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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不值啊!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除了种地。也没别的收入,不卖米,拿什么钱供我
和弟弟上学?
我想着这些,觉得心里一阵阵难过起来。看看旁边的母亲,头发有些斑白
了,黑黝黝的脸上爬上了好多皱纹,脑门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眼睛有些坌I FI't'。
“妈,你喝点水。”
我把水壶递过去,拿草帽替她扇着。
米贩子们终于开着车来了。他们四处看着卖米的人,走过去仔细看米的成
色,还把手插进米里,抓上一把米细看。
“一块零五。”
米贩子开价了。卖米的似乎嫌太低,想讨价还价。
“不还价,一口价,爱卖不卖!”
米贩子态度很强硬,毕竟,满场都是卖米的人,只有他们是买家.不趁机压
价,更待何时?
母亲注意着那边的情形,说:“一块零五?也太便宜了。上场还卖到一块一
哩。”
正说着,有个米贩子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他把手插进大米里,抓了一捧出
来,迎着阳光细看着。
“这米好咧!又白又匀净,又筛得干净.一点沙子也没有1.'
母亲堆着笑,语气里有几分自豪。的确.我家的米比场上卖的都好。
那人点了点头,说:“米是好米,不过这几天城里米跌价,再好的米也卖不
出好价钱来。一块零五,卖不卖?”
母亲摇摇头:“这也太便宜了吧?上场还卖一块一呢。再说,你是识货的,
一分钱一分货,我这米肯定好过别家的!”
那人又看了看米,犹豫了一下,说:“本来都是一口价,不许还的,看你们
家米好,我加点,一块零八,怎么样?”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们家这米.少说也要卖到一块一。你再加点?”
那人冷笑一声,说:“今天肯定卖不出一块一的行情,我出一块零八你不卖,
等会散场的时候你一块零五都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我们再担回家!”那人的态度激恼了母亲。
“那你就等着担回家吧。”那人冷笑着,丢下这句话走了。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算着:一块零八到一块一,每斤才差两分钱。这里一共
一百五十斤米;总共也就三块钱的事情,路这么远。何必再挑回去呢?我的肩膀
还在痛呢。
我轻轻对母亲说:“妈,一块零八就一块零八吧,反正也就三块钱的事。再
说,还等着钱给爹买药呢。”
“那哪行?”母亲似乎有些生气了,“三块钱不是钱?再说了,也不光是几块
钱的事,做生意也得讲点良心,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米,质量也好,哪能这么
贱卖了?”
我不敢再说。我知道种田有多么累。光说夏天放水,不就让爹病倒了?弟弟
也还十一二岁的毛孩子,还得扛着锄头去放水!要知道,夏天水紧张,大家为了
放水,吵架骂架都不稀罕,还常常有动手的呢!甚至平常关系不错的邻居,这节
骨眼I….也难免要伤了和气。毕竟,这是一家人的生计啊!
又有几个米贩子过来了,他们也都只出一块零五。有一两个出到一块零八,
也不肯再加。母亲仍然不肯卖。
看看人渐渐少了,我有些着急了。母亲一定也很心急吧,我想。
“妈,给你擦擦汗。”
我把毛巾递给她。可是在家里特地浸湿了好揩汗的毛巾已经被晒干了。我跑
到路边的小溪里,把毛巾泡湿了。溪水可真凉啊!我脱了凉鞋,站在水中的青石
板上,弯下腰,把整张脸都埋到水里去。真舒服啊!
我在溪边玩了会,拿着湿毛巾回到场上来。
“妈,你也去那边凉快一下吧!”我把毛巾递给母亲,说,“溪水好凉的!”
母亲一边擦汗,一边摇头:“不行。我走开了,来人买米怎么办?你又不会
还价!”
我有些惭愧。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在学校里功课好,但在这些事情上就比
母亲差远了。
又有好些人来买米,因为我家的米实在是好,大家都过来看,但谁也不肯出
到一块~。
看看目头到头顶上了,我觉得肚子饿了,便拿出带来的饭菜和母亲一起吃起
来。母亲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我知道她是担心米卖不出去,心里着急。我也着
急.但胃El还是很好。母亲吃剩下的全被我吃掉了。见我吃得这么香,母亲不由
得笑了:“做事都不管,吃饭拿大碗!”
“谁说我不做事啊?”我不依了,“这不是在帮着卖米?”
母亲收起笑容,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卖得掉卖不掉呢。”
我趁机说:“不然就便宜点卖好了。”
母亲说:“我心里有数。”
下午人更少了,日头又毒、,谁愿意在场上晒着呢。我又跑到小溪里泡了几
回,还是觉得热得受不了。看看母亲,衣服都粘在背上了,黝黑的脸上也透出晒
红的印迹来。
“妈,我替你看着,你去溪里泡泡去?”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有风湿,不能这么在凉水里泡。你怕热,去那边
树底下躲躲好了。”
“不用,我不怕晒。”
“那你去买根冰棍吃好了。”
母亲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零钱来。
我最喜欢吃冰棍了,尤其是那种叫“葡萄冰”的最好吃,也不贵,两毛钱一
根。但我今天突然不想吃了:“妈,我不吃,喝水就行。”
最热的时候也挨过去了,转眼快散场了。卖杂货的小贩开始降价甩卖,卖
菜、卖西瓜的也都吆喝着:“散场了,便宜卖了!”
我四处看看,场上已经没有几个卖米的了,大部分人已经卖完回去了。母亲
也着急起来,一着急,汗就出得越多了。
终于有个米贩子过来了:“这米卖不卖?一块零五,不讲价!”
母亲说:“你看我这米,多好!?上场还卖一块一呢……”
不等母亲说完.那人就不耐烦地说:“行情不同了!想卖一块一,你就等着
往回担吧!”
奇怪的是,母亲没有生气,反而堆着笑说:“那,一块零八,你要不要?”
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个价钱,就是开场的时候也难得卖出去,
现在都散场了,谁买?做梦吧!”
母亲的脸一下子白了,动着嘴唇,但什么也没说。
一旁的我忍不住插嘴了:“不买就不买,谁稀罕?不买你就别站在这里挡
道!”
“哟,大妹子,你别这么大火气。”那人冷笑着说:“留着点气力等会把米担
回去吧!”
等那人走了,我忍不住埋怨母亲:“开场的时候人家出一块零八你不卖,这
会好了,人家还不愿意买了!”
母亲似乎有些惭愧,但并不肯认错:“本来嘛,一分钱一分货,米是好米,
哪能贱卖了?出门的时候你爹不还叮嘱叫卖个好价钱?”
“你还说爹呢!他病在家里,指着这米换钱买药治病!人要紧钱要紧?”
母亲似乎没有话说了,等了一会儿,低声说:“一会人家出一块零五也卖了
吧。”
可是再没有人来买米了,米贩子把买来的米装上车,开走了。
散场了,我和母亲晒了一天,一颗米也没卖出去。
“妈,走吧,回去吧,别愣在那儿了。”
我收拾好毛巾、水壶、饭盒,催促道。
母亲迟疑着,终于起了身。
“妈,我来挑重的。”
“你学生妹子,肩膀嫩……” 、
不等母亲说完,我已经把那担重的挑起来了。母亲也没有再说什么,挑起那
担轻的跟在我后面,踏上了回家的路。
天色已经黄昏…『.夕阳在天边挂着.把满天的晚霞都染成红色的了。我看见
自己的胳膊也红了.不知道是晒红的,还是夕阳映红的?
肩上的担子好沉,我只觉得压着一座山似的。这当儿,我空前痛恨起地球引
力起来了。还有那牛顿,干吗要发现什么万有引力呢?真是的!
我知道自己在不讲理了。但只顾着自己乱想下去,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
倒。我赶紧把剩下的力气都用到腿上,好容易站稳了,但肩上的担子还是倾斜了
一下,洒了好多米出来。
“啊,怎么搞的?”母亲也放下担子走过来.嘴里说.“我叫你不要挑这么重
的,你偏不听,这不是洒了。多可惜!真是败家精!”
败家精是母亲的口头禅.我和弟弟干了什么坏事她总是这么数落我们。但今
天我觉得格外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在这等会,我回家去拿个簸箕来把地上的米扫进去。浪费了多可惜!拿
回去可以喂鸡呢!”母亲也不问我扭伤没有.只顾心疼洒了的米。
我知道母亲的脾气,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虽然也心疼我.嘴里
却非要骂我几句。想到这些,我也不委屈了。
“妈,你回去还要来回走个六七里路呢,时候也不早了。”我说。
“那这些地上的米怎么办?”
我灵机一动,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装在这里面好了。”
母亲笑了:“还是你脑子活,学生妹子,机灵。”
说着,我们便蹲下身子,用手把洒落在地上的米捧起来,放在草帽里,然后
把草帽顶朝下放在谷箩里,便挑着米继续往家赶。
回到家里,母亲便忙着做晚饭,我跟父亲报告卖米的经过。父亲听了,也没
抱怨母亲,只说:“那些米贩子也太黑了,城里都卖一块五呢,把价压这么低!
这么挣庄稼人的血汗钱,太没良心了!”
我说:“爹。也没给你买药,怎么办?”
父亲说:“我本来就说不必买药的嘛.过两天就好了,花那个冤枉钱做什
么!”
天都黑透了弟弟才回来.光着膀子。把上衣揉成一团拿在手里,锄头湿淋淋
地扛在肩上。
我迎上去,接过衣服来,说: “干吗打赤膊?日头这么毒,看不把你皮晒
爆!”
弟弟嘿嘿一笑,把我拉到门口,低声说;“姐,你偷偷给我把这衣服洗干净
了,别叫妈看见。不然她又有一顿好说了。”
我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