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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书生平日里开些诗会之类,免不了要买点心,所以,对食为天都很熟悉,但是,最熟悉的还要是奇味居。
常书生眼睛瞪得极大,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门楣好半晌没说出话来,他们上次因为解答问题,得了冰碗做奖励,授业恩师也都赶巧品尝到了,曾经因此夸赞过他们,但是也把那个年轻小公子的用意细细分析给他们听,开始他们还不信,后来,奇味居开了张,他们才终于明白,他们自诩才学过人,还是给个小孩子当了把幌子。心里虽然不至于如何嫉恨,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也对于这能教出如此聪慧孩童的府邸充满了好奇之意,没想到,今日这府邸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心里还真是有些五味陈杂。
王书生是不知道他们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还以为他们是不相信,那几个极出名的铺子是出自这个偏僻山村里,于是,笑着又说道,“诸位兄台不必怀疑,这府邸的主人是位寡居女子,为人极是通情达理,慷慨仁善。我们要去游玩的荷塘就是这府上的。”
说到这里,几人正路过正门口,温伯见是王书生,于是起身行过礼,王书生连忙还礼,温伯微微一笑,又坐下继续琢磨手里的小物件。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世家奴仆的傲慢,也没有一般村民的卑怯,在看他身后门里的影壁上是一副巨大的傲雪寒梅图,枝干干枯开裂,层层白雪覆盖中,朵朵艳红的梅瓣张扬骄傲的绽放。
不知为何,几位书生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齐齐对着府门微微欠身,然后才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直到走出很远,宋书生才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这府邸看着就让人心里…呃…”
“敬意”魏秀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对,对,就是这个。不过,也真是奇怪,不过是个看门的老头儿,怎么看上去就是不一般。”唐书生附和道。
王书生笑道,“唐兄,你可不能小看这老爷子,也许习字算数,我们还不见得能比过他老人家。”
宋书生听了一脸不服气,“王兄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们几人对于学业虽然不如魏兄那般用功,但是,好赖不济也学了十几年,难道还不如一个看门老头儿?”
王书生温和一笑,也不反驳,只引了他们绕过宅院,顺着田间小路穿过矮树丛,最终到了荷塘不远处。
几人远远看着海碗大的白莲在水塘里微微摇摆,翠绿的荷叶互相挨挤着,如窃窃私语般沙沙作响,偶尔一只莲蓬躲在叶下,少女般娇羞的望着天空。一座古朴的四角亭,就那么怡然自得的立在塘中央,亭角悬着的小巧铜铃,正叮叮的随着微风唱着悦耳的歌谣。
面对这样的美景,怎会有人不欢喜,特别当游客还是几个自认文采非凡的书生,几人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几乎是小跑着踏着木桥上了凉亭,倚在木栏上,就要做赋一首。可是不知是一时太过欢喜,还是肚中本就没有多少墨水,几人沉吟半晌,也不过蹦出几个“碧叶,高洁”之类的词,然后就再也想不出什么了。
唐书生哈哈一笑,他倒是极有自知之明,回身拍了拍,不知为何在发呆的魏秀才,“魏兄,我们几人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你平日最善做赋,快为这美景做上一篇,也不枉我们今日到此一游。”
魏书生轻轻叹了口气,居然当真开口说道,“毕竟小池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唐书生听后面面相觑半晌,这才执了折扇敲击手心,以此表达他们的喜爱。
宋书生笑嘻嘻问道,“魏兄所做这几句,可是仿了汉乐府的格式?”
常书生细细把几句话慢慢复述一遍,抬头大声说道,“魏兄不愧有才子之称,这四句短词虽然听起来,极其简单,但是,任谁听了都有身临其境之感,特别是最后一句‘映日荷花别样红’。真是太美太贴切了一样,当真是好句”
魏秀才听了几人的话,苦笑着摆摆手,“几位兄台羞煞小弟了,小弟这等愚人,怎能写出这般清新脱俗的词句。你们看头顶。”说着,他伸手一指凉亭顶部的围板,说道,“我刚才读的词句在这里刻着呢”。
众人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刚才魏秀才所读那四句诗,一字不漏的都刻在其上,笔锋清秀飘逸,很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荷塘边
第二百七十二章 荷塘边
唐书生哈哈大笑,“原来这里有人预料到了我们要作词赋,事先替我们打好了小抄儿。”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笑了起来,抬着头在凉亭四周继续寻找,可惜,除了这一首之外,再没有其余的诗句了。
魏秀才微微有些失望,再次默默把刚才那四句诗句记下,预备回去之后背诵给恩师听。
常书生围着亭子转悠,突然惊喜的尖叫了一声,激动的指了荷叶底下的池水,喊道,“鱼,是鱼,这里居然有鱼,是活的”
唐书生原本还想嘲笑他叫得像女子般尖声尖气,可是听说这里有活鱼,立刻就睁大了眼睛。魏秀才也连忙挤上前去,果真,在一片片圆盘大小的荷叶下,一条条足有七寸长的大鲤鱼极悠闲的在荷茎间四处游动穿梭,偶尔有那调皮的浮出水面,好奇的望上众人几眼,然后立刻重新潜进水中,几个摆尾就消失了踪影。
几个书生看得都是惊奇极了,要知道花王城里是极少见到活鱼的,以前他们书院的院长曾花了一大笔银子,让人用木桶装了十条活鱼,快马加鞭从莲城送来,结果,路上就死了八条,剩下两条在玉石缸子里养了不到两日也都翻起了肚皮。但即使那鱼只活了两日,也惹得他们一群学生极好奇,每到下课空闲就跑去看上几眼。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这么多的大鱼,各个鲜活自在,真是太让他们震惊了。
唐书生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的背诵了那首汉乐府经典之作,“…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对上此时情景,倒是十分贴切,惹得剩下几位同窗也都一起和声背诵。
常书生脑子灵活一些,用手臂拐了拐王书生,悄悄道,“你这东家真是个奇人,这些活鱼如果运到花王城去,那银子不是跟雪花似的洋洋洒洒落下来啊。”
王书生微微一笑,抬头刚要说话,正巧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就出声提醒道,“诸位兄台,应该是主家派人送点心茶水来了。”
众书生连忙站起身子,昂首挺胸,做出一副欣赏美景,谈诗论道的高深模样,哪里还能看出上一刻还因为看见活鱼而兴奋雀跃。
春分领着小安小苗还有明月,拎着食盒,一路踩着木桥,到了凉亭外,对着众人施了一礼,温声说道,“各位公子,我们夫人吩咐奴婢送些茶水点心来,如有招待不周,请公子们见谅。”
王书生等人连忙起身回了半礼,说道,“谢夫人盛情款待。”
春分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小安小苗上前把八碟点心、一壶茶水放到亭中的木桌上,小安小苗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今日又特意穿了最漂亮的衣裙,一遮妃色衣裙,甜美娇俏,一者水绿衣裙,清爽柔然。两双玉手端着浅翠的碟子,轻轻挥动间,惹得几个书生都忍不住用眼角瞟了又瞟。
春分暗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宝蓝衣衫的魏秀才,几人中只有他略微打量了两女一眼之后,就把头转了过来,面色平淡,微垂双眸,谨守礼仪,她心里忍不住赞了两声。
小安和小苗放好茶点,正要退下之时。不知常书生是想多留美婢片刻,还是对来时路上王书生那句推崇之言耿耿于怀,出声说道,“二位姑娘请留步,小生曾听朋友说,贵府上至守门老仆,下至扫地小厮都是熟读诗书,能写会算。心中实在佩服,今日一见两位姑娘更是钟灵惠秀,想来也定是满腹才。小生这里有一题,不知两位姑娘可否为小生一解疑惑?”
这话说的客气,但是隐含的意思就有些不那么友好了,明摆着就是说,我不相信你们府上人都能写会算,我要考一考你,你们答上来了,我服气,如果你们答不上来,就表示你们府上沽名钓誉,空有虚名。
唐书生和宋书生也想起前些时日就是这府里出的题目,于是,连忙一边扯过想要开口解围的王书生,一边说道,“对极,对极,上次贵府小厮在茶馆出的那道题目,可是让我们为难了两三日坐卧不宁。两位姑娘实举止有礼,可见平日里一定是饱读诗书,替我们解答个小小题目,肯定也不在话下。”
小安小苗虽然没有参与到奇味居的改建宣传,但是也听可心给她们讲过,所以,心里明白,这几人是要反击当初的困惑之苦,而自己两人是否迎战,是否胜利就代表了自己府上的脸面。
两人拿不定主意,于是悄悄扭头去看春分。只见她的左手悄悄做了几个拨动的动作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小安比较聪慧,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于是回身对着几位书生躬身一礼,抬起头来,细声细气说道,“这位公子有命,小婢不敢不从,只是,小婢愚钝,平日只学了几个字,赏景做赋恐怕是绝难胜任。只有数算稍懂一二。不知公子,要出什么难题?”
说完这话,她眨着一双大大的似水明眸,小手好似十分紧张一般扭着帕子,那般羞涩娇怯,就是心如铁石的硬汉见了都恨不得软上三分。
常书生几人心里就如吃了一碗雪糕一般舒爽,胸膛一挺,极豪爽的一挥手,“姑娘放心,那做赋是我等要科考之人才需要劳心劳力精研的,姑娘会数算,能理理家用账,已经相当不错了。咱们就出数算。”
宋书生也附和道,“对,对,肯定不会太难。”
小安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一只小手悄悄背到伸手,对着小苗和春分比了个“V”字型,这是府里众人最近十分流行的手势,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