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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田代谈了约两小时,木南感到非常满意,总之特意到信州饭田来没有白跑一趟。
“谢谢您。”木南急匆匆地站起身来,“你什么时候出院?”
“我打算明天出院。反正又没有大伤,今天出院也无妨,”田代微笑道。
“好吧!我们在东京见面吧。请多保重。”
木南向他告辞,田代一直送他到大门口。
当两人来到门楼时,只听见护士在传达室里大声地接电话。
“喂,喂…田代先生,您的电话,东京来的……”护士从窗户里瞧见田代的身影,急忙喊道。
“谢谢,是谁打来的。”说罢,田代赶忙窜进传达室问护士。
“是久野先生打来的。”
田代拿起听筒说道:“喂,喂,……”。
听筒里没有任何反应。
“喂,喂,”田代狠命地喊,依然没有答话。难道断线了吗?
“真是久野打来的吗?是从东京吗?没错吗?”田代向护士叮问道。
“是的,没错,电话局说是东京的长途,没错。”护士被田代叮问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起来。
田代迷惑不解。久野打电话来,肯定是得知田代负伤,大吃一惊,前来慰问。然而从东京打来电话,这一点有点让人莫明其妙。
木南在会见久野太太时,听她说,久野从伊那回东京后立即去山形县,至今还只有四五天,他不见得会回东京,为什么电话里却说是东京打来的呢?
木南乘下一班火车回东京。到东京路上需要很长时间,他掏出笔记本,独个儿陷入了沉思。在会见田代以前,他并不指望有多大收获。此刻他心满意足地眉开颜笑。列车驶过了冈谷和上诹访。
木南从车窗眺望诹访湖。田代的话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湖面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游艇奏着音乐在湖面上驶过。
木南抵达东京时,天已黑了。他出了新宿车站,立刻钻进公用电话亭,拨起字盘来。
“喂,哦,是吉井先生府上吗?我是R报社的木南。先生在家吗?”
接电话是一位女人的声音:“请等一等。”接着换了一位男人的声音:“啊——木南君。”
“先生,我是木南。很久没去问候您了。”
“不,不,彼此彼此。这时候……有什么事吗?”
对方是吉井博士,法律系教授。博士经常对运到警视厅来的怪尸体进行解剖鉴定。
常驻警视厅的木南因此与吉井博士熟识。一发生事件,涉及到尸体的鉴定问题木南就向吉井博士请教。
博士说:“这时候……”,因为此刻已过了晚上八时。“有一件事想请教您,假如方便的话,现在去拜访您,可以吗?这么晩了,实在对不起您。”
“唔,没事儿。你来吧!又碰到疑难的事件了吗?”
“是的,回头我跟您详细谈。”
木南挂断电话,出了电话亭,赶忙要了一辆出租汽车。
吉井博士家在下落合,从新宿坐车去得二十分钟。在一条幽諍的住宅街上,拐进小胡同,博士家就在尽里首。
教授虽说是法医学的专家,看来他不会搞额外收入,因此房屋并不很大,和一般的薪水阶层的住房差不多。
一按门铃,院内的格子门立即开了,博士夫人迎了出来,她正等着木南的来访。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实在对不起。”
“不,不,请不要客气,请进。”
“谢谢。”
木南进了大门,以前曾经来过一两次,这次也照例被领进了客厅。
“啊,您来了。”博士站起身来迎接。“好久不见了。”
吉井博士四十二、三岁,身体有点发胖,穿着和服,颇为合身。博士大大方方地坐在木南对面,发现木南身旁放着一只提箱。
“怎么?你才旅行归来?”
“是的,我到信州去了一趟。”
“信州?那么你来找我跟此次信州旅行有关啰!”
木南无法明确地回答教授的提问。
“先生,你过去处理的案件中有没有遇到过对人的尸体作特殊处理的事例?”
“是啊!”吉井博士考虑了一下。“大凡犯人杀人以后最最伤脑筋的是对尸体的处理。因此犯人煞费苦心把尸体处理掉,不让人发现。你所问的是不是为了消灭罪迹,对尸体进行特殊的处理?”
“是的。”木南点了点头。“譬如掘土埋掉,把尸体打成行李送到别处去,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有。我想问的就是这种特殊处理方法。”
吉并博士把视线移向墙壁,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没有适合的例子,我所处理的都是些普通的案件”。
“不一定您亲自处理的,您听来的也行。”
“我在一本书上读到过,有的把尸体砌在墙壁里,有的埋在混凝土底下,小说里常有,外国也有这样的事例”。
木南拿出笔记本,又向博士提了许多问题。吉井博士一边考虑一边回答,偶而到书房里找出一本厚厚的书,一边查一边回答。
一问一答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待听完回答,木南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谢谢。”木南向教授深深地一鞠躬。
“如果我的回答对你有用处,那太荣幸了。”
“不,不。对我太有参考价值了。”
“可是,我不敢想象竟会有这样的事。你好好研究一下吧。”吉井博士对自己的话不十分有把握,补充了一句。
“好。我一定好好研究。”木南收拾好笔记本站起身来,“以后再来登门道谢。”
“不用谢了,以后有空常来玩。”温厚的博士送他到大门口。
木南出了博士家,心里格外兴奋。
当天夜晚木南回到家里,没有立刻就寢,他机在桌前一边抽烟,一边在思考,间或写点什么。
木南有一个癖好:情绪高涨时,烟灰缸眼看就塞满了烟蒂头。
第二天,他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由于昨夜没睡好,木南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起床他便点燃了烟,凝视着昨夜写好的那些材料。
材料上全是数字,加减乘除什么都有。此刻他又一次仔细研究,在重要的地方用红铅笔做了记号。接着,他慢吞吞地起身,懒洋洋地吃完妻子端来的早饭。
“我可能四五天回不了家。”木南无昧地嚼着饭对妻子说。
“哎哟,又是什么大事件吗?”妻子瞅着木南的脸,也不表示惊异。
新闻记者一遇害到大事件,一星期或十天不回家那是常事,妻子知道这种事例,因此听到木南说四、五天不能回家,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不,不是什么事件。”木南说。“我要出去旅行一下,当然是报社的任务。”
“远吗?”
“不远,到信州去一趟。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有钱花吗?”
“哎哟。”妻子对木南从未有过的关切表示惊异。过去木南十天不回家,她处之泰然。此刻木南问她有没有钱花实在太罕见了,“怎么回事?”
“我领了一部分旅费,想给你留下点。”
“那太好了。”妻子笑道,“给我留下点吧!”
木南从里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在出差去饭田以前,他曾向会计领了二十万元,这几天没花几个钱。
木南抽出两张一万元的钞票。“这些留给你花。”
妻子接过钱,高兴地说,“正好可以用到发工资,那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反正到发工资时要被扣掉的。”其实这笔钱不是预支的工资,是作为旅费可以报销,不用担心发工资时被扣掉。他之所以对老婆这样讲,想留出一点钱来喝酒。
吃完早饭,木南打点着出发。
“喂,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
“是,是。”
老婆站起身来,将昨天木南带回来的手提箱打开,换上冼干净的替换的内衣,木南生活上很拖拉,妻子尽可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让他感到不便。每次出发前,妻子早已习惯为他收拾东西。
木南的性格是油瓶倒了也不扶一扶,一切都听从妻子的安排。
“好!准备好了。”妻子将手提箱递给他。“这就走吗?”
“嗯。我得赶火车。”说罢,木南出了大门,四十分钟后,他来到报社。
编辑部里还不见社会部主任鸟井的影子。主任还得一小时后才来上班,只有四五个早来的部员在办公。他走到一个资格较老的部员旁边坐下。
“主任来了,你跟他说一声”。木南说,“我出发去长野县的木崎湖了。”
这位部员惊异得瞪大了眼睛。
“我本想等主任来了跟他说一声,看来来不及了。你跟他说一说吧,我到了木崎湖,还要雇人进行搜索,需要相当的费用,倘若钱不够用,请电汇给我。”
部员听了木南的话,目瞪口呆。因为木南的资格比他老多了。所谓是“大记者”,连主任都让他三分,他说话一向是不管不顾的。
“听明白了吗?”木南叮问道。
“听明白了。不过,木南先生,您到木崎湖去搜寻什么呢?”
木南默默地一笑,“以后你会明白的。”说罢拿起了皮包。
“可是,您到那种地方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部员根据自己的经验说道。因为木崎湖和青木湖几乎没有任何设施。
“在不会有结果的地方要弄出结果来。”木南给他留下了一个谜。
部员站起来送他。木南提着皮包悠然地走出了编辑部。
6
这一天傍晚,木南在信浓车站下车。
列车里尽是去登山的旅客,年轻人居多。这些登山客几乎都在大町站下车。他们出了车站,都闹哄着在公共汽车站集合。这寂静的小镇一到登山的季节,到处都是从城市来的登山客人,热闹非凡。
木南穿过车站前的大马路,朝镇公所走去。镇公所就在附近。
公所里几位职员捲起袖子正在办公。木南走到挂着“劳务科”的桌旁。
“我想在木崎湖中找一件东西。”
木南递过名片,一位中年的职员不由地吃了一惊。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