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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太太这谱也摆的太大了,好歹让人进屋等着,一定要在院子里侯着吃冷风不成?欲待发作,却是底气不足,又见杜姨娘和黄姨娘恭恭敬敬低头垂手侍立,只好收起心中怒气,和颜悦色起来。
直到日上三竿,正房的小丫头们忙碌起来,轻捷无声的快步走着,或是传水,或是传汤,丁姨娘知道,这是太太起了,忙打点起精神,自己在外吃了这半天的冷风,可不能白吃了!过了片刻,小丫头打起门帘,请三位姨娘进屋。
孟赉和钟氏一左一右坐在罗汉床上,孟赉面色如常,钟氏脸色红润,神情妩媚,显的心情极好。三个姨娘请安毕,有侍女来回话,“刚去各位姑娘处传过话了,知道今日免了请安,大姑娘就在房里绣嫁妆,三姑娘陪着老太太,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都还睡着,睡的很香。”孟赉点头,“小孩子正长身体,多睡会儿好。让身边的人仔细服侍着。”侍女摆上早饭,三个姨娘服侍孟赉和钟氏用了早饭,漱了口,孟赉出门会客去了。
虽然在钟氏眼皮子底下,丁姨娘还是连连抛媚眼给孟赉,可惜全无作用,丁姨娘自己也有些气馁,抬眼却见钟氏盯着自己,面色不善。丁姨娘心里微颤,太太最是善妒,今日自己心急,做的明显了些,太太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黄姨娘捧着茶盘走过来,倒了杯茶递给钟氏。她腰肢柔软,手若柔荑,皮肤很白很细腻,她的手,和她拿着的白玉茶盘一个颜色,丁姨娘一时嫉妒的发狂,如果自己也有这般容色,老爷怎对自己的媚眼不理不睬!
丁姨娘轻声一笑,“黄姨娘真是好福气,可以在广州陪着老爷三年,黄姨娘这三年,想必过的十分舒心。听说在广州的三年,老爷后院只有黄姨娘一人呢。”
钟氏脸色大变,想起昨夜的缠绵,这黄姨娘,之前的三年夜夜陪着老爷,夜夜如此欢愉?这贱婢,她也配?
刘妈妈看着钟氏的脸色,心中叹气,太太还是这样,被人一句话就挑起来了,这黄姨娘,容貌既妍,性情又柔顺,老爷跟她的情份定是极好,可老爷自回府后夜夜歇在太太房里,是极尊重太太这嫡妻的,若太太此时因着妒火发作了黄姨娘,老爷就算不说,心中总会不悦,夫妻二人情份正好,何必生这个闲事?
黄姨娘懦懦的样子,“丁姨娘说笑了,老爷外放时公务繁忙,常要下州县甚或下乡,有时候十几天、几十天的都不在府里,即使在府里,也常忙公务到深夜,我在广州,只是照顾五姑娘。”
钟氏沉下脸,拍了桌子,“胡说!让你跟着去,原是服侍老爷的,你敢忘了自己的本份!”黄姨娘忙跪下来,“太太恕罪,实是老爷吩咐了,带我去只是照顾五姑娘的,爷那里不用我服侍,我原是偷懒了,请太太责罚!”
钟氏面带戾色,厉声道“像你这样就该打死!老爷出门三年只带了你一个,你不好好服侍老爷,要你何用!”黄姨娘颤抖着回话,“老爷的日常起居,都是五姑娘打点的,我只会给五姑娘做做衣服鞋子,照顾五姑娘吃饭吃药,陪五姑娘说说话,其他的事老爷都不让我管,就连老爷的衣服鞋子,我也不曾照管过,我该死!”
门外当值的小丫头扬声禀报“老爷回来了。”门帘一响,孟赉急匆匆走了进来,吩咐钟氏,“找一把湘妃竹聚头扇给我,快去。”钟氏忙忙的亲自去了,片刻,拿了扇子出来,递给孟赉,孟赉看了看,满意的收起,临走,回头皱眉道,“这是做什么?悠儿也大了,你也要顾着她的颜面,这样罚她的生母,女儿面上怎么过的去?”
钟氏忙陪笑道,“一点小事,已过去了。”又吩咐黄姨娘,“快起来吧。”
孟赉板着脸问黄姨娘,“悠儿让你做的衣裙,可做好了?”
“还没有。每日要做的事情多,顾不上呢。”黄姨娘怯怯的说
“糊涂!”孟赉斥道,“悠儿这几日就要,你还顾的上做别的?你别的事都别管,照顾好悠儿是正经!悠儿只喜欢你做的衣裙,还不赶紧去做?”黄姨娘低头称“是”。
钟氏忙道“去吧去吧,赶紧去吧,以后只用做五姑娘的活儿,别的事都不用你管,赶紧去吧。”
孟赉“哼”了一声,带着丝怒气走了。
钟氏不由有些后悔。丈夫若真恼了,虽不会伤自己做为嫡妻的面子,却会冷落自己,日日睡书房。
冷着脸把丁姨娘、杜娘娘打发走,温言抚慰黄姨娘几句,黄姨娘感激万分的谢了又谢,见左右无人,低声战战兢兢的说,“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和太太说。”钟氏鼓励的笑笑,“有什么话只管说。”黄姨娘闪闪烁烁的低声说“老爷极少召我侍寝,偶尔侍寝却抱着我叫贞儿,太太,不知谁是贞儿,让老爷这么惦念。”钟氏心花怒放,这孟府知道自己闺名的也只有丈夫和儿女,原来丈夫对自己这般情深!满脸笑容的赏了黄姨娘几件首饰几匹衣料,吩咐她除了请安就呆在院子里做五姑娘的衣裙,不用上来侍侯。
钟氏又召了碧荷过来,摒退众人细细询问,碧荷抿嘴笑道,“太太,要说黄姨娘,真是个痴心的,她心里眼里只有五姑娘,整日惦记的就是怎么让五姑娘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汤,老爷不怎么理会她,她也全不在意,不是给五姑娘做衣服,就是做裙子。”
钟氏松了口气,心里的不快消了大半,剩下的反倒是担心:丈夫会不会责怪自己。唉,若是娘知道了,怕又要说自己没成算。娘说过杜姨娘和黄姨娘出身低微,又只生有一女,她们根本翻不起风浪,只要她们本本份份的,就不用寻趁她们。今日任性使气弄这么一场,白白使得丈夫不快。
勋贵人家,很多原配嫡妻,上了三十差不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抬进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自己夜夜独守空房,钟氏可不愿像她们那样,钟氏虽然年近四十,依然是少女情怀,看见孟赉她会脸红心跳,会情不自禁。
晚上孟赉回了正房,钟氏放下心来,殷殷勤勤的陪笑服侍,孟赉皱眉道,“四丫头五丫头都已大了,两个都是好孩子,太太也该疼她们才是。她们两个的生母本就是婢女出身,孩子本已很委屈,若太太再像使唤丫头一样使唤她们的生母,两个孩子情何以堪!”钟氏忙道,“小四小五都乖巧听话,我如何不疼!往后杜姨娘黄姨娘只要早晚请安,其余时候就回各自院子里,不用跟着我服侍,老爷看这样可好?”孟赉点头,“可见太太贤惠大度。”钟氏得了丈夫夸赞,喜笑颜开,一天的烦恼都没有了。
碧荷寻空去给莫连送了个花样子,悄悄告诉悠然,“都照姑娘交待的说了,太太没起疑,应该是相信黄姨娘在广州只是照顾姑娘,和老爷情份极淡,看样子不会再为难黄姨娘。”悠然微笑听了,“姐姐费心。姐姐的好,我都记着。”碧荷“哎哟”一声“我的好姑娘,我们家得您的好处还少呀?一家人都是感激的什么似的。”
悠然笑道“你弟弟读书有天分,别耽误了,爹爹已经请了先生,快到府了,到时我跟爹爹说说,让你弟弟给宇哥儿做个书童,你们可愿意?”碧荷大喜,跪下磕头道“多谢姑娘,这可是好极了。”碧荷是家生子,爹娘都是老实人,只生她和弟弟木生二人,爹娘和弟弟都在庄子上,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平日得悠然的接济不少,这次若真能选上做宇哥儿的书童,木生可就有前程了。
悠然忙命莫连扶起碧荷,“姐姐客气了,天已晚了,我就不留姐姐了,莫连送姐姐回去。”碧荷喜滋滋的出门,莫连挽着碧荷的手低低笑道,“姐姐,您这样出去,恐招人疑心。”碧荷吐舌道“这不太高兴了吗?”忙敛了喜容,告了别,从从容容的去了。
悠然胸中一股闷气,这该死的多妾制,这不尴不尬的庶女身份!让人生出多少无奈!
17。心之忧矣
樱花粉色缠枝菊花纹暗花缎收腰小夹袄,浅浅的湖水蓝色锦云缎做成十六幅的宽裙,裙上飞着一只只银色丝线绣成的大大小小的蝴蝶,美丽而灵动,一动就好像要从裙子上飞出来一样,孟赉看着盛装后娇嫩如花的悠然,眼里全是欢喜和满意,笑着吩咐,“到了水家要守规矩,不许吃酒不许胡闹,早去早回。”
悠然笑意盈盈的答应了,“爹爹放心,女儿出了家门是最规矩不过的,不会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况且水家姐姐待客极周到,心思又缜密,必不会有事,定然尽兴而归。”
钟氏笑吟吟的听着父女两个说话,心里对孟赉宠爱悠然有些不满,水家是兵部尚书府,和孟家向无往来,只是水家祖籍是广州,水尚书妻子亡故后独生女儿水冰心回乡守孝,守孝期满后仍在祖籍住了两年,这两年中和悠然一起聚过几次,就此有了交情。听说水家独女水冰心小姐生的极美,又极有才情极能干,水尚书妻子亡故后不曾续弦,水府是水冰心打理,井井有条,极有章法,水冰心回京城虽只短短的一年时间,已是京城名媛,她举办的诗会,不少京城贵女都想参加,孟家五个女儿,独悠然有请帖。
悦然即将出阁的人自是不会出门的,嫣然要陪着老太太,悠然倒是问过欣然、安然,约她们一起去,说可以让水家姐姐补贴子过来,只是欣然和安然两人都不怎么会做诗,怕出丑,既想去又怕去,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悠然只好独自一人赴会。
孟赉不放心悠然一个人出门,丫头婆子的带了一堆,交待莫连“服侍好五姑娘,一步不许离了人。不许去水边,不许姑娘吃酒,姑娘使性子要好生劝着。”莫连应道“是,定服侍好五姑娘。虽是第一次去水府,水家小姐和五姑娘却是极熟极要好的,老爷放心。”
悠然跟钟氏告辞了,孟赉带着她又去老太太处告辞了,方出门登车奔水府而去。望着悠然翩翩离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