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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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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尼亚州的事,或者任何其他事情。死在那些地方的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都是陌生人。”

  他停下来,闭上眼睛,揉揉脸。他的脸很大,脸上的皮肤甚至很光洁。他又睁开眼睛,确保我还在看着他。我当然还在。即使我想把目光移开,也不能。

  “但一一科普,这就是你要的第二个原因——我不知道二十年前那钱树林中发生的事。因为我没进树林。我不知道我的朋友们遇到了什么事——不是陌生人,科普,是朋友一玛戈·格林,道格,比林厄姆,吉尔·佩雷斯和你妹妹。”

  一阵沉默。

  “印第安那和弗吉尼亚那些男孩子是你杀的吗?”我问。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证据不少。”

  “是的。”

  “但你现在还说你是无辜的。”

  “是的。”

  “韦恩,你是无辜的吗?”

  “我们一次说一件事情,好吗?我在和你谈那个夏天的事。我在说那个夏令营的事。我没在那里杀任何人。我不知道那些树林中发生的事。”我没说什么。

  “你是检察官,对吧?”

  我点点头。

  “有人在调査你的过去。我明白他们的用意,但真的没太在意。但现在你来了。这意味着有事情发生,而且刚刚发生,还是与那天晚上有关的事。”

  “韦恩,你想说什么?”

  “你一直认为是我杀了他们,”他说,“但现在,你第一次不那么肯定了,是吗?”

  我没说什么。

  “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我能从你脸上看出来。你第一次怀疑我是否与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如果你知道什么新情况,你有义务告诉我。”

  “韦恩,我没什么义务。你不是因为那起案子受到审判的。你是因为在印第安那和弗吉尼亚犯的杀人罪被判刑的。”

  他张开双臂:“那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又何妨?”

  我想了想。他说得有点道理。即使我告诉他吉尔·佩雷斯一直活着,也不可能否定他的罪行,因为他根本不是因为杀了吉尔而被定罪的。但这却可以留下长长的阴影。系列杀人案有点像众所周知的神秘死尸房:如果你知道一个受害者其实并没被杀死——人犯杀的——那这个死尸房很容易内爆。

  我暂时选择谨慎。在我们确认吉尔,

  任何人说什么。我看着他。他是疯子吗;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只能了解到这些了。

  “再见,韦恩。”

  “再见,科普。”

  我向门口出去。

  “科普?”

  我回头看着他。

  “你知道我没杀他们,是吗?”

  我没回答。

  “如果不是我杀的,”他继续说,“你一定会对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纳闷一一不仅仅是玛戈、道格、吉尔和卡米尔发生的事。我发生过什么事?还有你自己。”

  27

  “艾拉,看看我。”

  露西等着,直到父亲变得好像最清醒的时候。她此刻正在父亲房间里,坐在父亲对面。今天,艾拉没听那些旧唱片。房间里有些唱片盒子,有盒唱片叫“甜蜜宝贝詹姆斯”,盒子上印着长头发的詹姆斯·泰勒;另一个盒子上是甲壳虫乐队正在过艾比路;“发生什么事了?”的盒子上,马文,盖伊围着围巾;大门乐队的首张专集上,性感主唱吉姆·莫里森闷闷不乐。

  “艾拉?”

  他正在对着一张在他们营地拍的旧照片微笑。那辆黄色的甲壳虫已经被营地里年龄最大的女孩子们装饰一新,她们在车上放满了鲜花和和平标语。艾拉站在照片中央,双臂抱在胸前。汽车四周围满了女孩子。人人都穿着短裤和丁恤,笑容灿烂。露西记得那天。是个好日子,是那种你会珍藏在盒子里,或者放在底层抽屉里,在特别忧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看的好日子……

  “艾拉?”

  他向我转过身来:“我在听。”

  音响中正播放着巴里·麦圭尔的经典反战歌曲“毁灭前夕”。尽管这歌听起来令人难受,露西却一直能从中找到安慰。歌中描述了世界末日的景象。他唱到了世界爆炸,约旦河中漂满尸体,生恐核武器的起爆按钮会被按下,还唱到了红色支那和阿拉巴马塞尔马的仇恨(韵律生硬,但还凑合)人唱到世界上的伪善和仇恨。在合唱部分,他几乎嘲讽地问:听歌的人怎么可能天真到会认为毁灭前夕还没到?

  她为什么能从歌中找到安慰呢?

  因为歌中所唱如实。这个世界是个如此可怕、让人恐怖的地方。这颗行星那时几乎已经走到尽头。但它幸存下来了,有些人甚至会说它还繁荣起来。现在,世界好像仍然相当可怕。让你不能相信它能躲过厄运。麦圭尔歌中的世界和现在的一样恐怖,也许更恐怖。想想那之前二十年的状况吧!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有纳粹。相比之下,20世纪60年代看上去一定和迪斯尼乐园一般。但我们也走过来了。

  我们似乎总处在毁灭前夕,好像总能躲过浩劫。

  也许,我们都可以在我们自己制造的毀灭中幸存下来。

  她摇摇头。太天真,太盲目乐观。她应该更理智些。

  今天,艾拉的胡子修剪得很整齐,但头发仍然很乱,灰白中似乎透出一丝蓝色。他两只手都在颤抖,露西不知道这是否是帕金森症的前兆。她知道,父亲的晚年不会好过。但话又说回来,过去二十年里,他也没过多少好日子。

  “怎么啦,宝贝?”

  他的关心溢于言表。这是艾拉身上最大的真实魅力之一:真心实意地关心别人。他是个很棒的倾听者。只要看到别人有痛苦,他便想找到办法去减轻。人人都受到艾拉感染,每个营员,每位家长,每个朋友。但如果你是他的独生女,他最爱的人,你会觉得他的关爱像最寒冷的冬天最温暖的毛毯。

  上帝啊,他曾是个多好的父亲啊。她十分怀念当年那个男人。

  “探视本上写着,一个叫马诺洛·圣地亚哥的男人来看过你,”她歪着脑袋说,“艾拉,你记得吗?”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艾拉?”

  “嗯,”他说,“记得。”

  “他来干什么?”

  “聊聊。”

  “聊什么?”

  他紧紧咬着嘴唇,好像要强迫它们一直闭上似的。

  “艾拉?”

  他摇摇头。

  “请告诉我!”她说。

  艾拉的嘴张开了,但什么话也没说。当他终于说话时,声音很低:“你知道他想聊什么。”

  露西回头看看。房间里没有别人。“毁灭前夕”已经放完了。爸爸妈妈乐队现在正在唱“所有树叶都黄了”。

  “营地?”她说。

  他点点头。

  “他想知道什么?”

  他哭起来。

  “艾拉?”

  “我不想回那里去。”他说。

  “我知道你不想。”

  “他不停地问我。”

  “问什么,艾拉?他问你什么?”

  他用手捂住脸:“请……”

  “请什么?”

  “我不能再回那里去。你明白吗?我不能回那里去。”

  “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仍然捂住脸,双肩都在摇动:“那些可怜的孩子。”

  “艾拉?”他看上去吓得要死。露西轻声喊道:“爸爸?”

  “我辜负了每个人。”

  “不,你没有。”

  他抑制不住地抽泣着。露西跪在他面前,感觉到眼泪也涌上了眼眶:“爸爸,请你看着我。”

  他不看她。护士丽贝卡把头从门口伸进来。

  “我去拿药。”护士说。

  露西举起一只手:“不用。”

  艾拉又大哭一声。

  “我觉得他需要吃点镇静药。”

  “暂时不用,”露西说,“我们……请让我们单独待会儿。”

  “我有责任。”

  “他没事。这是私人谈话。他情绪失控了。没什么。”

  “我去叫医生。”

  露西正要让她别去,但她已经走了。

  “艾拉,请听我说。”

  ‘‘不。“

  “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只能保护那么多孩子。你明白吗?”

  她不明白。她用手捧着父亲的脸,想把他的头抬起来。但他的尖叫声差点让她跌倒在地。她松开手。他站起来。椅子被打翻在地。他蜷缩在角落里:“不……”

  “爸爸,没事。我——”

  “不!”

  丽贝卡护士回来了,后面跟着另外两个女人。露西认出其中一个是医生。另一个女人,露西猜是护士,手里拿着注射器。

  丽贝卡说:“艾拉,没事了。”

  她们开始向他走去。露西挡着她们。“出去。”她说。

  医生一名牌上写着她叫朱莉·康特鲁西——清清嗓子:“他的情绪很激动。”

  “我也激动。”露西说。

  “抱歉!”

  “你说他情绪激动。有什么大不了的。情绪激动是生活的部分内容。我有时也情绪激动。你有时也情绪激动吧?他为什么不能?”

  “因为他是病人。”

  “他没事。我需要他再清醒几分钟。”

  艾拉又呜咽一声。

  “你把这叫清醒?”

  “我要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康特鲁西医生把双臂抱着胸前:“这由不得你。”

  “我是他女儿。”

  “你父亲是自愿到这里来的。他可以来去自如。没有任何法院宣布过他是无行事能力的人。因此,这取决于他。”

  康特鲁西看着艾拉:“你想打镇静剂吗,西尔弗斯坦先生?”

  艾拉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被困住的动物,眼睛飞快地来回闪动起来。

  “西尔弗斯坦先生?”

  他盯着女儿,電新哭起来:“露西,我没说什么。我能告诉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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