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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等着睢罢!我才不会输给某只笨蛋呢!”强撑起素日里的倨傲派头,瞥着凤目,趾高气扬地说完这句话,小小的六岁稚童便一溜儿烟地跑掉了。
自那日起,将军府的小公子去操练场比往日更勤了许多,武艺进境自然神速。
六岁时,乔饮羽和薛昙,第一次知道日后等待他们的会有一桩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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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春秋荏苒,很快便过了将近一载辰光。
正是春寒料峭时候,庭中的太湖石假山畔,却是置了一张东林石的曲水纹高案。
小小的浅霞色衫子女童,身姿端正地坐在案前,仪态娴静地执了紫毫湖颖,一撇一捺认真地悬腕而书。似乎已写了很久,她的指头冻得通红,偶尔会停笔,把粉团儿一般的小手,凑到嘴边呵一口气。
“笨阿昙,又被罚抄《南华经》了。”假山后,忽地就晃出一抹亮色,七岁的乔家小公子一袭华贵的银雪色狐裘,衬得那修眉凤目格外俊挺秀逸。他就这么站在了她对面一株白茶树下,唇角带笑地戏谑道。
“嗯。”玉雪可人的女童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垂睫点了下头,手中的湖笔却始终未停。
“这次又是因为把自己的午饭偷偷喂了鸟雀?”乔饮羽又问,一副了然的神色。
“嗯。”她又点头应道,垂了睫,声音有些低“结果不小心给三叔撞到,便被罚了。”
“给罚了那么多次,还总是学不乖,果真是笨!”七岁乔家小公子揶揄道,神色间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是……”七岁的女童忽然住了笔,紧紧咬了唇,看着他,眸子里有湿润的微微水光漾开“我少吃些东西,并不会怎么样。可那些小鸟小雀……没有吃的,它们会活活饿死的呀!”
唉……听到这里,乔饮羽心下长长叹了口气。
一个多月前,他们两个在园中玩耍时,无意在花坞残叶里,发现了几只冻馁而死的鸟雀,阿昙看到后,难过了好半天。于是,从那以后,便是日日省了自己的一半饭食,偷偷带到庭中投给冬日无处觅食的鸟儿。
就为这个,不知被罚过多少回。可仍是屡教不改,次次趁了家中大人不注意,便悄悄留了饭食带出来……这不,又被罚了!
真是……心比豆腐还软!
三岁开蒙,他当然明白五谷米粮,皆自田间长成,费尽农人一岁耕耘。精炊细脍的饭食被用来喂鸟,大人见了,自是不免生气的。
可……他心下也清楚,以阿昙的性子,做这种事情,简直是天经地义。
只是——居然又被抓到,真是太不小心了!
“这次被罚抄几遍?”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头,乔家小公子眸光凝了凝,问。
“五遍。”薛昙微微咬了唇,低声答。
“现在抄了多少?”他又问。
“快有两遍了。”七岁的女童看了看石案上高高摞起的一厚叠宣纸,说。
乔饮羽几步走近了东林石的高雕书案,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对着纸上略显稚气却隽秀清丽的字迹,他挑剔地皱了皱眉道:“才抄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有气无力了?这字……软趴趴的,写得真难看。”然后,又是一副实在看不过眼的样子,冲她道“算了,剩下的……还是我来罢。”
闻言,七岁的稚气女童并不意外,只是清透莹澈的明眸子里一瞬漾开了笑意。然后立时敛衣起身,动作利索地把位置腾了出来。
因为她常常被罚抄书,而他又每次都会看不过眼,然后替她捉刀。所以……日子一久,她的一笔簪花小楷他可以仿得以假乱真,竟连她爹爹都辨不出来。
“还有这个,”在弦纹高雕椅上落座后,乔家小公子从自己宽大的狐裘袍袖里,摸出了一只苏木雕漆的精致小食匣,一脸随意地递了过去“这些点心都是我朝食剩的,反正没人吃也会坏掉。”
她接过雕漆食匣,打开了漂亮的嵌玉匣盖儿。瞬时间,糕点的甜香扑面散开,原来匣中琳琅满目地分格置了莲心百合酥、丹桂花糕、藕粉圆子、珍珠玉心卷……尽是她平日顶喜欢的小食。
原来……连她未吃午饭,还饿着肚子他也知道呢。所以特意从家里带了她喜欢的点心来……
看了看眼前头正、手稳、身直、臂曲,坐姿十二分标准,眼下已平铺了宣纸,濡了紫毫,开始悬腕落墨的俊逸稚童。七岁的薛昙,眸间的笑意一直深漾到心底里……
作者有话要说:很萌青梅竹马,这两只目前是温馨滴段子O(∩_∩)O~~
☆、番外一:唯念优昙花(2)
“阿羽,如果以后,我是说以后……等我们两个住在了一起,若我拿午饭去喂雀儿的话,你也会罚我么?”早已饥肠辘辘。但七岁的女童,却仍是文静矜雅地小口小口地咀嚼着点心,未发出一丝微响。
只是,进食的间隙,她竟未谨守平日里“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略咬了下唇瓣,问。
话落了音,玉雪可爱的稚女,一双明澈清透的眸子便这么凝向他。
“不会。”正在聚神书写的孩子头也未抬,下意识地答。
等下一刻,反应了过来,七岁的乔饮羽一时又有些微懊恼——不该这么轻易松口的。爹爹说过,对女人俯首贴耳的男人,最没志气了!
于是,自认为很有志气的乔家小公子,顿了手中湖笔,心思略一转,即刻开口补救道:“日后,待我长大了,自然会像爷爷、爹爹还有三叔、五叔他们那样去做武将,凭我的身手,肯定能立下了不得的战功。然后呢,也一定会封个很威风的大将军,圣上大概还会御赐宅邸,赏数不清的奇珍宝贝……只区区几碗米而已,本公子才不看在眼里呢!”
“对嗳!”听到这里,薛昙却是眼前蓦然一亮“等以后长大,我们两个就会有自己的宅子。嗯……不用像我家这么大的,只要一个临水的小院子就够了,院子里要有三间屋子,你一间,我一间,剩下一间可以放书,噢……还有琴和画!”
“然后呢,要种满满一院子的果木,石榴树、樱桃树、枣子树、沙杏树、水梨树……对了,葡萄也很好吃……”
“——尽想着这些,没出息!”乔家小公子没好气地打断了她,既而修眉一皱,忍不住道“一个小院子怎么够我们两个住?三间屋子太少了,我的武器和兵甲要搁哪儿?”
“噢,差点忘了,还有马厩!‘飒露紫’得有个舒服的地方安顿才行,它跟了我三年,可从没受过委屈……”
“嗯……好罢。”七岁的娇稚女童认真听完,胖乎乎的粉嫩小手托着腮,仔细考虑了一小会儿方郑重地点了头“可以在西边另盖一间屋子做兵器室,然后南墙边儿上修一个结实又宽敞的马厩。”接着,她又说道“院子东北角上朝阳的地方,还要辟两块地,一块种花,一块种庄稼……”
“嗯……这个也行罢。”乔饮羽偏头想了想,没有反对。然后,他忽地一拍脑袋,猛然记起了什么似的赶忙补充道“还有,顶要紧的,院子里必须得有个敞亮的练武场,至少二十丈见方,能置柳靶能跑马,我的骑射可一日都荒废不得……”
“好罢。”这次她答应得干脆,瞬时后眸子又亮了亮“那,后院里再修一个小池塘好不好?池面养莲,水底养上一群红尾白鳍的凤鲚,夏天的时候莲叶碧郁,鱼儿游来游去最好看了……”
“嗯,好。还有,饭厅放在南边儿还是北边儿?”
“呃……北边罢,冬日暖和些。逢了雪霁初晴,我们两个可以就近搬张食案到石榴树下,一边儿晒着太阳一边儿吃东西。”
“好主意!……”
“……”
…………
七岁的乔饮羽和薛昙,在薛府的后花园中,仰着两张同样稚气的小脸儿,第一次开始构想他们日后的家。
彼时,春寒犹盛,但暖意已渐。
※※※※※※※※※※※※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流澜漂月般的光阴,匆匆已漾过了两载年华。
又是长安三月天,毓华庭中春。色正好,百卉争妍、蜂蝶逐香,一派旖旎风光。
但太湖石的假山畔,那个端娴静坐于案前,凝神冥思的女童却是浑然不觉。
她一身素淡的莲青曲裾,缦带佩玉,虽仍梳着冲龄孩童惯常的丱发,但原本稚气圆腴的眉目间,却已显出几分少女的清婉娟好来。
薛昙素指纤皙,正拈了一枚温洁润白的云石棋子,微微凝了眉,清透的眸光静静落向案上那一局珍珑,久久不动……
“喂!”一贯志气扬扬的乔家小公子又是陡然自她眼底冒了出来,伴着高调的一声招呼。但,鉴于同样的戏码已上演了无数遍,是以尚书府的小千金连眼皮也未抬,仍是凝眸冥想着眼底的棋局。
居然被无视得如此彻底,乔饮羽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他可是刚刚随圣驾自骊山春猎回来,连家门儿也没进,就匆匆赶着来看她的!
“怎么,还是解不开这一局棋?”九岁的乔家小公子,已稍微学会了克制自己的霸王脾气。所以,此刻他没有怒目相向,而是有些了然地开口问道。
“嗯。”这个问题果然成功转移了薛昙的注意,她神色略略动了一下。既而,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向了他,然后眸间就带了微微的讶异。
乔饮羽今日穿着一身骁劲的猎装,软铠金漆的明光甲泛着熠熠光华,精致的小小银盔上白缨拂扬,长枪在握,足蹬铁靴。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