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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重器-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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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善意,女孩终于还是慢慢感受到了。有一天,拉着她的手走过桥面后,她终于开口了:“大哥,难为你了,我叫林雪,怎么称呼你。”

  虞松远说:“不用客气,我叫虞松远。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太好了,以后我有人可以说说话了。”

  “我才不是哑巴呢。”她的话竟然有了点小女孩的撒娇意味,虞松远顿感一阵欣慰。

  他见她不再总躲着自己,便又将张老师送给自己的四节电池的手电筒递给她说,“我天生胆大,用不上这个。你一个小毛丫头,假如那天我有事你等不着我,不要害怕,你就自己打着手电大声唱着歌回宿舍,好吗?”

  谁知,林雪吓坏了,连连摆手后退:“不不,不不,虞大哥,你要有事不在宿舍住,我……我一个人不敢回这里的,就没地方住了。”

  “我是说假如我有事,你可以到女工宿舍去挤一晚上。”

  她好象马上就哭了似的,带着哭腔委屈地说:“她们都不喜欢我,欺负我,嫌我小,嫌我干不动活,还偷拿我的大麦采子和山芋干,弄得我粮食不够吃老挨饿。在厂子里,我只和我师傅熟。”

  “那你可以去你师傅家对付一晚上啊。”虞松远故意逗她。

  “师傅家在县城里面,家里只有一间房。要有地方她早让我住她那了,还用住这鬼地方,吓死人。”

  虞松远说:“好好,好啦,你别紧张,我只是说假如。你放心,我每天都会陪着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她这才接过电筒:“好吧,谢谢你,等我开工资后一定买一个新的还给你。”

  “我这手电就是张老师才买了送给我的,那到时你就买我这个手电吧,让我也挣点。”

  林雪第一次被逗笑了。

  有一次,虞松远在等她时,用手拨开盖着地垄上的厚厚芦苇,从地下抽出两个大大的青罗卜,然后将土弄平整,重新苫上芦苇。女孩恰好到了,她看到虞松远从地下竟然弄出两个大罗卜,既惊奇又大为不解。

  虞松远告诉她,这么一大片菜地都是学校的,每年秋季收获的大白菜、罗卜等就埋在挖好的沟里,上面盖上土和芦苇,既保鲜又不会冻着,冬春两季吃不完。

  她捂着嘴感叹:“真的?哇,那我们发了,有菜吃了。”说完,竟高兴得拍着小手跳了起来。她是说的“我们”,虞松远知道,她是开始信任他了。

  到宿舍门前时,虞松远将罗卜洗干净,敲敲门递一个给她,然后提醒说:“也只是偶尔挖几个还行,一旦学校发现菜地被偷,查到就玩完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她兴奋地说。

  从此开始,每天晚上回宿舍路过菜地时,她都会说:“虞大哥等一会。”然后,掀开芦苇,从地下抠出两个大罗卜,到宿舍洗净后一人一个,吃了睡觉。

  他们就这样形成了默契,早出晚归,结对成双。一般都是虞松远走在前面,她离两三步,跟在后面,成了早晨和夜晚学校家属区最温馨的风景。

  其实,这些老师和家属,很多都是善良、普通的人,他们对这两个被学校冷漠地抛弃、遗忘的孩子,都抱着深深的同情。现在,看到他们互相提携、互相扶助的身影,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第一场寒流结束后,气温又开始渐渐回升。这天,虞松远上完二节课,课间时才发现秦红给他的化学资料忘记拿了,后两节课正是化学课,需要用,他便匆匆忙忙小跑着往宿舍赶。

  走过老师家属宿舍,就隐约听到了远处密林内传出小女孩们才会有的,那种身处绝境时才会发出的绝望、恐惧、凄厉、慌乱、无肋的哭叫声。平时与虞松远说话的人不多,他一听这声音,就感觉非常熟悉。

  出大事了!

  虞松远急忙冲过菜地,一头扎进丛林,快到河沟时,哭叫声更加尖利、杂乱、绝望,正是那个叫林雪的女孩的声音。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接近河沟边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河沟的对面,正是那两条被大将战败的一白一灰两条土狗,正站在对面的道路上,威风凛凛地望着女孩。河沟这面,一条体形稍大一点的黄狗,正看着对岸。

  而河沟上,用两根大原木并排搭成的木桥上,林雪正蹲在桥面,低头抱着脑袋,大声地哭叫着,绝望中不时用手捶打着桥面。显然,刚觉得有点奔头的她,不甘心就这么葬身在恶狗口中。

  三条恶狗,在小女孩的哭叫声中,不时高声狂吠着,跃跃欲试,做出随时准备扑过去的样儿,形势一触即发。

  
 第三十五章 心有余悸 '本章字数:3502 最新更新时间:2013…12…02 12:36:07。0'
   这一幕让虞松远热血上涌。他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砖头,离老远就狠狠地砸向黄狗,砸中后腿,黄狗吃疼,“嗷”地狂叫一声,跛着伤腿哀鸣着逃去,这条狗腿肯定是重伤。他左右一看,又拿起半块黄砖,远远地砸向对面两只即将逃进密林的恶狗。虽然没有砸中,但两只恶狗还是仓皇逃走了。

  林雪仍然蹲在桥上,抱着脑袋,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撕心裂肺般地尖声哭叫个不停。

  虞松远冲到桥上,象抱着受惊的虞雅、虞小惠、陈静或虞小红一样,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林雪显然是吓坏了,仍然闭着眼睛哭叫。他抱紧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不怕,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你看,恶狗已经被我打跑了。”

  林雪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止住哭声,但目光依然充满恐惧、胆怯、呆滞和茫然。

  虞松远好一阵心痛,她不会吓傻了吧。

  就这样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好一会,她才终于缓过气来,但脸色依然煞白煞白,无一丝血色。终于,她挣开他的怀抱,低声说:“我好了,谢谢你。”

  “一个人不敢走,你中间还回来干吗?”虞松远问。

  林雪说:“早上走得急了点,咋天晚上统计好的《裁剪报表》忘了拿。我原想跑回来拿了就跑回去,谁想……”

  原来,林雪跑到桥面时,正好看到两条狗从对面树林里走出,站在路上看着她。她心里害怕,便想退回去。可没想到后面也出现了一条狗,退路也被堵死了,她越是喝叫狗离开,狗们越是看着她不动。她越是胆怯,土狗越是威风。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多小时后,巨大的恐惧让她崩溃了。

  虞松远有点恼怒,“这样不行,这样不行,你吓死我了。你中间需要回来,可以到补习班找我,我陪你回来不就没这事了。”

  林雪低声说:“我哪好意思哩。”

  “我们是邻居啊,你师傅说什么来着,她可是专门托付我照顾你的。再说,也就十几分钟的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没想想,你要出事了,我能脱开干系?我也就完了,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咱们说定了,以后,中间再需要回来,你就去找我。补习班和其它班级不一样,相对宽松,你明白了吗?”

  她说:“那谢谢你。虞大哥你回来干吗?”

  “我是回来拿资料。今天要不是我恰好有事回来,你怎么办?”

  她这才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我都以为今天要死了呢。”

  虞松远和她一起往回走,他看出,虽然她感激他的相救,但对他仍保持着一定的戒心。于是边走边说道:“我有三个妹妹和你一样大,我还有三个很可爱的宝贝小侄女。我拿你就当我妹妹或小侄女们一样,你不要总防着我,弄得我好不自在,感觉自己象是一个坏人似的。”

  林雪徒劳地辩解,“我哪有。”

  虞松远看她很不自信的样儿,便又叮嘱道:“我是认真的,象今天这样的事,想想就后怕,以后绝不允许再出现。以后一个人不敢干的事,你都要叫我。我是说包括晚上上厕所这样的事都包括在内,你听明白了吗?”

  见林雪羞红了脸低垂着小脑袋,他赶忙又安慰说:“我话重了点,我是怕出事。你说,就我们俩住在这荒郊野外,你是小孩我是大人,你要出事,我要跟着受连累不说,一辈子心里都会不安哪。你理解吗?”

  “……”

  “再说,我们本来都是穷透了的最底层的百姓,更要挺直腰杆好好活。你好歹是城镇户口正式工,学校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女工住的地方。我也一样,好歹我也是学生,而且比那些人学习还好,学校这么大,竟搁不下我一张床。越是别人瞧不起,越要好好活,少出事,活出尊严来。从小,我教授奶奶、父母、小爷、师傅、婶子们,总这样教诲我,‘再穷也要活出个人样儿来!’”

  林雪腰杆挺直了些,庄重地点点头。

  这件事着实把虞松远吓得不轻。

  从此,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出现奇怪的一幕。他都会拍拍她的门说:“去上厕所,我要睡觉了。”林雪就会从室内拿着手电走出,虞松远和大将会陪着她到厕所门外不远处站着。等她上完厕所,又把她送到门前,只到她关上门,他才会回屋睡觉。

  有时,当她即将进门时,他还会叮嘱她:“夜里假如要上厕所,你就敲敲中间这道墙,我就会起来陪着你,听到了吗?”

  她说:“听到了,谢谢你虞大哥。”

  天是越来越冷了,连着下了两场大雪,大地被铺上了银装,白皑皑一片。

  一天晚上,雪倒是停了,但风很大,刮到脸上如刀子一般。大堤上的树木不停地发出啸叫声、嘶鸣声。晚上睡觉前,虞松远陪她上厕所,大将也漫不经心地跟着。在厕所外边,虞松远和大将站在风口里,让她一个人进厕所。

  谁知,她刚走进女厕所,就象是被火烧着了似的,“妈呀”大叫一声,飞速逃出来,一下拍进虞松远的怀里。一只白猫与她同时发出“吱呀”一声惨叫,几乎同时冲出厕所,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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