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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撇撇嘴。让他们奇怪去吧!我理旁人做什么?我只管你。徐星帜,我偏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始终连名带姓的唤我。惯了。难改口,却有孩童般稚气的亲近。我亦不想她唤我别些什么。只觉眼下这般,便是鸳鸯比目,无始无极。不想再变了,不想再有任何的改变动荡了此刻的团圆。我惶恐于突兀降临的幸福,只吝眼前一刻,亦不舍得它过去。
那日我方明了,原来有些事情是不问受者何人,当轮到落在自己头上,再是世途沧桑,再是神奸巨恶,原也是一样的无措。乍惊乍喜,失了应对,那梦刹时圆了,反是患得患失,只怕它是假的,只怕它会醒,只怕,它不长久。我漫长的此生已是罪孽无数,苍茫路途回望过去,太迢递,都看不到最初出发的地点。都不记得,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仿佛我一生下来就已经是这样一个阴翳险恶的妖道。白发朱颜的老怪物。然于此间客途漂泊的屋子里,却仿如拾起了我从来未曾拥有过的年华。在她面前,可笑地展开今生不在预计之中的青涩。我以为永远不会有。
我自己也无法想象,昼夜晨昏,我与她两两相对,只是秋毫无犯。我更无法想象,眼前这女子,便是我曾占有了二十年的枕边妾妇,床第承欢,无数次地侵入她体内最深处压榨尽了她的精血。她的身体,我原早已一览无余。
但眼前这女子,此刻我只觉她如冰雪洁净。于我,亦如高天流霞,神秘而不可触碰。她予我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新鲜得抹煞了过往二十年的共枕席,十载的囚恨怆怨。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并不想侵犯她。即使如今朝同起,夜同眠。这么多年采补的生涯,男女之事于我早不是了不得的欢娱。我并无渴求。只愿这般的琴瑟相偎,她皎洁的容颜常在我身畔,天长地久,无有穷时。
阿紫。我说。让我们重新开始。我只愿与你重新开始。
她微微一笑。当然。我们刚刚认识三天。
原来是三天么。为何我只觉如弹指般的一刹,又好象已经有一生一世。这样的时光总嫌太快,再多也是不够。但是原来这只是三天埃三天怎么可以抵尽了三十载的蹉跎与楚毒。阿紫,我们浪费了这么多年。
阿紫只是微笑不语,这等的温柔与贞静。过往多么不堪,她仿佛全部遗忘。只忙碌着汲了清泉,担了松枝烹茶煮饭,或者灯下小猫儿一样乖乖伏在一旁,看我勾勒她的容颜。我想将可以远离了世路波折,就这样安详下去了吧。
我心中平静,不是善念,只因这里,有个人。
没有再去碰其他女子。我想或许将她们全部放归,便也罢了。长生不老,究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老去的好。老去罢,地若不老,天,怎么能荒呢。
我还未对她提起,日后再不动方术了。两人耕织度日便好。我这一生,或许开头便已斜了,从来未解寻常清白人家在世上的日子。古人废耕废织,我既不曾会过耕织,那,便为她,废了方术罢。
这怕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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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7':她离去的第六十八个年头上,我开始寻找那座青石桥。这是我漫长一生的漂泊中,第一次去寻找一个地方。第一次的目的地。
我曾在心里说,从此我将不再动用方术。虽然我没能来得及把这句话告诉阿紫。但后来,我很快地毁弃了我的誓言。誓言是容易被毁弃的东西。
我终于是没有绝于方术,并且持续了其后的一生。比如后来我漫长的造畜生涯。比如,我用方术推算出这座青石桥的存在,以及我应当踏足于它的日子。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使用方术了。我这辈子唯一的能力。从此我将与它彻底相互背弃。
那一天我来到了这座青石桥。
她在灯下,捻着金丝线。伸一个长长的指甲,将灯花儿剔一剔。光亮在脸上一挫,暗了又明了。她只是含着微笑。
阿紫。狐狸也做针线么?
她并不看我,只专注着手里的物事,笑纹在嘴角愈深。狐狸不做。女人做。
你要做女人了么?
你要做男人了么?
我本来就是男人。
你是道士。
道士难道不是男人?
我质问她,她不睬。我于是伸出手掌挡住灯影。不说话?不说话不让你做事。
她皱着眉头躲了躲。哎,别闹,我看不见了——别闹!我唱个曲儿你听罢,别挡我了好不好?
狐狸也会唱曲儿么?
狐狸不会。女人会。
她指间缠绕着绵长的丝线,声音一样地绵长。细细地唱了:满天星当不得月儿亮,一群鸦怎比得孤凤凰,眼前人怎比得我冤家模样。难说普天下是他头一个美,只我相交中他委实强。我身子儿陪着他人也,心儿中自把他想。
好啊,你还想将身子去陪着他人么?——你这小狐狸,我非治得你求饶不可——过来,不准躲!
哎,别——我痒哪,我要笑死了……求你了,别胳肢我,我痒碍…灯影一挫一挫,摇曳的明暗。
那么你说,你是不是还想“身子儿陪着他人”?
就算我“身子儿陪着他人”,也是“心儿中自把他想氨……“他”是谁啊?你说,“他”是谁?说了就饶了你。
你这个厌物!仨骋谎郏∴粒嫔戏毫缩负臁N揖鸵λ懒恕冒桑灰毫耍永锍妹靼祝褪窃┘衣铮刮省?
不行,你还是没有说清楚……我搅乱了她手中的丝线,一丝一缕,金丝化了一团融融的茧。阿紫皱了眉头解,越解越乱,手里颤着,人也跟着摇曳,终于一个不稳,连人带线倒在我怀里。烛火因她的气息荡漾了。
……冤家。她的眼睛雾蒙蒙地望上来,轻轻地,又唤了一声。
金丝的茧掉在地下,被践踏了。
我与她已是老夫老妻。但中间隔绝了的十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人就恍惚迷离。只觉是做梦。只觉是,初相遇,携手鸾凤,第一度的春风,就结个这欢喜缘。
我抱住怀中玉体。解带宽衣,重了怕弄疼了她,轻了,只怕这梦滑溜,瞬息而逝。我交合了一辈子,男女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过的迷乱……第一次,我不想压榨,只想给予……我怕我是要醉了。喘息渐涌成颠峰的旋律。
忽然之间,一种冰凉如利刃,直通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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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8':你要做女人了么?
你要做男人了么?
我本来就是男人。
你是道士。
道士难道不是男人?
我质问她,她不睬。我于是伸出手掌挡住灯影。不说话?不说话不让你做事。
她皱着眉头躲了躲。哎,别闹,我看不见了——别闹!我唱个曲儿你听罢,别挡我了好不好?
狐狸也会唱曲儿么?
狐狸不会。女人会。
她指间缠绕着绵长的丝线,声音一样地绵长。细细地唱了:满天星当不得月儿亮,一群鸦怎比得孤凤凰,眼前人怎比得我冤家模样。难说普天下是他头一个美,只我相交中他委实强。我身子儿陪着他人也,心儿中自把他想。
好啊,你还想将身子去陪着他人么?——你这小狐狸,我非治得你求饶不可——过来,不准躲!
哎,别——我痒哪,我要笑死了……求你了,别胳肢我,我痒碍…灯影一挫一挫,摇曳的明暗。
那么你说,你是不是还想“身子儿陪着他人”?
就算我“身子儿陪着他人”,也是“心儿中自把他想氨……“他”是谁啊?你说,“他”是谁?说了就饶了你。
你这个厌物!仨骋谎郏∴粒嫔戏毫缩负臁N揖鸵λ懒恕冒桑灰毫耍永锍妹靼祝褪窃┘衣铮刮省?
不行,你还是没有说清楚……我搅乱了她手中的丝线,一丝一缕,金丝化了一团融融的茧。阿紫皱了眉头解,越解越乱,手里颤着,人也跟着摇曳,终于一个不稳,连人带线倒在我怀里。烛火因她的气息荡漾了。
……冤家。她的眼睛雾蒙蒙地望上来,轻轻地,又唤了一声。
金丝的茧掉在地下,被践踏了。
我与她已是老夫老妻。但中间隔绝了的十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人就恍惚迷离。只觉是做梦。只觉是,初相遇,携手鸾凤,第一度的春风,就结个这欢喜缘。
我抱住怀中玉体。解带宽衣,重了怕弄疼了她,轻了,只怕这梦滑溜,瞬息而逝。我交合了一辈子,男女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过的迷乱……第一次,我不想压榨,只想给予……我怕我是要醉了。喘息渐涌成颠峰的旋律。
忽然之间,一种冰凉如利刃,直通入腹。
没有任何的预兆。整个人,空了。黑幕劈头罩落,刹那间一切乌有。
七天后。我在另一城市,找到她。
我看到阿紫的时候,她在一个少年的床上。
我想是我要死了。那一日,在我最迷醉的时刻,她腹中生出巨大吸力,怕是蓄积了毕生的修为。只此一击。是奋了全力拼得性命的孤注一掷。我的精关再也固不住,只滔滔大势去也。晕绝。
待得醒来时,那人已不知去向。
直至那一刻我始终都不曾提防。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提防。
揭去封咒时便知道她的一千个谎言……她的誓言就像溢出体外的鲜血般容易变色和干涸。这反复无常的兽类我明知她是不可相信的。我明知,什么永不背弃,原只是眨眼间天翻地覆。
骗了我的真的不是她。只是我自己。
一切只因,甘愿,两个字。
阿紫看到我的时候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慌。她平静地自那少年怀中站起,眼睛里依然闪烁多年前我早已熟悉的那淡淡嘲弄的光彩。这样明亮的眼睛。这样淡然。我曾经如此憎恨的,那仿如洞悉一切,可以控制终始结局的眼神。我想她和我一样清楚,到最后,她只能用这样的眼神,来面对终始,与结局。我追寻了她七天七夜。这一刻,我也终于可以不再颤抖地,面对她无辜的容颜。那花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