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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要,她不要害人误己,这次,这次,她没有去自作聪明,她只凭心选择,她将命运交给上天,她随遇而安,她尽力避免……
繁复嘈杂的骂声里,又夹杂着刀剑之音,她惊慌之极!忽然,倒在地上的,是一身是血的柳延嗣,眨眼间,又变成秦助……
“不!……”
她惊痛大叫,辗转挣扎,要坐起来,可努力睁眼之际,只是一片银光,雪光,血光……
“玥儿!玥儿……”
有人在轻轻推她,她大叫出来,一身冷汗,终于醒了过来。
“……是你?延……延嗣。”
“玥儿……”柳延嗣扶她坐起,轻轻握住她的手,抚慰,“你做噩梦了?”
是担心秦助,心有所牵挂才不再像以前那么泰然安然?
韶玥凝泪于睫,望着那张关切的脸,“我怕是,终究连累到……”
柳延嗣手掌移到她柔软的唇上,“玥儿,不许你再这么说。若是可以怪,起头却是我……”
韶玥默默。刚才的梦让她很不安,虽然她该一笑了之,如同平日性情,可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是不是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她牵挂着还在外奔走的秦助,牵挂着在京里的纲儿,担心着自己肚内的孩子能否顺利出生,也担心着……
“延嗣!……纲儿你要好好照顾他,教养他长大成人……还有,还有母亲也需要你照顾养老……”
“玥儿!”柳延嗣呆呆看着她,她竟是……知道他,担心他?“放心,你会没事的。那时你身子那么弱,纲儿不都……”
他只得这样安慰。当初,他实在是个无用之人,连妻子在最脆弱孤独的时候,也不能明白给予安慰;而秦助毕竟照顾她那么妥帖周到,即使在现在这样的奔波之中,也时时不忘来信叮嘱。
韶玥凝望着他,“我知道。只是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纲儿……”
她强调着“我们的纲儿”几个字,眼底一片恐惧。
柳延嗣心疼之极!一向那么淡然超然的她,也还是会为他们所有人的前程担惊受怕。所以,当初年少的她更不可能那么坚强,那么通透洒脱,而他,真是领悟得太迟,太迟……
“玥儿……”
他凝望着那双朦胧泪眼,慢慢搂她入怀。
“爹!娘!”窗外有人大叫!
“是纲儿?”
两人均是有些吃惊。
柳延嗣忙从床边站起,开门让柳纲进来。
柳纲欢天喜地扑进娘亲怀里。他千里迢迢,是来找爹的,没想到才到军营,顾超却又告知他娘亲也在,他更是喜出望外,立即就奔上山。不许在外守着的匡述声张,蹑手蹑脚跑到窗下,他看到娘和爹爹紧紧相拥,心里欢悦,本来他还期待着什么的,可他们就那么抱着,看着……他等不及了。
“纲儿,你怎么跑来了?祖母不担心吗?”
“我告诉祖母来找爹的,祖母没说什么就让我来了。”柳纲眨着大眼睛,眼角余光看着父亲。
柳延嗣自然欣慰于儿子的懂事和能干。他年前能从平州跑到京城,此时竟又能从京里感到这里,而且还避开了帝后的人,何其勇敢机智!母亲大约也已对这孩子无奈……
“娘,那个……”柳纲仔细打量了一番娘亲,“妹妹还没有出生吗?”
第53章 五二
孤城落日。
山下小镇也极是冷清。
近来,一月一次两国边市也因陆兰挺奉诏找了借口关闭,只这边少数几家常驻做生意的人在寥落地招待一些客人,西戎那边,已是无人过来交易了。
几个军士从兵营拿了食材送到山下,交给丘嫂。
丘嫂照旧健步如飞,到一旁简陋的厨房里,收拾。在秦府,她并非厨房仆妇,大人一向比较讲究的,但如今算是不行了;而夫人似乎没有大人那般注重饮馔之精美,这一路对她所做的粗茶淡饭从未说过什么。
颜韶玥牵着柳纲过来,“丘嫂,你收拾好了,我来做吧。”
“夫人?”
丘嫂愣了一愣。才说她不计较,难道就开始嫌自己做的不好?一转眼看到夫人身边那位小少爷,不会是想为儿子做吧?但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
韶玥笑笑,微微点头,“我是要做给纲儿吃。”
丘嫂想想,做一顿饭也不会劳动她多少,而且夫人自是量力而行之人,应该没事。收拾好,赶紧就离开了。
柳纲虽然也知道娘亲身体不便,但她那么坚持,也就十分欢喜。在一旁帮着娘亲拿这拿那,更是吱吱喳喳,高兴之极。
柳延嗣走进院落,柳纲早跑出来迎接,拉着父亲的手进屋。柳延嗣看厅堂内一桌比往日丰盛的菜肴,还摆着韶玥根本不会饮用的一壶酒,停下脚步。
柳纲十分得意。
“爹,这些是娘亲自下厨做的!”
柳延嗣看向从房内走出来的韶玥,“玥儿,你身子……”
“不是都已经做好,摆在这里了,我也没事呀。”
韶玥微微一笑,慢慢走到桌前坐下。让他们父子也坐下,三人一起吃饭。她时不时给柳纲夹菜,和他们父子说些家常话。
此情此境,柳延嗣却已是触目肠断!如果没有过往种种,这么一家三口,便可日日在一起,一桌吃饭,言笑晏晏,从朝到暮,日升月落……可惜……
可看到韶玥一直从容自若,儿子那么欢天喜地,这是他最后的幸福,他已无法再去奢望更多。自是压抑如潮心绪,听着韶玥和儿子的谈话,默默喝酒吃菜……
韶玥搂着一直不肯去睡,终因不堪劳顿而睡着的柳纲,轻轻摸着他的头。
“带纲儿离开吧。”
柳延嗣定定看着她,缓缓摇头,“不。纲儿和你……在一起更好。”
纲儿也已认同秦助的父亲身份,那么,和她在一起,父母双全,以后,还会有弟弟妹妹……
韶玥撇开目光,“你是他父亲,那是你的责任!”
“我不是个好父亲……”
从来都不是。连为他留住娘亲都不能,他纵然是个亲生父亲,却并不比秦助和儿子相处时间更多;甚至,若非骨肉血缘,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那你……更应该努力做个好父亲。”韶玥咬住唇,力求平和而不去谴责。
“……”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努力,也只能给儿子一个残缺的家。而他早已知道,这回,所有的一切终将了结。
夜半,韶玥再也不能如前些日子那般安睡,只就着夜色看着一旁沉睡的儿子。她当然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光,或许,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日子。然,一路走至此地,她也知情势所逼,帝后又岂能善罢甘休?他们纵能力挽狂澜,但结局难料……
轻轻抚摸着儿子可爱娇嫩的小脸,掌心下腹内胎儿的强劲心跳……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在如此颠簸流离之中,依旧旺盛的生命力,虽给她不少折腾,但也给她很多安慰。她优先考虑的,只能是这两个孩子,她的骨肉……
“韶玥……”
窗下忽然低低一声,她有点恍惚了:是刚刚睡着,又做梦了吗?可——
“韶玥!……”有人轻叩窗纸。
她心头一跳,忙抬身,“秦助……”
秦助推窗跳入,一面笑道,“本来明晨来见你的,可我听到一点动静,才试着……”
“真是的。现在也不算晚,你直接进来不就是了。”
秦助几步到床边,抱住韶玥,“你那么辛苦,我怕耽搁你休息……”
韶玥在他怀里摇头。
“纲儿?”秦助瞥见床上的柳纲,惊异。
“你不知道他来?”
秦助知韶玥是疑心他又向匡述问及他们这几天到达此关后的情况,但今天他真没有。他急着要先见韶玥的,却也无法辩白,“他……?”
韶玥看他惭愧,又岂会认真追究这个?只问,“你如何回来得这么快?”
“你就要临产了,我如何能不陪在身边?”
其实,不过是没能与遥律定枰会面而已……
韶玥听他虽是轻描淡写,却也知情况不妙,只不把这种担心表现出来,伸手轻抚他有些凹陷的脸颊。秦助双臂一紧,多日分离的担心、焦虑、相思……化作激吻,彼此难解难分。
秦助抚摸着她的脊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好好睡一觉吧。”
“我……”韶玥微微摇头。
秦助一笑,“看到你平安,就够了。”只要你平安……
“你……?”韶玥蹙眉。
“我可不想成全你们。我不会放过你的,既然你已经答应我,跟我到了这里……”秦助笑着,“我要你一直是我妻子,直到我死……”
“别胡说!”韶玥忙捂住他的嘴,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看到我儿子出生,还要看着他长大成人,要将你母子交给别人,我如何舍得,如何放心?”
韶玥总觉得他这次反应太过反常,正要再说点什么,肚内却忽然剧烈一痛!
“韶玥?……”
“我……要……”
“玥儿!……”
柳延嗣闯了进来。他查知情况有变,赶紧布置安排,又匆匆赶来。看到秦助在内,怔了一下,忙道:“你带玥儿快走……”看韶玥在床上翻滚挣扎,趋前几步,“玥儿怎么……”
秦助没回头,只将一块物事往身后一丢,握住韶玥的手,冷静地说,“她要生了。我带来的人都在外面,请助我拖延一时……”
只要韶玥平安渡过这一关,他自当出去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
柳延嗣接过玉牌,看了看痛苦挣扎、竭力忍痛、额头冒汗,却还伸手去探儿子,又对他急切地想说什么的韶玥,抱起已从睡梦中醒来的柳纲,看着她的眼睛,“放心!我会安排妥帖的……”
转身出去。
秦助看着韶玥痛苦地翻腾,心内晃过一丝悔惧:或许是他不该赶来,那个多疑的宣帝即使不会放过柳延嗣,也不敢伤害韶玥。若是自己不这么快赶过来,至少她能平安生产……
柳延嗣站在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