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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了后背,俞瑶芳拍了拍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觉得这跟有才没才没什么关联,别说七表哥这样的,就是真正名动天下、传颂千古的大才子,守着糟糠妻从无二意的,也不是一个两个,那贫贱无着、愚笨无比的粗俗汉子,有两个余钱,也一样寻女妓快活,好不好不在这上头。”
“你比从前明白多了。”李恬看着俞瑶芳微微感慨道,俞瑶芳苦笑一声:“能不明白么,别说我,就是阿娘,也比从前看得开了,看看阿爹,看看翁翁,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若摊上阿爹和翁翁这样的,我宁愿他有才而荒唐,好歹你的话他能懂,我又说远了,这事也不用瞒你,阿娘看中七表哥没敢提,是怕二舅母不肯,阿娘的意思,没有十足的把握,宁可不提,免得让人回了没意思,昨天阿娘才得了准信儿,说七表哥要备考,这亲事春闱后再提起,看这意思,二堂舅和二舅母没拧过七表哥,你知道七表哥对你的心意,所以阿娘的意思,你这亲事春闱后再提不迟,你还小呢。”
李恬听的满嘴黄连水,却一个字也说不得,俞瑶芳声音温婉:“过了年你才十五,就是明年定亲,最多十八岁就得出嫁,在咱们京城也算早的。”
“嗯,这春闱后再提亲事,不一定是你七表哥闹赢了,”李恬勉强打着精神道:“只怕是有什么说法,算了,不提这个,你阿娘说的对,这婚姻之事是月老注定好的,多想无益,是我想多了,咱们不说这个,你阿爹最近好些没有?差使做下来了?没再惹你阿娘生气吧?”
“他哪敢不做下来,我舅舅盯他盯的紧着呢??”
俞瑶芳也不再多说这事,和李恬说起别的闲话来。
李恬送走俞瑶芳,怔怔的站在廊下出神,璎珞帮她披了件薄斗蓬,低声劝道:“春闱也没多长时候了,一眨眼就过去了。”
“程掌柜说宫里正忙着给四皇子议亲,这个月孙老夫人往宫里去了六趟了,从来没这么频繁过,叶贵妃不停的召见各家贵女,看样子四皇子的亲事也就年里年外,只怕现在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
“他定了亲,你不就没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悦娘晃到李恬旁边,接了一句问道,李恬回身瞥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解释道:“叶贵妃从来没召见过我,那就是说,她和叶家压根没考虑过让四皇子娶我,若是两不相干那是最好,可若是叶家和贵妃要两全呢?那四皇子定下亲之后,娶了妻就能纳妾,四皇子若是表态一定要纳我,你说怎么办?我不愿意,可这京城还有谁家敢娶我?!”
第一一二章 忧虑
“您不是说他最要名声,这未娶妻先纳妾可不是好名声。”璎珞的疑惑不怎么确定,悦娘眉尖皱的很紧,看着璎珞解释道:“你没看到他看见五娘子那样子。”
“我是担心叶家,”李恬拉紧薄斗蓬:“四皇子定亲前要顾忌的地方多,他这样的心意若是传出来,只怕有些人家不一定肯把女儿嫁给他,所以在他定下亲事前,这事咱们想瞒,叶家更想瞒住,可等他定下亲事后,咱们要瞒,叶家就不一定了,这得看四皇子的想法,要么他松手,这事就算翻过去了,咱们逃过一劫,可若是他不肯松手呢?叶家肯定不愿意惹未来的官家不喜,更不愿意未来的官家对他们结上心结,就是有这个可能也不行,要想不惹他不喜、不结心结,那就是让他两全。”
璎珞打了个寒噤,悦娘恼怒的挑着眉梢道:“那他们就不怕得罪咱们?”
“得罪咱们?”李恬无语的看着悦娘,一脸的苦笑:“咱们在叶家眼里算什么?一只小蚂蚁罢了,退一万步,就算是叶家把咱们放眼里,那和四皇子的不喜相比又算什么?两害权衡取其轻。”
“那咱们怎么办?”悦娘看着李恬干脆直接的问道,李恬低头看着鞋尖,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悦娘道:“你寻个机会悄悄跟蒋九郎说一句,若他有心,让他赶紧托人来提亲,别说的太直。”
“好。”悦娘转身就要走,“还有,”李恬又叫住了她:“让程掌柜仔细打听着宁国大长公主的病情。”
“好。”悦娘脚步顿了顿,答应一声,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要是大长公主死了,真能拖一阵子?”璎珞忧虑的问道,李恬点了点头:“嗯,宁国在皇家嫡系中年纪最大,辈份又长,皇家最擅做表面功夫,她若死了,这荣哀肯定要给足的,皇子们定亲的事,拖上一两个月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怕再拖上一个月,就进腊月了,腊月和正月里大节小节接连不断,就是百姓家也不选这个时候定亲,皇家更不会选,根本忙不过来,这样就能拖进明年二月里,过了年姑姑就能回来了,二月下旬也要春闱了。”
璎珞轻轻呼了口气,合手低眉,低低念了几句佛。
天近傍晚,蒋鸿从徐学士府出来,冲正要侍侯他上马的小厮摇头道:“坐了一天,走回去吧,疏散疏散。”小厮忙牵马跟在后面,蒋鸿不紧不慢的晃着折扇,边走边想着刚才先生对自己那篇文章的点评,想的出神,目光直直往前,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一条安静的巷子里,悦娘拎着几包刚买的点心,迎着蒋鸿过来,离了没几步了,却见蒋鸿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穿过她不知道看到哪儿去了,对她竟是视而不见,悦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手里提着的点心包冲蒋鸿扬了扬,蒋鸿吓了一跳,见是悦娘,惊气未过,已经反应过来,拱了拱手笑道:“刚才想出神了,没看到悦娘姐姐,好一阵子没见姐姐了,姐姐可安好?”
“我是又安又好,你这声姐姐叫的这般尊敬,姐姐不能让你白叫姐姐,姐姐就教你个道理吧,你记着,要是看中了什么好东西,那就赶紧动手,手快有,手慢一慢,可就没了。”悦娘眯眯笑着,上下打量了蒋鸿一通,派头十足的教训了两句,也不等蒋鸿反应过来,晃着手里的点心包,和蒋鸿擦身过去,走出两三步了,又回头冲蒋鸿眨了下眼道:“姐姐的话就跟你读的那书本一样,里头又有黄金屋,又有颜如玉。”
蒋鸿怔怔的看着悦娘走出了十几步远,突然长揖到底,然后又呆在了那里。
隔天一早,林珂和蒋珊结伴进了青桐院,李恬接进两人笑道:“怎么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阿珂不是天天要陪你阿娘做完早课才能出来?”
“是阿珊,我早饭还没吃好呢,她就到了,说想你了。”林珂去了斗蓬,跳到炕上吩咐青枝道:“今天熬的什么汤?”
“今天寒气重,熬了羊骨汤。”
“赶紧给我盛一碗,多撒点胡椒粉,阿珊也喝一碗吧?”林珂转头问蒋珊道,蒋珊点了点头。
两人喝了碗汤,林珂舒服的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姐姐林雯来,忍不住看着李恬烦恼道:“一吃肉我就想起姐姐,她都在普济寺吃了好几个月的素了,恬恬,你说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过年总归要回来过的。”李恬安慰道,林珂神情很是低落难过:“恬恬,你不知道,大姐夫现在可宠那个秋思了,孙老夫人常叫她过去说话,他们府里上上下下都说她好,连叶十二娘也说她好,那个秋思已经有了身孕了。”李恬握着茶杯的手僵了下,林珂看着李恬接着道:“前天阿娘在佛堂里哭,我明明看到了,她非说沙子进了眼,我知道她是心疼姐姐才哭的,恬恬,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帮姐姐?”
“你大哥还好吧?”李恬突兀的问了一句,蒋珊抿着茶,凝神听两人说话,听李恬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呆了下,眼里闪过丝明悟,看着林珂道:“阿珂,莫不是你们府上得罪东阳郡王府了?”
“我们怎么会得罪他们?怎么得罪的起?”林珂一口否认道,李恬眉梢微挑,仔细看了蒋珊一眼,又垂下眼帘,看着杯子里的清茶,思量了片刻才抬头看着林珂道:“前一阵子你大哥、二哥跟四爷那么亲近,算了,咱们不说这个,这也不是咱们能理会的事,秋思的事你别往心上去,随她怎么得宠,你大姐夫那样的人,又不是个有长性的,宠个三两年,有了新的,旧的就丢开手了,这些年,他宠的人还少啊。”
“可这个秋思原来是孙老夫人屋里的丫头,如今他们府上人人夸她好,她又有了身孕。”林珂急道,李恬气的‘哼’了一声:“再怎么好也是个丫头,她能怎么样?她就是贤惠的能立好几个牌坊,顶了天还是个妾,东阳郡王府敢纵着子弟宠妾灭妻?至于这身孕不身孕的,你大姐夫的庶出子女那么多,也不再多这一个。”
“恬姐儿说的对,”蒋珊劝道:“这都是小事,大姐姐如今在普济寺不能回,孩子没人照管才是大事呢。”
“姐姐一走,孙老夫人就把孩子接到她院子里照看了,要不是这样,姐姐早急死了。”林珂解释了一句:“三个孩子都小呢,姐夫那样的人,”林珂忍不住啐了一口:“那个人渣,你想想就知道他那院子里乱成什么样,没姐姐镇着,什么事生不出来?听叶十二娘说,现在孙老夫人可疼他们三个了,老夫人那么多重孙子重孙女,她人都认不全,听说因为这个,好些人嫉妒的不行,他们府上,老夫人喜欢谁,谁就得意,唉,我宁可老夫人不认识喜姐儿三个,也不想姐姐在普济寺天天念经。
李恬仔细听着林珂的话,目光越来越沉重。
三个人说说笑笑,直到傍晚,林珂和蒋珊才告辞回去,李恬送走两人,垂着头回来,坐在炕上怔怔的出神,璎珞走到李恬身边,小心的问道:“蒋家娘子是为了兄长来的?”
“嗯,”李恬身子软软的往后靠到靠枕上,看着璎珞苦笑道:“听话意,阿珊隐隐约约知道点兄长的心意,她说兄长要双喜临门。”李恬心里涌起阵苦涩烦躁,不愿意再往下说,用手里的帕子盖在脸上道:“一个双喜临门,两个双喜临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