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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芹已经进来了,“那怎么可以?娘,您可千万不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顶不住,您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够接手府里的事,她喜欢装病,你便让她装好了,装得越久才越好,而我们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打理府中的事,让这些***才们心服口服才是。”
“可是采芹,你我都不懂看帐本,又如何能够打理好呢?”
“娘,你放心,我已经在学看帐本了,再坚持几天,我一定能够弄好。”
梅氏见顾采芹双眼布满红血丝,果然是熬夜看书后的结果,“采芹,我真是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受罪。”
“没关系,娘,你不要太忧心了,我会帮你的。”
顾采芹说着,还贴心地揉着梅氏的太阳穴,“娘,你现在就去休息好吗?”
“好……”
因为顾采芹,梅氏真心体会到有女儿的好处,只可惜,这个女儿不是段樱离。
管家施全没有按照段樱离所说的照办,但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得意地来报给大夫人,大夫人哧笑,“小丫头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呢?这么大的家,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理的,她当真以为人人都行吗?老爷走的时候,讲得很明白,要我帮他操持这个家,现在老夫人伸手,非要把家交给梅氏,我倒要瞧瞧,她们能整出什么好事来?”
施全笑道:“正是,正是,还是大夫人高明。”
却不知,此刻,段樱离已经把原帐本和她自己整理好的帐本,交给了梅氏,“母亲,这施全利用管家与采买之职,贪污的银两帐目。”
梅氏翻开看了看,只见小宗有问题的帐目只是用笔划了出来,大宗的却是用另外的本子重新记过,现下这本杂乱无章的帐目,经过这么一整理,已经是一目了然,梅氏高兴地说:“樱离,真是太好了,正头疼这个施全,每日银子划出去不少,可是事儿办得不怎么样。”
段樱离道:“将这帐本给老夫人读清楚了,她老人家自然知道怎么办。”
梅氏点点头道:“是的,樱离,这次你可立了大功。”
见到梅氏开心,段樱离的唇角也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当天,梅氏便把这帐目,拿到老夫人处,一个个的念了,待念完,老夫人道:“这个施全啊,从小就在我们家,人很聪明,十几岁的时候就成了管家,是苍儿一个好朋友的儿子,自从施全他爹和娘,因为一场瘟疫双双去世,老爷就让他来帮他忙,那时候,苍儿也不过二十几岁,二人都很年轻……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施全却原来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梅氏静静地听着,她已经知道,老夫人肯定是生气了,而且是生了大气。
果然,老人家又吸了几口烟,才慢腾腾地坐起来,“把施全给我叫来。”
丫头去请施全的时候,施全不在,得知是在大夫人处,丫头不敢耽误,又去了大夫人处,禀明是老夫人请施全去一趟。
施全的脸色微变,在他的记忆里,老夫人可是有很多年,未曾主动召唤过他了。
大夫人也意识到什么,咬牙道:“肯定又是梅氏捣鬼,你且去,我随后就到,定不让你出了事。”
施全大为感激,也松了口气,“有大夫人这句话,施全安心了。”
……待施全离开,刘妈妈说:“大夫人,您真的要去吗?看情形,像是不太好了,前两日有人说,三小姐拿了帐本去看,原本那帐本做得隐秘,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老奴总觉得,三小姐这丫头,透着邪气,莫不要真被她给看懂了。”
大夫人的目光渐渐狠厉,“要真像你猜测的如此,施全便完了,我当然没有必要在这时候露面,只是若真是那贱丫头弄的这事,她当真是不想活了。”
施全原本还想着,有大夫人,自己必也会没事。
谁知道到了老夫人处,才明白自己完全想错了。老夫人早已经穿上告命服饰,抹额上的祖母绿发出令人颤抖的厉光,她居中坐在宽大的楠木椅子上,手持凤头拐杖,满面威严,他才刚进来而已,老夫人那缓慢却让人惊惧的声音响起,“施全,你可知自己错在哪儿?”
施全看到桌上的帐本,已经明白了什么,嗑头道:“老夫人,这帐本虽然没记好,可是奴才对段府却是忠心的呀!”
“哼,还狡辩!你从小便失去爹娘,是段府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府外给你建了宅子,让你娶妻结婚生子,若不是苍儿重情,你此时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可老婆子却不知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仅仅一个月,你就贪了三千多两银子……这些,可是你从我这老太婆的嘴里,及我孙儿孙女的嘴里抠出来的?”
“没,没有,小人不敢!”施全嗑下头去。
“哼哼,不敢……粉丝当鱼翅……你买了这么多鱼翅,可为什么老婆子我没吃几次?难道你的鱼翅,都被你偷拿回家吃掉了?还是你根本就没买?”
“还有,这燕窝,每天消耗五十罐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段府里,连扫地的丫鬟都在吃吗?可是为什么,我这几天都没见着这东西了……”
……老夫人还要说什么,就见施全再嗑下头去,“小人知错了,老夫人,请您饶小人一次,以后小人定会尽忠职守。”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老夫人冷酷地说了这几个字。
“老夫人,小人知错了呀——”施全一个男子,大哭起来。
且不说,他离开段府后,又该如何讨生活。
只说他原本是段府的管家,仗着段擎苍是权势涛天的将军,他狐假虎威,一直在外面作威作福,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找他算帐呢,他这若是被段家赶了出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被那些人堵在房里撕成碎片了。
所以这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面子,最重要的是,还能留在段府内。
可老夫人的话却那样无情,“你现在哭,却是晚了。苍儿平日对你不薄,平时的赏赐便不说了,便是过年过节的银钱,也多于有些人几年的工钱,听说你在府外的宅子,光占地就有七八亩地,比我段府小不了多少……这些年,你也赚够了,成了富人,架子也大了,不是我段府能用得起的人,看在苍儿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老夫人!”施全很不形象地爬到老夫人脚下,抱着她的腿,“老夫人,您不能赶我走,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您现在赶我出去,我怎么活呀!”
老夫人还是不为所动,只厌恶地说:“来人呀,替我把他送出去。”
就来了两个家丁,拖着施全往外走。施全还是狂叫老夫人,但眼神里已经满是绝望了,就在这时,段樱离却走了进来。
施全看到她,便露出怨毒的神色。
段樱离视若无睹,只道:“奶奶,赶走了他,短期内未必能够找到得力的,便让他把亏空的四万五千两银子补上来,做个小惩大戒便了算了。”
老夫人倒也明白,这帐本就是段樱离给弄清楚的,当下道:“这样好吗?”
段樱离道:“母亲刚刚接管部分家务,若没了施全的帮忙,恐怕更要乱了。”
老夫人想了片刻,终是道:“也有道理。好,叫他把银子补上来吧,还有,就算能留在这里,也还得观察一个月,若再胡作非为,便不是离开段府这么简单,直接打死罢了。今日即是三小姐为你求情,你便去领上三十板子,把银两交上来,暂且放过你吧。”
施全疑惑地看了眼段樱离,没多想,马上嗑头道:“谢谢老夫人,谢谢三小姐。”
然而施全领完板子,一拐一拐地进入房间后,却不免又发起愁来,最近这几天也是怪了,去赌场随便玩两把,竟然一下子输了几万两银子,如今正是囊中羞涩,总不能把大宅卖了填这亏空吧?那这些年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这时候,他又想到了大夫人。
于是匆匆地给自己上了点伤药,就到了大夫人处,将老夫人说把银两银填上来的事儿向大夫人禀明了,大夫人却哧笑道:“四万多两银子?唉呀没看出来,施全啊施全,你可在我家捞了不少油水呀。”
“大夫人,可如今小人只有一二千两银子,根本出不了这些钱,若我出不了这些钱,还是照样得离开段府,你就帮帮我吧。”
“帮你?若是两三千两,还可以,但这么大的数目,我如何能拿得出来?再说了,这银两可抵得你三年的酬劳了,你这样交出来就等于白忙三年,你可想好了吗?不如就此出府去,没有这笔帐,拿那剩余的一二千两银子做个小本买卖,倒也不错。”
“大夫人,您是不知道啊,这些年小人为了给段府尽忠,可得罪了不少小人,如今这么出府去,定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实在是对不起你了。”
“大夫人,这本假帐册,可非我一人之事……这里头的大部分,还是落入了您的手里吧?你现在这是见死不救吗?”
“你这个奴才,胡说些什么?”大夫人的语气蓦然凌厉起来,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将施全吓得一哆索。
这时,他也清醒过来了,大夫人要他死,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拿这事威胁大夫人,实在是糊涂透顶。当下只能暗叹声,罢了,罢了,这关是过不了。便给大夫人又嗑一个头,“小人刚才是失言,这里给大夫人赔礼道歉了。不过今日小人出了这门,便再没办法回来了,以后没法在大夫人身边尽忠,还请大夫人原谅。”
“你要走便走吧,说这么多话,这些年,我本也对你仁至义尽了,我们段家不欠你,我更不欠你。”
“那是,那是,告辞!”
施全愤怒地从大夫人处出来,便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包裹,准备离开段府。等他把什么都收拾好了时,天色已晚,踏出门,才发现院中站着个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此时便是仰头看着墙外那几枝梅花发呆。
“三,三小姐,小人已经被惩罚了,什么都没了,您还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