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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笑道“她的名字不是茉莉花的茉莉,是姓莫的莫,利益的利,她刚来的时候要我取名,恰好她和莫连、莫陶一样姓莫,当然也以莫开头了,她自己想叫莫愁……”孟正宪道“莫愁这名字不错。”悠然摇手,“那可不行,她会功夫,再叫莫愁,吓死人了!她父亲姓莫,母亲姓利,我就叫她莫利了。她嘛,是爹帮一位将军寻了位好师爷,那位将军送的谢礼。”说完又红着脸解释,“家里太太平平的,本来也用不着有功夫的丫环,爹说我落过水,怕我再出事,就给我了。”
孟正宣微笑道“莫愁这名字好,又怎么吓人了?你起的这名字倒也不错,利者义之和也,这名字起得好。这丫头极是该给五妹妹,有个武功高强的丫环看着,省的这小淘气不是上树掏鸟,就是下河捞鱼。”悠然脸更红了,敢情自己在孟正宣眼里,就是个小淘气包?
孟正宪却皱眉问道“好端端的为何会落水?五妹妹可还记得?”悠然摇头,“想不起来了,也不能回想,一回想就头疼得厉害。”孟正宪叹口气,“大哥说的是,极该给五妹妹,要看着你些才好。”
悠然不经意的道“其实家里也还太平……”话音未落,孟正宪冷冷的说“家里太平,爹怎么会昏倒?”
悠然一时语噎,三人默默无语,一路同行走到正屋,正屋灯火通明,只留了心腹丫环守着,悦然守着钟氏劝解宽慰,钟氏只是不依,“做什么你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说话,你爹被逼成这样,难不成咱们就吃了这哑巴亏不成?”
悦然眼见孟正宣等三人进来,松了口气,迎上来悄声道“小欣和小安已是让我劝回去歇了,娘现在还拗着,你们来劝劝吧。”
钟氏见了两个儿子,眼泪又掉了下来,孟正宣和孟正宪一边一个扶着钟氏,轻声细语安慰半天,“爹没事,在书房睡了,睡的极安稳,娘只管放心。”钟氏想去书房看看,被拦了下来,孟正宣陪笑劝道“爹好容易睡着了,娘这一过去,倒吵的爹睡不好。横竖明儿就见着了,倒不急在这一时。”钟氏拉着两个儿子诉说半天,方好了,孟正宣、孟正宪、悦然直看着钟氏睡踏实了才放心出来。
三人出来,会合了悠然,四人一起去了悦然的蕤园。
只留必腹大丫头碧芸守在门边,四人坐下共商大计。
孟正宪狠狠道“老太太还是回泰安颐养天年的好。”这老太太留在孟府一天,孟府一天不得安宁。孟正宪自幼长在外祖家,对孟老太太感情本就淡薄,因为悦然的婚事更是对孟老太太有了成见,今天孟赉昏倒,孟正宪心痛父亲,心里恨透了老太太。
悠然摇头道“不妥。老太太回了泰安,三婶势必也要走,那小宇怎么办?爹不会答应的。”孟赉是个疼爱儿女的父亲,哪个孩子他都心疼,包括过继给三房的孟正宇。有时悠然直怀疑,其实孟赉不是没有办法让胡氏离开,他只是想让孟正宇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孟府,他可以保证孟正宇衣食无忧,他可以为孟正宇延请名师督促功课,若胡氏离开孟府,带走孟正宇是天经地义的,孟赉如何能放心?
孟正宪愣了一下,“我倒是忘了小宇。那怎么办?难不成任由她……”不敬的话究竟没有说出口,到底是嫡亲祖母。
孟正宣和孟悦然都是老大,性情都有些端方,怎么对付长辈,可以说是全无概念,只是皱眉沉思。
悠然正色道“任由她为所欲为,如何能够?我们可只有一个爹。”
孟正宣迟疑道“爹不是说,老太太什么都不求了?”
悠然沉吟道,“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老太太今日如此作为,是受了人的怂恿?”自从悦然的婚事波折之后,孟赉实在寒心,对孟老太太不如从前顺从,每每孟老太太犯糊涂,都由孟赉一对一的劝说,每每都是孟老太太屈服,这次孟老太太突然发难,恐怕背后真是有人煽风点火。而且着眼点这么准,祭出忤逆不孝这顶大帽子,孟老太太素日没有这么敏锐,也没有这么狠辣。
如果真是受人怂恿,今天说什么都不求了,明天再被煽煽风点点火,可就不知会怎样了。
孟正宣等三人同时问道“是受谁的怂恿?”
悠然缓缓道“老太太如果得逞,对谁最有利?对谁最有利就是谁了。”
孟正宣忍不住歪了歪嘴角,这小妹妹有时极犀利,这“对谁最有利就是谁”的说法,倒也极有道理。孟正宪和悦然也凝神细听。
悠然慢慢的分析着“三婶没有这样的手笔,她只会沾些小便宜而已。方才我本想对爹爹说,一来爹实在是倦了,二来怕爹伤心,我就没敢说出来。我想,这背后怂恿的,怕是大伯父家的人。”
孟正宣和悦然都不信,“大伯父老实,大伯母忠厚,宽大哥也是,蔚姐儿还小,哪个也不像,再说大伯父和大伯母一向对老太太孝顺,常说要接老太太回去。”
悠然微笑道“说说而已。泰安孟氏家规,诸子成婚后即分家,父母由长子奉养,分家时将祖遗田产、房屋以及家中所有应分之物,除二位养老之外,其余均而分之,老太太的养老田在大伯那里,老太太却在爹爹这里养老,这么多年来可有人提过此事不妥?爹是不会提起的,为何大伯家里也无人提起?若说大伯父和大伯母全都忠厚老实,我却是不信。”
孟正宣等三人听着也觉有理,四个脑袋凑在一起,细细讨论起来。
39是究是图
其实大房三房这种均贫富的想法;悠然完全能够理解;人性就是这样的;只想到一母所生的三兄弟为什么际遇如此不同,却不想想他人的财富亦靠双手赚来;世上本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种看见别人日子过得比自己好就想均贫富的想法毫不希奇;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直至二十一世纪依然存在;甚至有发扬光大的趋势。现代的社会保险制度、税收制度,都有劫富济贫的成份在;社会需要公正,更需要安全;贫富差距过大是非常大的社会不安定因素,富人想要生命和财产权得到强有力的保护;就必须要多承担纳税义务。
社会稳定繁荣,受益最多的是富人和有产者,他们理当为此多付税款;孟家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三房人都受益,但受益最多的,无疑是孟赉,他官至从三品,官声很重要,家庭是否和睦对他影响极大,如果为了维持美好形象而付出些许代价,其实是值得的,大房三房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
大房三房的想法悠然可以理解,但大房三房的做法悠然非常鄙视。先不说三兄弟早已分家,分家单上清楚写着“自分之后,无论谁好谁歹,或财发万金,均不准争竞”,单说孟家二房的财富从何而来。如果二房的财富全靠孟赉或主要靠孟赉,大房三房这均贫富还算有些由头,但二房的财富大半是钟氏带来的嫁妆,不管讲律法,还是讲人情,没有谋算媳妇嫁妆的道理,吉安侯府陪嫁给钟氏的十里红妆,是给人家女儿和外孙的!所以大房三房的做法,完全没道理。
尤其是在这么多年来二房独力担起赡养老太太、抚助三房责任的情况下,大房三房的做法就更加显得无耻,用卑鄙龌龊来形容都毫不过份。
只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房三房境况差,便不怕坏了名声出乖露丑,二房却是赌不起,输不起,孟赉清贵文官,名声上不能有一丝污点。
“看来,是要如他们所愿,均均贫富了。”孟正宣怅然道。
悠然讽刺的笑笑,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不就是一部充满妥协和忍让的历史?孟家三房人之间贫富差距过大,已经成为强大的不安定因素,大房三房人心不足,为了稳定人心,保持家庭和谐,势必要均均贫富,只看这贫富如何均法。
孟正宪挑眉反对,断然道“不均!做什么这么惯着他们?”到底是年轻气盛。
悦然柔声道“爹最重情义,怕是舍不得大房三房吃苦。”
这是一个宗法社会,家国同构,家族对个人的影响巨大,孟赟和孟赉是亲兄弟,“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颜氏家训。兄弟》),血浓于水,哪里能够不管不顾的?
只不过,大房三房可以漫天要价,二房也可以就地还钱。均贫富有很多种方式,就连设粥棚施粥都可以视为均贫富的一种呢。
“大伯母对大伯父时时处处温柔顺从,可她的眼神很坚定,显见得是个外柔内刚、有主见的女子,绝不会对夫婿唯唯诺诺惟命是从,我猜,大房实际当家做主的,是大伯母。”悠然慢慢说着自己的猜测,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很准,其余三人想想也觉有道理,“三婶只是小打小闹占些小便宜,大伯母出身乐安顾氏,世家大族的女子,眼界就高了,仨核桃俩枣的,她可不放在眼里,这就要费些思量了。”
首先,降低她的期望值吧,悠然无奈的叹气。
要说顾氏也是个悲催的女子,乐安顾氏是山东大族,开国至今一直赫赫扬扬,人才辈出,出过一个阁老,两个侍郎,四品官五品官无数,但乐安顾氏有个很大的特色:非常严重的重男轻女,家族只着重培养男孩,女孩不过是普通教养,循规蹈矩的长大,出阁时嫁妆不会丰厚,出阁后家族也不会栽培女婿。顾氏的出身并不比钟氏差太多,可她从娘家什么也得不到,既没有十里红妆的陪嫁,也没有娘家对夫婿的扶持,她很不幸嫁了个老实却没用的男人,所以,生活每况愈下。
第一次交锋,能降低她的期望值就算达到目的,如果能试探出她的底线就更好,悠然心里这么打算着,跟孟正宣等三人慷慨请命,“我先去探探底细。”
孟正宣脸一板“自然是大哥去。”悠然提醒他“大哥哥,大伯母那里,还是女孩子去说话方便。大姐姐就要出阁的人自然不便露面,那就只剩下我了呀。”
悦然抿嘴笑笑,“就让五妹妹去吧,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