬挂起了艾草,门插蒲剑,准备好了雄黄酒。县衙必然要出一支船去竞渡。他忙完公务,又带着衙役部曲去江上练船,晒黑了一圈,累得半死,果真没精力折腾丹菲了。
到了五月初五,江边早早就有人搭起了彩楼凉棚。丹菲本想穿胡服方便,架不住自己如今是县令夫人了,总得在其余官家女眷面前做个表率。她只好照着京城里的时尚打扮起,贴了花钿,配了宝钗花树,穿着大袖的纱裙,斯斯文文地由崔景钰牵着手,上了彩楼。
她自己还不觉得。可楼下有人见了这么一个华服丽妆的美人,顿时惊呼,惹来众人侧目。
崔景钰黑着脸,命管事放下了帘子,总算遮去了大半的视线。
崔家豪奴在楼下怒骂:“县令夫人也是尔等田舍奴可调戏的?”
一群光棍嘻嘻哈哈地散去了。
“难怪总叫女子少抛头露面。”丹菲不禁笑道,“稍有姿色的女子,确实难免被人打骚扰。”
“你若喜欢,日后换了胡服出来就是。一来你能自保,二来我亦能保护好你。”崔景钰却冷声讥嘲,“那些无能之辈,也就不要娶美妇了。”
话音刚落,就闻一阵莺莺燕燕声。隔壁彩楼上来一群春衫靓丽的少女,一眼望见崔景钰,顿时惊喜欢呼。
“呀!是崔郎!”
“崔郎,过来这边呀!”
“崔郎,你还记得奴么?”
崔景钰嘴角抽了抽。丹菲忍不住捂脸大笑。
这些女孩都是城中权贵人家的女郎。蜀地人杰地灵,女孩儿各个皮肤白皙水嫩,杏眼红唇,十分娇俏。前阵子崔景钰率领众官员春耕祈雨,衣冠楚楚地往台上一站,顿时赢得放心无数。当地男子个子不高,白肤圆脸,倒也憨厚。崔景钰这等俊美英挺的男子在人群里,显然如鹤立鸡群。
女孩儿们一见县令夫人在侧,都不敢再胡闹了。拜说书人所赐,丹菲如今威名远播,人人都知道她在韦后身边卧薪尝胆三载,最后还勇闯大理寺救夫的故事。女孩们虽爱慕崔景钰,却也怕郎君身后的母夜叉。
便是有几个富商家的女儿,倒是乐意给高官做妾的,于是乘此机会一个劲打量丹菲。
丹菲气定神闲地朝她们笑了笑,道:“小娘子们平时读什么书呀?”
商家女孩不像官家,能看懂账册就行了,哪里会正经上学念书。于是一句话就扫去了大半。
有两家的女孩受父母重视,倒跟着女父子念过几本书,战战兢兢地回答了,怕县令夫人考察。
丹菲又道:“平时骑射如何?这边想要进山打猎可不容易,要走老远呢。”
崔景钰出来道:“她们才多大年纪,家里大人肯定不让她们骑马玩儿的。等雨季过了,我请几日假,带你去青城山烧香。”
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顿时成了崔景钰口中的黄毛小丫头。女孩子们一个个欲哭无泪,面面相觑。那边,崔景钰已经拉着娘子的手,转去另一头看赛龙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