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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30年中国短篇小说精粹-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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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么?刀子吗?她以为他会有多少钱?血里的浪头涌上去,又落下来。他忽然
有些明白了她的小店为什么要开在小镇边缘,为什么大年夜里还会留他住宿吃
饭。
    另一种可能在逼近着。
    女人走到他的身边。他静静地躺着。
    ·  347  ·

  “喂。”女人低低地喊。
  他沉默。
  “喂。”女人俯过身,氤氲的汗香随着她的呼吸探过来,罩着他的肺腑。在眸
缝里,他看见女人眼睛里的亮,一闪一闪,毛茸茸地扎着他,又热又痒又疼。他
格外分明地听到自己的喘息,风箱一样。
    女人伸出手,推推他的被子,“快十二点了,你起来帮我放炮吧。”
    他懵懂了片刻,起身,披上衣服,两个人来到门外的一小片空地上,女人把
火机和炮递给他。炮响了起来,迫炸着他的耳膜。已经很久没有放过炮,也很久
没有听到过这么近的炮声了。他震了震.仿佛骨头末子都被震了下来。却又被震
得浑身漾暖。炮的亮光炸得他有些晕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有火星跳跃着弹
过他的手臂,勾起一片片温麻,让他觉得自己的皮肤仿佛喝了一股刚出锅的姜
水。火花的明灭中,他看见了女人的脸。女人有些兴奋地用手捂着耳朵,胆怯中
含着几丝娇媚。她的头发有些蓬乱,眸子上镀着鞭炮映射的星星点点的晶莹。
    “会不会吓着孩子?”他问。
    “不会。”女人说,“我用枕巾给她护着耳朵呢。”
    回到屋里时,方才鞭炮的明亮一下子把屋里衬得很黑。女人扭开了一盏台
灯。他坐在床边,等女人去睡。可女人没有立刻就走。
    “先别关灯,我一会儿就来。”她说。
    一会儿就来?一会儿来干什么?这句话有意思。她要他等她。她到底还是要
他等她了。
    他蹑手蹑脚地跟过去,听见女人打开柜子找东西的声音。他挪到门缝那儿,
看见女人翻出的桃红色衬衣,粉绿色裙子,宝蓝色内裤,柳翠色胸罩……她是在
找避孕套吗?听说做这一行的,都得有这个。
    血又跳起了舞,空气重新变得异样起来。他回到床上。用手抓住床单,一下
一下地揉着。他不是毛孩子了,得坚持到最后。
    女人终于过来了。
    “给你。”女人把一件东西扔到了他的床上。
    是一条男人的秋裤。
    “你的秋裤腿扯了。”女人说,“明天我给你补补。”
    他的脸割颤了一下。他全忘了。他的秋衣秋裤两侧都压着两条粗糙的白边,
这是犯人服的标志。许多人出狱时都扔掉了,他没扔。他没有多余的秋衣秋裤。
反正穿在里面也没人看见,他原本这么想。    .
    他看着她。
    女人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递过来:“你的东西,刚才结账时,掉地上了。
    ·  348  ·

孩子捡着了。忘了还你。”
    是那张他和母亲在亲情餐厅吃饭的收据。他一下子坐直了。接过来。
    “睡吧。”女人也看着他,“孩子的爸爸,也在里面。八月十五,我去看的他。
也是在亲情餐厅吃的饭。”
    他不再看女人。只盯着那条秋裤。
    “犯的什么事?”许久,他问。
    “故意伤害。”女人说,“镇上一个流氓把我糟蹋了,孩子他爸揍了他。把他
打残了。”
    他们都沉默着。寂静中,他们听见了雪落的声音。
    “那个人呢?”他终于问。
    “还在这镇上。”女人说,“我不懂,没留证据,告输了。不然,孩子他爸也
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睡吧。”女人又说,“明天就回家去。回家多好啊。不管怎么着。家里人也
是盼着你回家的。”女人关掉了灯,“再有两年,他就能打上你手里的黄伞,出来
了。”
    他仍旧坐在那里。女人也站着。雪光映着,如月光一样,屋里的轮廓一寸一
寸的朗净出来。
    女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窗户打开了一道两指宽的缝。
    “屋里有炉子,晚上最怕的就是煤气了。”她说。
    一股清甜的气息冲着窗缝挤进来。透过那道窗缝,他清晰地看见:外面的
雪,如层层的纱布一般,下得正好。

石舒清
清水里的刀子
    和自己在同一面炕上滚了几十年的女人终于赶在主麻前头埋掉了。坟院里只
不过添了一个新的坟包而已。这样一种朴素的结局,细想起来,真是惊心动魄。
马子善老人是最后一个走出坟院的,在走出坟院门的那一刹那,老人突然觉得自
己的鼻腔陡然地一酸,似乎听到一个苍老而又稳妥的声音附在自己的耳畔轻轻
说,好啊,老东西,你命大.让你又逃脱了,那么就再转悠上几天,再转悠上几
天就回来,这里才是你的家。细想想,你在外面转的时间也不短,长得很了啊。
马子善老人诚恳地点着头,是啊是啊,实在是在外面混得太久了,把那样一个鲜
活的婴儿,把那样一个强壮的青年混成了目前这副样子,这使他觉得尴尬而辛
酸。马子善老人记得,他是孩子的时候,村子小得像一个羊圈,坟院远没有现在
大,但那时候的坟院也显得空空的。到如今村子已经很大了,坟院几经突破,成
了眼下几乎和村子一样大的规模,而且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坟堆,似乎几个村
子的人都死光了都埋在这里了,但实际上随着死人越来越多活人也越来越多。马
子善老人就在死人和活人都增多的过程里一天天一天天活到了七十多岁,衰老成
了如今这副样子。马子善老人有时在水面上看一看自己苍老的影子觉得不可理
解,他真讲不清是什么将自己变化得如此苍老。坟头一多,连坟院里也似乎热闹
了,这使马子善老人有些淡淡的失意,他喜欢空旷寂寥的坟院,喜欢坟头很少,
大家相互珍惜着经历永恒的时间;坟头一多,使人觉得到这里以后还会像外面那
样勾心斗角,争争吵吵。但毕竟坟院比尘世要宁静得多,毕竟人们都在黄土下埋
得很深,连串个邻近的门都是不可能的了。送葬的人都走净了,院门外的浮土上
印着很多的脚印,大家来时的脚印和去时的脚印重叠了,这样就使得许多脚印都
失去了方向。人们走得多么快,只留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脚印,但终有一天人们要
把自己留在这里的。谁都不免把自己留在这里的。日光倾泻在坟院里,使坟院像
一个庞大的废墟。看这天空多么像一个大大的钟面啊,日头不过一根针,在这巨

大的钟面上无休止地划来划去。马子善老人瞅了瞅日头,日头自然也是看着他
的,马子善老人突然感激自己鼻腔的那一酸楚了,不然自己会很忽略地走出坟院
的,正是那一酸楚使自己留在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坟院门上,这就是生死
之门,人应该在这里多站站的。马子善老人觉得自己是那样渴望在这里多站一会
儿,躲在坟院深处是不好的,毕竟自己还活着嘛,可是盲目地到尘世上去就更不
好。去干什么呢?似乎就没有什么可干的了。现在最好就是在这样的位置上多站
一会儿,多想一会儿。想法很多的,想法会使人有一种觉悟的幸福。这么大的天
空只有日头独自走长路实在是太孤单了,马子善老人看看日头觉得日头很孤单。
孤单着也好,有时候奇怪地觉得孤单着也是一种福分。马子善老人回头看了看坟
院,只这么一会,老婆坟头的土已没有刚才那样新鲜了,他想起自己将老婆用一
匹小青驴从南山里驮来给自己当媳妇的事,老婆头上戴着红纱,两只鞋面上绣满
花的脚在铜镫里摆着,随着铜镫一荡一荡,一荡一荡,让人的心生出化雪的感
觉,那时候想不到那样年轻好看的媳妇最终会归宿于这样一个坟包。马子善老人
轻轻叹一口气,应该在这里多走走的,应该在这里多看看才是,这里才是家。那
个用血肉温暖了一辈子几辈子的家如今不是自己的了,那是儿子孙子他们的家
了。但儿子孙子们不久也会到这里来的,那么那个家究竟是谁的家呢?马子善老
人想,该找李乡长讲讲了,该跟他给自己要一块地皮了,得好好找一块长眠之
地.不然。草率地一死,让人埋到一个窄狭处,可就坏了。马子善老人突然非常
地渴盼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他站在坟院门Vl喃喃自问,主啊,我究竟在几时
呢?你能悄悄地告知我吗?四周一片寂静,坟院里的风微凉地掠过他的脸面,有
些竟吹入他耳朵的深处。他想自己若是知道自己归真的一刻,那么提前一天,他
就会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穿一身洁洁爽爽的衣裳,然后去跟一些有必要告别的
人告别,然后自己步人坟院里来,找到自己的长眠之地,含着清泪,诵着《古兰
经》,听任自己的生命像和风那样一丝丝吹尽。想到必死无疑的自己连自己什么
时候死都不知道,想到自己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死掉,他突然觉得一种异常的
伤感与恐惧。他想起一句人们常说的话来,尤其那些善说大话的人也这样说,那
些人,在他们说了一世界大话之后,突然会说,我除了不知道我几时死·再啥我
不知道呢?听听,再善于讲大话的人,他也不知道他几时死。
    回到家里,耶尔占拜还拿着他母亲的照片抽抽噎噎地哭着。他想劝劝儿子,
又没劝,劝也是白劝。他想,儿子若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就不会因亡人而哭了。
自己若在儿子那个年龄,大概也还是要哭的。这都是自然的事。儿子见他回来
了,就ItllN巴嚓地过来问他,如何搭救亡人。这里都是这样信frll的,亡人一人
土,冥冥处就开始拷问他(她)的罪过了,亡人都有着一个罪人的身份。因而活
着的亲属就得施行一些搭救亡人的仪式。有钱人家,搭救的排场是很大的,但人
    .  0‘1  .

还是贫寒之家居多。那么宰一只鸡,烙两个油馕,也还是不比有钱人家差的。阿
訇们说,有时候举念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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