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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轻柔的将她置于绣上龙纹的丝绸炕床上,随即扯下头上所戴毡帽、黑罗面巾,并当着她的面换上另一套长袍。
剪裁合身的云纹绫裁制黑袍,领口、袖口、下摆处皆以金线绣上龙纹图腾,头戴金冠,腰系利剑。
他整个人看来更为器宇轩昂、英姿飒爽,与生俱来的霸气更令他全身自然散发出一股王者气势,傲睨一切。
景绛雪隔着面纱,直瞅着拓跋狩。
他……真的是成戟国的王!
拓跋狩伸手解开她脸上所覆的面纱,双眸直勾勾瞅向她那眼角微勾的绝美杏眸,眼神无比炽热,生着厚茧的粗糙指腹来回轻抚着她白皙透着瑰丽粉色的柔嫩脸庞。
“朝思暮想,期盼多年,如今这一日,总算到来……你是我的了!”他望着她,呢喃低语。
景绛雪没有避开,直瞅向他深邃的黑眸,好半晌,这才轻启红唇,“我不会是属于你的。”
拓跋狩剑眉紧蹙,十分不满。
“因为我要嫁的人,正是舜天国的王。”事到如今,她只得告知原因。
此话一出,拓跋狩眼底有抹诧异,随即大笑出声。
“那又如何?”他霸气依旧。
景绛雪被他的狂妄、霸气所震住。他……可是没听清楚她所说的话?她要嫁的人,是舜天王啊!
拓跋狩眯起利眼,“你尚未入宫,就被我掳来,如何嫁与舜天王?更何况,王宫内后宫佳丽三千,他不一定会临幸你,何必在乎?”
景绛雪轻轻摇头,“他是个守信的人,多年前见过我之后,就决定要立我为后……”话尚未说完,她的下巴被他紧握,再也开不了口。
“他见过你?”拓跋狩恶狠狠瞪向她。
一想到有其他男人也见过她的容貌、与她交谈过,他的心彷佛被人以鞭猛抽,疼痛万分,更有一股强烈的妒意涌上心头,愤恨不已。
由于下巴被紧捏,景绛雪无法有任何动作,亦开不了口,只得眨着眼,做为回答,表示他所言无误。
“该死。”拓跋狩放开她,愤恨低吼:“明明是你与我有约在先!不是吗?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景绛雪无言以对。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就算两国为此引发战事,也不在乎!”他抛下这几句话,随即旋身步离。
他要她,就是要她。这世上,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男人能获得她。她的一切,只属于他一人!
偌大寝宫,只剩她一人。
她侧卧于床上,思绪纷乱,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苦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控制不住,晶莹剔透的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谁来告诉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拓跋狩独自一人坐于龙延殿外不远处的凉亭内,眉峰紧蹙。
此时身后来了三人,恭敬禀报,“王,请您入龙泉殿,处理连日来的朝政。”
拓跋狩单手一挥,表示此刻无心问政。
究竟该怎么做才好?他好不容易才将她掳回国,怎么也不能让她离开,非要她成为他的。
但他身为一国之君,所要考量的事务繁多,更得以国内百姓为主,无法就这么引发两国战事。
他要她,但不要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怎么也不能接受,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见过她,可能也爱上她,还打算立她为后的事实。
有生以来头一回,他为了一件事如此苦恼,再也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其他事,更别提处理国事。
“王,可是为了她而烦心?”其中一人向前,小声低语,“请王千万注意,若她的事一旦被人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们也知道,王有多在乎那名女子,若被一些贼人得知此事,必定会想尽办法将她掳去,做为威胁王的筹码。
拓跋狩看着眼前的护卫葛朗,“此事我自然明白。”
虽然他已登基成为成戟王,但暗中还是有不少人随时等着他疏于防备之际,前来暗杀。
尤其以太尉昆仲,最富野心。
“王,探子回禀,昆仲在暗中收集大量兵器,并与一些将军往来密切,似乎打算谋反。”丹斐向前禀报。
“王,可要先发制人?”沈克低问。
“不,暂且按兵不动。”拓跋狩敛眉,若他们趁早行动,怕是会打草惊蛇。此事,急不得。
他得等到昆仲其他党羽也浮出台面,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三人知道拓跋狩自有主张,便也不再多说,一切交由王定夺。
拓跋狩沉思一会儿,随即站起身,迈步前往龙泉殿,三人立即尾随在后。
他坐于椅上,提起狼毫云笔,沾了墨,挥毫写下数行字,按下玉玺。“传令下去,近期内,准备册后大典。”
无人可以将她带离,因为她即将成为成戟国的王后。
新月如勾,朦胧的月光照着金麟宫。
龙延殿内,熟睡中的景绛雪,被人轻拥入怀。她被惊醒,缓缓睁开眼,只见拓跋狩温和且深情的黑眸。
“你……”她轻咬着下唇,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拓跋狩伸出手指,轻抚着她的唇,“别咬伤自个儿。”
景绛雪看得出来,他已不似先前那般愤怒,甚至还有些愉悦,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拓跋狩将她整个人拥入怀,紧紧抱着,饱满的额抵着她的,灼热气息轻吐在她鼻端。
景绛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不禁双颊绯红,心跳加快。他怎能这般搂着她?
拓跋狩巨掌搂着她的纤腰,不让她退开,只需往前微微倾身,就能吻上她鲜艳的红唇,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我打算与你白头偕老,所以别拒绝我。”他深情且专注的诉说着心里始终不变的承诺。
瞬间,泪水模糊了景绛雪的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说出这些话?整颗心顿时填满了一股强烈且温暖的感觉,令她忘了天与地,愿意与他白头偕老。
“为何要哭?”他抬起手,轻柔的为她拭去泪水,眼底有着无限怜惜。
景绛雪轻摇着头,无言以对,泪落得更急了。
总不能说自个儿对他所说的承诺心动不已,因而落泪。
“别哭……”拓跋狩轻叹口气。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见她落泪,令他心如刀割。
“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好……”她好怕,这样下去,将会再也离不开他,无心再返回舜天国。
拓跋狩自然明白她心里所想之事,只是搂着她的娇躯。好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还记得我们当初见面的情景?”
“嗯……”景绛雪止住了泪,轻点着头。那情景一直盘踞在心头,怎么也忘不了。
那年她仅十岁,在婢女的陪同下,到舜天国的街市购买一些物品,想为爹祝寿,却在街道上瞧见被众人殴辱的他。
他衣衫槛褛,全身脏污,又生着一头火红乱发,所到之处皆被人鄙视,视为灾星,更别提会有人肯收留他或是给与他一顿餐果腹。
就算被人辱骂、殴打,在他眼底的傲气依旧不变,就算会饿死,也不愿看人脸色,向人乞食。
她不知是怎么了,奋不顾身向前,护住他的身子,不让人再伤害他。无论婢女怎么拉,也拉不走她,就是执意要保护他。
他当时愣住了,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有名身着华服的小姑娘挺身而出,只为了保护他。
众人也愣住,没料到竟会有名小姑娘冲出来,护着那该死的灾星。
他们虽是天与地的差别,但为了避免她有可能会受伤,他二话不说,立即抱着她离开现场。婢女见状,只得跟随在后。
景绛雪伸出小手抚去他额间的鲜血,褪下手上所戴的玉环,掏出怀中的绣花荷包,塞入他怀中,强行要他收下……
“当时我不太想收下你所给的物品,你却说那些东西是身外之物,若是能救我一命,才有价值,所以我只得收下,看着你被赶来的婢女带离。”拓跋狩缓缓诉说当时的情况。
景绛雪微讶,没料到他竟也牢记当时情况。
“还记得我在你离去前所说的话吗?”
“记得。”她轻轻点头。
“我日后若是成为王,定会前来娶你为后。”他诉说着当年的承诺,这一切彷佛昨日才发生。
“当时我说……我等你。”景绛雪缓缓闭上眼。
是了,是她与他的承诺在先。他们之间的姻缘,在她十岁那年就注定了。
拓跋狩俯身亲吻她的眉、她的眼……最后落至她的唇。
景绛雪没有任何反抗,就这么任由他的唇熨贴着她的。原本还以为他会更进一步,万万没想到他却只是吻了她一下,随即抽身退离。
她睁开双眸直瞅着他,浓密的睫毛轻眨着,眼底尽是困惑。
他……不要她吗?
“现在还不急,我知道你还没有完全放开心胸接纳我。我会等,等着你的心只属于我一人后,再与你燕好。”拓跋狩抿唇一笑。
而他有十足的信心,这一日即将到来。
景绛雪双颊绯红,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的话让她放心不少,至少她知道他绝不会强迫她。
“谢谢。”她柔声低语。
拓跋狩唇瓣微勾,“我要的不是你的道谢,而是你的心。”他会让她彻彻底底爱上他。
两人相拥,景绛雪枕靠着他的胸膛,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缓缓闭上双眸,深沉入眠。
而她的小手,在无意识间搂上他结实的腰身,再也没抽回。
此刻在舜天国虽是榴火初燃时节,但位于北方的成戟国阵阵寒风吹袭而来,冷得人直颤抖。
龙延殿各处点燃簧火,增添暖意。
但对于生长在气候宜人,温暖南方的景绛雪而言,还是直觉得冷。
身上虽覆着黑狐裘衣,但她还是得轻搓着手掌,好暖和自己那快要冻僵的双手。
独自一人待于这偌大寝宫内,难免感到有些寂寞。
打从那日来到他的宫殿后,她就一直待在他的寝宫内,不曾外出。
她也是人,难免有好奇心,缓缓往门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