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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君沧墨将璇儿从宫中接了过来,专门负责照顾倾珂。此时,倾珂就在璇儿的搀扶之下立在渭水河边,身旁立着几个观测师。
“不知这风何时转向?”感受着拂面的冷风,倾珂的语气显得很凝重。
格楽之所以敢下达出击的命令,正是因为他们看中了今夜的风向,正是直扑天琴方向的东风。也是因此,他们才选择了这样的时间发动还击。
被天琴压制在这里多月,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可想而知。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那几个观测师听了倾珂的问话,脸色皆是变得有几分难看。纷纷抬头仰望着天,月色被乌云全部遮盖,丝毫不见光亮。
璇儿给倾珂顺了顺吹乱的发,触碰到她冰凉的身体有些心惊。
“皇上,若是此次赌输了该如何?”
若是这场计划出现了差错,那么她是首当其中的罪人,还拖累了如此信任她的周伟将军。倾珂说这话时没有愧疚,只是很平淡的侧过脸,等待身旁君沧墨的回答。
“你下的赌注,我怎么舍得让你输。”就算是倾尽一切,也要赢了这场仗。他知道,两方都已经耗不起了。他不止要赢这一场战争,还要赢得整个天下,赢得她。
夜色越加的暗,大雾弥漫的深了些。渭河湍流的河水中,几艘暗色的船正在缓缓靠近天琴的方向。
不多久,格楽的精选士兵已经轻装跃上了河岸,避过了守卫的巡逻。
接着,一行人来到了营地一侧,天琴军队却依然是沉浸在嬉闹之中,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靠近。
遥远的格楽阵地,陷入了焦急与紧张的等待中。
接着,河岸对面传来巨大的火焰,橙色的光线透过雾色传递过来,格楽大军早已准备就绪,纷纷跳上早已准备好的大船,借着风向飞速的朝着对岸而去。听着对面震天的呼喊与求救声,格楽知道,机会来了。
天琴这一边,倾珂继续冷冷的开口询问:“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么?”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姑娘下令。”这场仗的指挥权,君沧墨全权交由倾珂,他信她。
“格楽的大军已经进入了渭河中段,不消片刻的时间就会登上河岸。”呼喊声依旧在继续,仿佛天琴已经陷入了混乱。
“姑娘,下令吧,格楽大军就快过来了。再不下令……就晚了啊。”身后的周伟将军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双眸子泛红,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纵使雾色再大,明眼人已经能分辨出渭河中那成片的阴影急速在靠近。几个观测师出了浑身的冷汗,双手抱在胸前,祈祷自己的观测没有问题。
突然,其中一个观测师望着手中的罗盘,大声的叫了出来:“风向变了,西南风,正是西南风。”
倾珂的感觉甚是灵敏,就在那人出声的同时,她已经通过触感分辨了出来,慎重的开口:“一切按计划行事。周将军……一切就倚仗你了。”
周伟握着长剑,重重的点头。倾珂好似能看见一般,唇角带起好看的弧度。
这场仗,持续了整整一夜。后世人所知的,只是传闻有一场大火,烧过了渭水河,将格楽的军队烧的七零八落,连连败退。
早在倾珂请来这些观测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一个计划。
她让周伟打造的船只并不华丽,却要轻便,上面装满了稻草。其实最初这些观测师告诉她的是,除夕夜会是一场东风,对己方极为不利。
为了以防万一,君沧墨早已经下令,军队撤离河岸一公里开外,为的就是不让格楽采用同样的方式来对自己。
犹如倾珂预料的那般,格楽果真也想用大火来扰乱天琴的军心,再借着雾色攻其不备。
就在倾珂下达了命令之后,周伟打造的船只全部推入了河中,一万精兵集结在河岸之上。倾珂特别吩咐过,这些筏子一定要放在上游。
因为渭河水流过激,这些轻便的筏子,很容易被冲到下游去,因此而错过与格楽大军的交接。
就在这些筏子接近格楽大军的时候,漫天的火焰从天琴这方河岸射出,很快,天琴放出的竹筏全部化作火堆急急的朝着格楽船只撞了过去。
就在风向转变,疾风大起的时刻,格楽的主事人已经脸色惨白一片。
这些火船不止烧毁了渭河之上前后无依的格楽大军,更是顺着风向,飘去了格楽的营地。而这一方,早已准备得当的船只已经在上游一字排开,用精铁制造的铁链全部连在一起,形成一座简易的大桥。
天琴的精兵通过这种方式成功的去到了对岸,将格楽残军一举歼灭。
这场战役,是上天的功劳。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所能见到的只是对岸升腾而起的黑色烟雾。倾珂转身,活动了一下疲惫的身躯,有士兵正在打扫营地中的灰烬。
昨夜,格楽看到的那场大火,不过是天琴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这场战役之后,格楽驻扎于此的五十万大军,只余下了不到十万的兵力,撤军退至了后部,请求支援。
他们派出的那些精兵,早在刚刚迈上河岸的时候就被歼灭。其中那个领头的人被扣留在营帐之中,倾珂早就猜到了此次会领兵而来的人,所以才早早的下了令,留此人一命。
在君沧墨的陪伴之下,两人来到了关押囚犯的地方。
☆、19初回深宫
晨辉透过营帐的窗户照射进来,带来一丝明亮,燃烧殆尽的蜡烛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直到最后一滴蜡油跌落,才悻悻的熄灭了去。
倾珂任由君沧墨牵着走进了这处宽阔的营帐,帐内的右侧有一人被束住手脚绑在木椅上。
虽是被困在这里,那人却一丝都不显得狼狈,微闭着双眸,背靠着椅背就像是在闭目养神一般。君沧墨一双眸子淡然的扫过那人。
倾珂却是抽出了被君沧墨牵住的手,站在原地,感受着那人的方向,最终,通过那人平稳的呼吸找准了方向,转过身去。
“当日一别,已是一年有余,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这倒是在小女子的意料之外。”倾珂轻缓的话语溢出,没有丝毫的压力,原本还能沉静闭目的那人,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瞬间睁开了双眸,在看见倾珂之后闪过一丝惊讶,缓而又恢复了平静。
定定的抬眸望着倾珂绝美的脸颊,似乎从她那双眸子中看出了一些什么:“在下也没想到会与姑娘在此相遇,姑娘的眼睛这是……”语气顿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接口。
倒是倾珂,兴致仿佛很好的模样,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那笑容里,却是渗着丝丝冷气。
“说吧,他让你带了什么话。”君沧墨好整以暇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随意的喝了几口茶,听着两人的交谈,丝毫不急。
那男子脸色一怔,旋即又再见不到任何的惊愣模样,此人对于自己的情绪控制也是相当好的。
“姑娘还是如此的聪明。主子让我带句话给姑娘,纵容天下会变,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那人淡淡的说出这几句话,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想必你家主子没有如此的无聊吧,冒着丢失一个上等侍卫的风险,让你给我带这么一句话来。”
那人轻笑几声,练练点头称是:“主子的确还有其他的话让在下带给姑娘,不过……”说到这里,那人目光倨傲的一撇,看着一旁静坐不语的君沧墨,丝毫没有畏惧,开口道:“此话不能被外人听了去,姑娘您说是吧……”
倾珂倒也不急,听了这话丝毫没有赶君沧墨走的意思,在她看来,自己的一切都无需隐瞒他。出乎意料的是,君沧墨站起身来到倾珂身旁,为她理顺了微乱的发:“我出去等你,右侧三步有个火盆,小心别碰到了。”
那张俊脸就靠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叮嘱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倾珂的宠溺。
倾珂淡然的点头应下。果真,在他说完那几句话,随意的就转身掀起布帘迈了出去。
那人看着君沧墨此等举动,有片刻的怔愣:“姑娘可曾后悔?”说这话时,那人的目光顺着被寒风掀起的布帘缝隙,瞧着外面走出十米远的紫色背影。
“世间哪有后悔药可买?”倾珂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顺着右边的方向,倾珂迈开步子,绕过火盆,走近了那人。
“主子让我带给姑娘的话是……”
战争的硝烟持续的燃烧着,这个寒冷的冬季注定不平凡。而倾珂的这场计划得以完美实现,大部分是沾了上天的光辉,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谢上苍的成分在其中。
时间没过多久,倾珂就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君沧墨眼角余光瞧见她清瘦的身影,几步走了过去,将她搂进怀中。有些时候,片刻的分离都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从前她眼睛好的时候,还可以随着她随意的蹦蹦跳跳,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他怎舍得让她孤单。
倾珂似乎有些疲惫,顺势将头贴在君沧墨的胸口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君沧墨点了点头,应下她这话。
她说的这个回去,是回宫中。君沧墨带着倾珂启程回宫的时候,已是三天后。天琴的军队重新任命了最高执行者,君沧墨的离去并不去影响整个大的局面,而这个结果,也正是诸位将士希望看到的。
所谓铮铮铁汉,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本就是他们的职责,而他们守卫的这个国家,需要一个人来统治,君沧墨只需安稳的呆在宫中,远程接收他们的捷报即可,不应亲自参与到这等危险的事物中来。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矛盾体。
一个没有勇气上战场的郡主,大多会成为废物。而像君沧墨这样的人,却又是令所有人都担忧,他太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九王收到君沧墨启程回朝的消息之后,也是满脸欣慰。这些月来,他独自一人撑着整个朝政,着实有些疲惫。
这日,寒冬的清晨早早升起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