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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心烦。”
“爸爸,你知道吗,巴克·威廉斯正在与一个女人同居?”
“什么!?”
“真的,他们已经订婚了!我见到了她。她将一堆盒子搬进了他的公寓。一个皮包骨头的小女孩,梳麦穗妆,穿超短裙。”
“或许你找错了地方。”
“没错,是那个地方。”
“不能匆忙下结论。”
“爸爸,你听我说。我当时的心情太坏了,我开着车子绕了一阵,然后就坐在停车场上哭了起来。到了中午,我去周刊的分社去找他,那个女孩刚好也下了车。我问她:‘你在这儿工作?’她说:‘是啊,有什么事吗?’我就说:‘我想,我今天早上见过你的。’她说:‘可能。早上,我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你来这儿要找什么人吗?’我扭身就离开了,爸爸。那么,你没找巴克谈吗?你在开玩笑吧?我决不再跟他谈了。等一会儿,有人在敲门。”
一分钟之后,切丽又抄起电话,“简直不能相信。他是不是以为,这样就算没事啦……什么?鲜花!当然,是匿名的。他肯定看到我开车去了,而且知道我会伤心。我才不稀罕他的花呢,你回来就会看到,我已经把它扔到垃圾箱里了。”
纽约时间两点过几分,巴克与钱姆·罗森茨韦格博士坐在联合国秘书长办公室外的接待室内,等待秘书长的召见。钱姆在兴致勃勃地谈着什么,巴克也装出一副听的样子。巴克在默默地做着祈祷。他不知道是由于尼古拉·卡帕斯亚近在咫尺,他从心理上感到了这个恶魔的存在,还是尼古拉·卡帕斯亚的确会发出基督的信徒能够闻到的恶魔的气味。但巴克感到了一阵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想到他并未将此行告诉切丽和雷福德。他的回程机票的起飞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因而他知道,他不会耽误布鲁斯计划在八点召开的会议。巴克已经在盼望他们的第一次研讨会了。他还会知晓切丽是否乐意等着和他一道在会前共进晚餐。
“那么,你在想什么?”罗森茨韦格博士问道。
“对不起,博士,”巴克抱歉地说,我的脑子有点开小差。
“卡梅伦,不要紧张。尼古拉有点儿恼火,是的,但他那儿眼下正有好事等着你。”
巴克耸耸肩,又点点头。
“可是,我刚才一直在说,我的好朋友齐翁·本—朱达拉比①已经完成了他的三年研究计划,如果他因此获得诺贝尔奖,我是不会感到惊讶的。”
【①拉比,犹太教宗教导师,取得此地位,需经过正规的宗教教育。——出版者注】
“三年研究计划?”
“是啊,朋友,难道我刚才的话你一点儿也没听到吗?”
“对不起。”
“过一会儿在见尼古拉时,可不能这样心不在焉,你向我保证。”
“不会的,原谅我。”
“那就好。听着,本—朱达拉比应希伯来圣经研究会之请,进行了一项为期三年的研究。”
“研究什么?”
“研究《圣经》中有关弥赛亚的预言,这样,当弥赛亚降临的时候,犹太人就能认出他。”
巴克吃了一惊。因为弥赛亚已经降临了,被留下来的犹太人却没有认出他来。而且事实上,当他第一次降临的时候,大多数人也都没有认出他来。巴克能对他的朋友说什么呢?如果他自称为劫难时期的圣徒——就像布鲁斯称呼他们这些新近皈依的信徒一样,这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呢?罗森茨韦格是卡帕斯亚的心腹。巴克想说,倘若对《圣经》中的预言进行合理的研究,那么,弥赛亚只能是耶稣。但是,巴克只问了一句:
“有关弥赛亚的预言主要有哪些呢?”
“说实话,”罗森茨韦格博士说道,“我也不知道。在上次摧毁俄罗斯的空军之前,我一直不信教,就是现在也不能说有多么虔诚。对于有关弥赛亚的预言,我的看法与托拉的其他部分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象征性的。我偶尔到特拉维夫的一座教堂去做礼拜,那里的拉比亲口说,照经文的字意去理解上帝,或者只将他理解成为一种观念,都无关紧要。这很适合我对世界所持的人本主义观念。信教的人——无论是犹太教,还是其他宗教,给我的印象还不如一位心地善良的无神论者给我的印象深刻。
“二十五年前,本—朱达原是我的一名学生。他一直是一名无可挑剔的虔诚的犹太教徒,属于正统派,而非原教旨派。他当然成为了一名拉比,但这肯定不是由于我教导的结果。最近他告诉我,他完成的这项研究是他做过的最有意义和最有成就的工作。”
说到这里,罗森茨韦格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想,你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你讲这些。”
“坦率地说,是的。”
“我正在游说本—朱达拉比,让他到尼古拉·卡帕斯亚的手下来任职。”
“做什么呢?”
“宗教顾问。”
“他在寻找这样一名顾问吗?”
“他还不知道此事!”罗森茨韦格说,他大笑起来,同时拍了一下膝盖。“但是,尼古拉是信得过我的判断力的。这也就是你今天来这里的原因。”
巴克抬起眼。“我想,这是由于卡帕斯亚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记者。”
罗森茨韦格探身向前,像密谋般地低声说:“你想一想,卡帕斯亚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呢?”
雷福德在车上想给切丽打个电话,他费了一些劲,但最后还是打通了。
“我只想问问你,晚上愿不愿意跟老爸一块儿出去。”他提议道。他想叫切丽散散心。
“我不知道。”她说,“爸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咱们还要去参加布鲁斯今天晚上的研讨会,对吧?”
“是的,我想去参加。”
“那我们就别出去了,我自己一个人没事儿。我刚给布鲁斯打了个电话,我想问他是否知道巴克今晚会不会来。”
“布鲁斯怎么说?”
“他也不能完全肯定。他希望他来,我可不希望。”
“切丽!”
“我只是害怕我会说出难听的话,爸爸。难怪他对我如此冷漠,他身边有个,有个,随便你怎么叫她。可是,又送来了鲜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甚至还不知道是不是他送的。”
“噢,爸爸!除非是你送来的,要不,还会有谁呢?”
雷福德笑了起来。“我倒希望我想到了送花给你。”
“我也这样希望。”
哈蒂·德拉姆向巴克和钱姆·罗森茨韦格走来,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威廉斯先生!”她招呼道,拥抱了他。“自从我到这儿来工作后,就没有见到你。”
“是的,一直没见到我。”巴克心里想,你简直都不记得我了。
“秘书长和普兰克先生现在就想见你。”她对巴克说。她又转身对罗森茨韦格说:“博士,秘书长叫你准备参加二十五分钟的会议。”
“当然。”老人高兴地答道。他朝巴克挤了挤眼睛,又捏捏他的肩膀。
巴克随着哈蒂走过用桃心木装饰的门厅。他注意到,他从前从未见过哈蒂不穿制服的样子。今天,她穿了一身订制的服装,这使她像个时髦、富有而又成熟的女性。这套装束只会抬高她那令人惊异的美。甚至她的谈吐也比巴克记忆中的更文雅了。来到尼古拉·卡帕斯亚身边,她的修养似乎有所提高。
哈蒂在门上轻轻拍了拍,探进头去。“秘书长先生,普兰克先生,《环球周刊》的卡梅伦·威廉斯来了。”她推开门。当尼古拉·卡帕斯亚走过来时,哈蒂就退了出去。
卡帕斯亚伸出两手,握住了巴克的手。面对这个人和他的微笑,奇怪的事是,巴克反倒镇静了下来。“巴克,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你已经这样称呼了。”巴克说。
“来,来,坐下!你和史蒂夫当然相互认识。”
史蒂夫今天的装束比卡帕斯亚给巴克的震动还要大。卡帕斯亚一向衣冠楚楚,西服上的扣子扣着,各样装饰搭配协调,无懈可击。但是,史蒂夫从前虽说身为世界知名刊物的主编,可他并不像人们心目中的一名记者那样讲求装束。当然,他会系上必不可少的吊裤带,也穿长袖衬衣。但他的领带总系得松松垮垮,衬衣揎着袖子,一副落拓不羁的青年人的样子,或者说像个名牌大学里的大学生。
然而,今天,史蒂夫简直就是卡帕斯亚的翻版。他带着一只薄薄的、黑色皮面的公文包,从头到脚装束得就像刚刚从《财富》杂志第500期的封面上走下来一般。甚至他的发型也有那么一点儿欧洲人的味道——刚刚剪过,吹了风,定了型,上了摩丝。他戴的眼镜的镜框出自知名的设计师之手。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衣,还有领带,领带夹——后两项开销他通常用来买运动衣。他的脚下穿了一双软皮鞋,看来是意大利货。如果巴克没有弄错的话,他的右手上还带了一只新钻戒。
卡帕斯亚从会议桌旁拉过一张椅子,与他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摆在一起,和巴克、史蒂夫一同坐下来。简直就是从管理知识手册上照搬下来的。巴克想:打破上司和下属之间的界限。
尽管卡帕斯亚企图使自己摆在与巴克同等的位置上,有一点是明确的,巴克仍会记住这次谈话的内容。他会留下印象,哈蒂和史蒂夫都变得几乎叫他认不出了。每一次巴克朝着卡帕斯亚粗大、棱角分明的五官与及貌似真诚的微笑看时,巴克总是全心全意地希望这个人就该是他表现的那样,而不该是巴克所认识的那个恶魔。
巴克绝不会忘记,绝不会看不到他眼下面对的是历史上最狡猾、最富于欺骗性的人。他真心希望他能够结识一位像卡帕斯亚这样富于魅力而并非伪装的人。
巴克很同情史蒂夫的处境,但是,当史蒂夫离开周刊到卡帕斯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