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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行内随处可见洋人帮办和华人帮办在忙碌,三三两两的人群在谈论着什么。刚一站定在一处机床设备前,一个年轻的金发洋人就迎了上来,“你好,我是亨利,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怪异的中文传来,他一楞,不禁想起刚进厂时,有台美国产的曲面加工机床要安装,当时安排他配合几个美国工程师,他的机械专业英文就是那段时间锻炼出来的,整个厂就没人肯做这个既没有钱图,又累得要死的活。他可是痛并快乐着,整宿整宿地翻字典准备材料,白天磕磕巴巴地用英文交流,折磨人,也锻炼人,到几个月后工程师要离开的时候,他的专业英文水平好得没话说。
呵呵,那就聊聊。
“这是哪里的机床?”祝楷一通英文过去,金发洋人心里就高兴了,他来中国才一个月,也就简单的能说,听是根本不用想,上海话、宁波话、江苏话,就没有一个标准的话,你听得懂哪个,生意没有做成过,现在这个好,虽然是美英,但至少是英文。
用英文亨利驾轻就熟,机床的大致数据也是掌握的,但随着交谈地深入,各种各样的机床的名字、标准、参数出来,亨利碉堡了,磕磕绊绊地回答,甚至是跳过、含糊其辞。亨利的额头上开始汗珠直冒,我是商科毕业,不是工科毕业,我是代理卖机床,不是生产机床,你,你,这不是坑我嘛。可这是亨利近一个月以来唯一能够聊一会的客人,他不愿意放弃。
渐渐地,洋行内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几个资深的帮办也过来帮着回答一些问题,而本来在谈生意的华人老板也围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关注着他们。
这下,太古洋行的高层也被惊动了,连续走出来几个洋人客气地邀请祝楷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话,咖啡和茶端了上来,请几位客人坐下慢慢品尝。华人老板可从来没有见过太古这么客气对待自己,看来是沾了这位小兄弟的光了,他们不禁更好奇了,这是怎样一个年轻人。
“祝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楷回头一看,是周馥。
“你好,周先生,我刚逛到这里,看见太古洋行在这里,就进来看看。”祝楷满心喜悦,今天也就这里让他心情愉快了点,那种陌生、惊恐、无所适从的感觉渐渐平息了些,看见周馥让他更是心安。
“哦!”周馥环视了一下,不理解这么些人围着喝茶喝咖啡是个什么情况,不是时间宝贵吗?
“周帮办,你认识?”太古洋行的一个高层约翰疑惑地问周馥。
周馥还真是难介绍祝楷,他想到了早上了解的那个麻烦事,决定了下来。
“祝先生是我的一个晚辈,昨天刚到上海,就住在我家里,他是高级机械工程师,主要从事机械设计。”周馥对约翰介绍着,声音不大,可每个人都能听到。
周馥在里面已经大致了解刚才的情形,祝楷的机械知识绝对是专业的,没有人能够挑战他,而设计能力不是交谈可以体现的,这样就不怕穿帮,他需要祝楷压着阵,这次他被坑也是需要找个场合要回面子,否则以后上海滩难混。
“约翰,今天要不就到这,到下班时间了,我还安排了今天晚饭给祝先生接风。”周馥知道不能一直在这里谈了,有些事不可能短时间解决,他下定决心要留祝楷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笼络这个年轻人,终究还有一个恩人的名义在啊。
“哦,是这样,那不耽误祝先生,”约翰有些理解周馥的心情,今天他受到了某种打击,查理的行为过分了点,但也帮不上忙。
祝楷回头望了周馥一眼,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周先生、祝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到和平饭店吃个饭,为祝先生接风。”两位华人老板一姓洪,一姓李,刚才两人在旁边嘀咕,想找个机会认识祝楷,他们和周馥还是比较熟悉,想来应该不会被拒绝。
“周帮办,不介意我也参加吧!”约翰心里一动,是个机会。
“您能赏脸是太荣幸了,欢迎。”周馥对约翰能来一同吃饭还是挺开心的,约翰可是相当傲,他还是太古的股东之一,洋行的事他是说一不二。
约翰很想在上海打开纺织机的市场,亨利据说是专业的,可汉语不行,今天在专业人士面前也露陷了。这段时间,借着棉布行情向好,纺织厂规模扩大的时机卖了几百台机子,可周馥和另一位洋帮办之间搞出个抢货的事,还连带两台机床的买卖黄了。本来上海的纺织厂老板就不看好太古的机械买卖,现在这么一弄,有了点衰退的迹象,不得不使约翰警觉。今天这两位纺织厂老板也可能是个突破口。
第三节接风宴
和平饭店是上海最高档的饭店,约翰在这里也能订到包房。来的几位没有太多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落座后谈得最多的也就是最近的棉纺行情。
洪老板是只专注于棉纺织,而李老板则染色上也多有侧重,和太古的染料生意挺大。洪老板关注的是纺织机,首先就和祝楷聊起来:“现在棉纺织是好做,各家都在扩大机子,问题就很多,机子拿不到,工人不熟练,维修跟不上,头痛啊。”
“棉纺行业太容易上手,有点资本都可以上,国内的消费支撑了行业的火爆,它的持续发展无非是新设备、新工艺、新产品的投入。”祝楷这还是懂一点的。
“哦,”有点意思,大家现在还在关注设备买不买得到,他已经开始考虑创新。
“那国内的纺织机不行,你认为是什么问题?”李老板接上了话。
约翰和周馥相互看了一眼,有眼光的商人还是有的。进口机械总有个船期,国内纺织机起来的话,普通纺织机的市场肯定无法做。
“我不了解情况,但机械生产就是关乎设计、材料、加工精度的问题,有效处理三者关系,其它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这是祝楷在工厂里听的最多的说法,他也是现炒现卖。
几个人陷入了思考,很快,大家又热烈地开始了谈话,觥筹交错,酒席间,洪老板和李老板提出了纺织厂碰到的各种各样有关机械的技术问题,甚至工艺方面的问题也层出不穷,祝楷倒是有一说一,不懂的也能虚心请教,不禁让每个人都对他有好感。
随着交流的深入,周馥震惊于祝楷的领悟能力,有些问题只是片面的机械故障,而他却能提出改进意见。两位纺织厂老板几乎要拉着祝楷的臂膀,邀请他去厂里指导工作了。
约翰没有过多地纠结于谈话,他在考虑祝楷的发展前景,或是合作,或是参股,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静静地看着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约翰转过头,低声和周馥说:“周帮办,不知祝先生有没有在上海创业的想法?”
“哦,他刚来上海,我还没有问过。您有什么建议吗?”周馥相当惊讶,这有些超出了他的认识范畴。
“你不觉得现在是机械行业最黄金的发展时期嘛!”约翰相当了解英国那种工业爆炸式发展带来的机会,机械行业是首当其冲。
两人兴奋地谈论起来,渐渐地,洪老板和李老板被吸引过来,加入了讨论,最后,约翰理了理头绪,对祝楷说:“祝先生,你到上海有什么计划吗?”
“本来是打算来上海看同学,可他人不在。”祝楷回答。
“祝先生,是这样,你也了解些纺织工业的状况,我是想问你,对机械行业怎么看?”约翰单刀直入地问,他迫切需要了解祝楷的想法或是规划。
“在上海,现在是机械行业的黄金时期,几乎是零风险,前提是技术要过关。”
“好,”约翰和周馥异口同声地叫好,洪老板和李老板也意识到约翰想干嘛,心里不禁热切万分,眼巴巴地望着三位。
“这样,我打算办一家机械厂,需要你的技术入股,周帮办有兴趣也可以参一股,”约翰向周馥微微点头,然后眼光直盯着祝楷,“你意下如何。”
“我能不能参股,”
“我可不可以加入,”洪老板和李老板这时顾不得矜持,好机会啊,乘着祝楷还没有定主意,主动点出击。
祝楷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他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机械水平、工人的素质,不禁低头沉吟,约翰看着他,自信不会看错眼,只是机械厂没有祝楷绝对办不起来,他沉思应该怎样打动祝楷,想了会,约翰开口:“机械厂计划投资一百万银元,你以技术入股,占百分之二十,你总管机械厂的事物,我们派一名经理进行日常管理,派财务经理管理财务。”
“我们不参与具体生产计划、决策,你享有百分之七十的决定权。”约翰咬牙放出最大的诱惑,周馥还没有大反应,而洪老板和李老板则是惊呆了。这个风险挺大的,也就是说股东几乎没有办法左右管理层的决策,只能影响、建议管理层做出的各种决定,有时甚至这也做不到。他们这下确实有些犹豫,在厂里都是当家作主,这里好听点是协调。但一个设计师是那么好找,加工呢?难度不见得小吧!太古洋行的约翰有信心,我们怕什么,跟了。
洪老板和李老板私下商量了会,对约翰说:“约翰,我们决定投资,你立个章程吧!”
“呵呵,别急,得祝先生首肯,这事才有操作机会。”约翰面露微笑,转过头看着祝楷。
“好,我原则同意,不过还要等我拿出具体方案,我们再讨论。”祝楷对于要不要做不再纠结,他倒是对繁体字头痛,就认不了几个,“我会在接下去的这个星期里拿出计划书,因为是英文资料,所以我希望把亨利调给我,你们有这样的人也可以参加先期的准备工作。”
几个人这下都松了口气,准备英文计划书,这是一般人做得了的,谁也没有想到祝楷竟然纠结繁体字。
他们走出和平饭店已经是十点了,分手后祝楷跟着周馥回去。约翰和几位老板为余下的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激烈地争夺着,最后,约翰拿到了百分之四十八,洪老板和理老板各百分之十五,周馥只得了百分之二,不过他挺开心,他手头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