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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坐。”
“想想你女儿。你的卡拉。你想想,有一天,她也会长大。也许,在某次聚会上,她会喝太多的酒,然后,也许她会开车撞上什么人,也许那人死了。就像这样。她犯了个错误。”
“强奸不是错误。”
“不,是错误。你知道的,他永远不会再犯了。他把一切都搞糟了。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现在,他知道好歹了。”
“我们还是别再说这样的废话了吧。”我说。
“我知道。但人人都有秘密,人人都可能犯错误,犯罪,或者做出任何事情。只不过有些人更擅长于将它们掩盖起来。”
我没说话。
“我从来没找过你孩子的麻烦,”詹雷特说,“我只是不放过你。我去调査你的过去,甚至没放过你姐夫。但我从来没碰过你的孩了。这是我自己的个人原则。”
“你是大好人,行了吧,”我说,“那,你们抓到皮尔斯法官的什么把柄了?”
“这不重要。”
他说得对。我不需要知道。
“科普兰先生,我要怎样做才能帮上我儿子?”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你真的相信这点吗?你认为他的生活就此结束了?”
“你儿子可能最多被判五六年,”我说,“他在里面怎么做,出来以后怎么做,这才能决定他今后的生活。”
EJ·詹雷特举起那个牛皮纸信封:“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些东西。”
我没说什么。
“任何人都会不惜一切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也许是我的借口。但也许也是你父亲的借口。”
“我父亲的?”
“你父亲是克格勃。你以前知道吗?”
“我没时间谈这个。”
“这是他的生活简历。我的人把它翻译成英文了。”
“我不想看。”
“我认为你应该看看,科普兰先生。”他把信封递过來,我没接,“如果你想知道一个父亲为了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会做出什么的话,你应该看看这个。然后,也许你就更能理解我一点了。”
“我不想理解你。”
詹雷特仍然没把信封收回去。最后,我只好接过来。他没再说―句话,转身走了。
我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那个信封。我读了第一页。没什么让人吃惊的。然后,我读了第二页,并且读了两遍。就在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伤害我的时候,那番话却撕裂我的胸膛,把我撕成了碎片。
缪斯没敲门就进来了。
“他们在那个营地找到的骨架,”她说,“不是你妹妹的。”
我说不出话来。
“嗯,那个叫奥尼尔的法医找到了一个叫舌骨的东西。我猜是喉咙里的骨头。形状像马掌。不管怎么说,那块骨头破成两半了。这意味着死者可能是被人掐死的。但是,年轻人的舌骨不会那么容易脆。而是更像软骨,我猜。因此,奥尼尔用X光对那块骨头进行了更多的骨化鉴定。简而言之,那具骨架更可能是四十多岁的女人的,甚至可能是五十多岁的女人的,而不像是卡米尔那种年龄的女孩子的。”
我没说什么,只是盯着面前的那张纸。
“你听到了吗?那不是你妹妹。”
我闭上眼睛,感觉心情无比沉重。
“科普?”
“我知道。”我说。
“知道什么?”
“那不是我妹妹,”我说,“是我妈妈。”
42
索希见到我并不吃惊。
“你早就知道,是吗?”
他正在打电话,于是用手捂住听筒。
“帕维尔,坐下。”
“我问你问题。”
他打完电话,把话苘放好。然后,他看着我手里那个牛皮纸信封:“那是什么?”
“我父亲的克格勃简历。”
他的肩膀耷拉下去。“你不能相信这里面的每句话。”索希说。但从他话中听不出任何东西。他好像是对着讲词提示机念出这句话的。
我尽量压抑住声音中的籐颤,说:“第二页上说了爸爸做过的事。”索希只是看着我。
“他出卖了我姥爷和姥姥,对吗?他就是背叛他们的人。我自己的父亲。”
索希仍然没说话。
“该死,回答我。”
“你还是不明白。”
“我自己的父亲出卖了我的外祖父母,是还是不是?”
“是。”
我不说话了。
“你父亲让一次引渡活动失败。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没什么区别。因此,他受到指控。政府想抓他。我告诉过你他们可能施加什么样的压力。他们可能把你们全家都毁了。”
“因此,为了保自己的命,他便出卖姥爷姥姥?”
“不管怎么说,政府都会抓他们的。但是,对,在救孩子还是老岳父岳母之间,弗拉迪米尔选择了救孩子。他不知道事情会变得那么糟糕。他没想到那些统治者会那么残忍,他以为他们最多折磨一下老人的肉体。他以为他们最多会把你外公外婆关几个星期。作为交换条件,你家将得到第二次机会。你父亲能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明白了吗?”
“不,对不起,我不明白。”
“这是因为你现在有钱,生活舒适。”
“索希,别对我说这些废话。谁也不会出卖亲人。你应该更清楚这一点。你从那次封锁中活了下来。列宁格勒的人不会投降。无论纳粹做什么,你都忍受,从不低头。”
“你认为那是聪明的表现?”他喝斥道。他的双手捏成了拳头:“我的天哪,你太天真了。我哥哥姐姐都是被饿死的。你明白吗?如果我们投降,如果我们把那个该死的城市给他们,盖夫雷尔和艾琳现在还活着。最后,历史潮流仍然会推翻纳粹。但我哥哥和姐姐却可以活下来,生儿育女,慢慢变老。相反——”
他转过头去。
“我母亲什么时候发现他做的事的?”我问。
“那件事一直折磨着他。我是说你父亲。我想,你母亲可能一直有些怀疑。正因为如此,她才那么瞧不起你父亲。但你妹妹失踪那天晚上,他以为卡米尔死了。他崩溃了。于是,他向你母亲说出了全部真相。”
有道理。可怕的道理。母亲知道了父亲做过的事。她永远不会原谅父亲出卖她敬爱的父母的行为。她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痛苦,便想到让他以为女儿已经死了。
“因此,”我说,“我母亲便把我妹妹藏起来。等到从胜诉赔偿金中拿到足够的钱后,她便和卡米尔一起消失了。”
“对
“但这引出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是吗?”
“什么问题?”
我伸出双手:“我呢,她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办?妈妈怎么能把我抛下?”
索希没说话。
“我这一生,”我说。“我这一生都在想,母亲对我关心不够。她就那样跑掉了,没有回头看一眼。你怎么能让我相信,索希?”
“你认为真相可能更好?”
我想起当年悄悄跟踪父亲到树林里去的情景。他挖啊,挖啊,想找到女儿。然后有一天,他突然不挖了。我还以为是母亲走了的缘故。我记得他最后一次去树林的情景。他让我别跟着他。
“保罗,今天不行,今天,我一个人去。”
他那天挖了他的最后一个洞,不是为了找妹妹,而是为了埋妈妈。这是不是父亲心中的公平,将母亲埋在他以为是妹妹死去的地方?或者,父亲也有某种实际的考虑一谁会再到已经完全捜査过的地方去搜索?
“爸爸发现母亲想跑?”
“对。”
“怎样发现的?”
“我告诉他的。”
索希看着我的眼睛。我没说话。
“克格勃都会互相监视,这是原则。我得知你母亲已经从他们的共同账户中转出十万美元,便去问你父亲是怎么回事。”
“他便让她说清楚。”
“对。”
“结果,他发现,母亲……”我的声音哽住了。我清清喉咙,眨眨眼睛,继续说下去。“母亲从未想过抛弃我,她本打算把我也带走的。”索希凝视着我的眼睛,点点头。
这个消息本来应该让我感到一丝安慰的。但却没有。
“索希,你早就知道他把她杀了?”
“对。”
“就这么简单?”
他没说话。
“你没采取任何措施?”
“我们那时还在为政府工作,”索希说,“如果别人知道他是杀人犯,我们都有危险。”
“你的身份也会暴露。”
“不仅仅是我的。你父亲认识我们中的许多人。”
“因此,你便让他逍遥法外。”
“我们那时是这样做的。为更崇高的事业牺牲。你父亲说,她威胁说要把我们全部捅出来。”
“你相信?”
“我是否相信重要吗?你父亲其实从没想过要杀她。我猜,他是崩溃了。娜塔莎要跑出去躲起来,她要带走孩子,永远消失。”
我又想起了父亲临终时说过的话……
“保罗,我们仍然需要找到她。”
他的意思是找到卡米尔的尸体还是卡米尔本人?
“我父亲发现妹妹还活着。”我说。
“不是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啊,不是那么简单?他究竟发现没有?我母亲告诉他了吗?”
“娜塔莎?”索希叹了口气,“一直没有。你母亲倒是真勇敢,真能吃苦。她就是不说。无论你父亲怎样折磨她。”
“甚至把她掐死?”
索希没说话。
“那你是怎样发现的?”
“你父亲杀了你母亲之后,彻底检査了她的信件和电话记录,自己推断出来的。或者说,他本来就怀疑过。”
“这么说,他真的知道?”
“我刚才说过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