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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良白他一眼,反问道,“你以为我会是个好脾气的人么?”说罢轻轻叹息一声,“将张妈赶出府至少能留她一条命,清浯总算也还能有个念想。”
景杰笑笑,声音又压低了些,“这我就放心了。你们府上马上就要宴请各路高手,幸亏外婆偶然得了这个讯息,不然的话,留个白鹏的眼线在身边,毕竟不是好事。”
莫良道,“其实老家伙出什么事我才不关心。”
景杰道,“你就是嘴巴硬,事关自己的父母兄长,一得到消息还不是立马就把隐患给除了。”
莫良却不理他,发了会儿呆,忽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种人也配做父亲……”
景杰愣了一下,那个深至触骨的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了,但心中的伤,怕是没那么容易痊愈。忽然间,眼前这个平日里喜欢张扬大笑的小子,让他生出说不清的酸涩。景杰的声音有些黯然,轻声道,“也许,他以为你能躲开。”
莫良冷冷哼一声,没理他。
墨鹭经常对他横眉冷目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莫良自己也没想到,墨鹭会对他动刀,那把刀举起来的时候,他不相信他真的会出手,可能他也不相信他竟然不躲。不管怎样,他的所谓的父亲在他手臂上砍了一刀。那本来就淡漠的父子情分,随着已经无法收回的一刀,真正的烟消云散了。
景杰喃喃道,“我原本还以为……”他的眼睛闪了闪,似乎终于想到能安慰朋友的话,“你不是还有你娘么……”
他正说着,莫良看了他一眼,莫良的眼神,让景杰把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见盏七的次数不多,觉得那个有着绝美容颜的女人即使对他亲切地笑,还是有着说不出的隔膜,她喜欢嬉笑着捏着莫良的脸蛋不松手,但她的疼惜,却并未挂在她的脸上。
最后,景杰只有仰头看天的份。临走的时候,他拍拍莫良的肩膀,“我外婆说你最近火气太盛,热重的茶要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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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墨鹭府上宾客盈门。仆役丫鬟们进进出出,走马灯一样忙着引领侍奉陆续到来的宾客。此次到来的都是圣域各派高手,他们之间平素虽说也多有来往,但如此盛大的聚会却是难得,因而众人一相见就忙着寒暄起来,真真假假相互客套称道一番。在众多有心或无意的寒暄里,提到最多的一个问题便是,可有圣主的消息。
权倾四野、武功莫测的圣域之主颜渊,近些年,却是音讯全无。有人说他在闭关修炼,有人说他去云游天下,甚至有人说他练天地同寿走火入魔,已经不知所踪。因而,趁着这次聚会,几乎所有的人都想从别人口中套些讯息出来。这圣域的气象,昭彰云隐之后,已经混沌多年,随着颜渊的失踪,整个圣域,更加混乱不堪。昭彰云隐时期的义薄云天、傲骨铮铮当真一去不返了。
聚贤堂正人声鼎沸的时候,莫良也从自己房中窜出来,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他的衣襟,又把他拎回房里。
盏七笑吟吟道,“良儿,这热闹少不了你的,先把这碗汤喝了再去。”
莫良一见盏七给他准备的各种姜汤、补药就头疼,好容易消停了几天,居然又开始了,心下却也知道,如果跟她为这个纠缠,自己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身了。想到这,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盏七递过来的青花碗。
闻到浓重的茶香,似乎跟之前所喝的都不一样,莫良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盏七笑骂道,“哪那么多事,赶紧给我喝了。”
莫良皱皱眉,把青花碗送到唇边,用舌尖舔了少许,抿了抿,又皱眉摇头。
盏七没好气道,“怎么扭扭捏捏像个不成器的丫头。”说着,伸手过去似乎要帮他灌进去。
正在这时,莫良一眼瞥见清浯和景杰在窗外探头探脑,趁盏七不注意,悄悄冲他们使了个眼色,景杰会意,立马一拳打在清浯屁股上,清浯吃痛不禁啊地大叫一声。
盏七闻声皱皱眉,还是谨慎地出门查看,几乎同时,景杰倒吊着猴子一样出现在窗外,冲着莫良坏笑。莫良也坏坏地笑,他本想将汤药随手泼到窗外,却忽然兴起伸手到景杰腰间呵痒,景杰耐不住痒,咧着嘴嗖一下轻飘飘落到地上,莫良手疾眼快,一扬手越过窗子就把一碗汤药给景杰迎头灌了下去。
盏七出来发现清浯不过是摔了一跤,随口责备两句便转身回房,见莫良正仰头喝药,很快,一抹嘴便把一只空碗递了过来。盏七接过空碗,却不马上离开,莫良的鬼主意她心里还是有数,她有意无意地在房间四下看看,最后还不忘检查窗外,发现确实没有任何鬼把戏的痕迹,这才在莫良脸上拧了一把,笑吟吟地离开。
等盏七走远,莫良才把头探出窗外招呼景杰,见他正大张着嘴一脸苦相。莫良笑道,“你这是什么脸?”
景杰苦着脸道,“这是什么东西?比我外婆煮的汤可难喝多了。”
正说着,清浯已经从门外溜进来,笑道,“少爷,我表现的不错吧。”
莫良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这次表现不错。”
清浯捂着头嘟囔道,“又打我的头……”
清浯一句话没说完,头上又被刚从窗外跳进来的景杰敲了一下,“臭小子,心里就只有你家少爷。”
清浯辩解道,“黄夫人都说了,少爷应该少喝重茶,你整天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那些茶给你喝才是正好。”
景杰骂道,“你个鬼头,是怕你家少爷火气大起来又骂你吧。”
清浯刚想还嘴,聚贤堂那边已经传来了铮铮的弦乐之声,三人知道宴席已闭,比武就要开始,顾不得多说,看热闹要紧,拔腿就出了房门。
☆、风云际会
聚贤堂是墨鹭府中最恢弘敞阔的议事堂,红漆钉门前左右各一灵武雄狮,门楣上方是鹭鸶图形的墨色雕梁廊檐,雕工精巧,气势恢宏,前方则是开阔的教武场。
厅堂正中一张巨大檀木圆桌是主宾坐席,围坐了近二十人,杯盏已停,宾主尽欢。轩窗下的一方空地,墨鹭长子墨枫正躬身端坐抚弹一张凤首箜篌。乐音时而古韵低沉,时而轻灵悠远,时而又有铮铮激越之音破空而起,铿锵壮怀,绕梁不绝,引来一片称赞声。
墨枫时年十六岁,已生得长身玉立,眉目俊秀,颇像其生母,口鼻英挺端方,又承袭了墨鹭的凛然风姿。墨枫的母亲是墨鹭原配夫人冯氏,在墨枫不足两岁时因病去世,墨鹭念此子幼年丧母着实可怜,加之墨枫自小聪明恭顺,不似莫良那般顽劣难驯,因而一直对他疼爱有加,更早早让这个长子登册入籍,承袭了墨字封姓。墨氏一族不似圣域其他世族,本姓为莫,但祖上曾为皇族建功,因而被赐墨字封姓,即便在江湖之中,也享有特别的尊荣。
一曲罢,掌声雷动。墨枫起身施礼,重回宴席下手落座。席上众人仍是不停交口称赞,居于主人位的墨鹭虽是一直摆手恭谦,眼底仍是隐隐露出得意之色。
位于首席的精瘦道人含笑道,“令公子真是少年才俊,圣域人才济济,看来季某定然不虚此行。”说着,目光自在座众人面前逐一扫过,又道,“十年前季某有幸与圣主有一面之缘,不知这次圣主为何未能屈尊前来?”
众人最关心的问题忽然被直言挑明,所有的人都不由格外用心暗自观察各人的反应。
坐在季无尘对面的紫麟笑一笑接过话茬,看向白鹏道,“白执,听闻圣主正在闭关修炼,不知是否属实?”
虽然心知肚明紫麟意有所指,白鹏还是从容一笑,不疾不徐道,“圣主行事一向自有章法,既然紫执这般通透的人都不清楚,白鹏又怎么知道?”
紫麟也不接话,微微侧首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神机道长付元冲。付元冲平日深居简出,多是在他的神机观中习武修身,不涉纷争,此时看看紫麟,再转而看向白鹏,罕有地附会道,“白执过谦了,大家都知道圣主一向对白执青眼有加,冰掌门你说是不是?”
付元冲又把问题抛给冰行健,冰行健不由与白鹏对视一眼。冰行健和白鹏都是心思诡黠的人,两人间虽然也有间隙,但毕竟顶了个岳丈与女婿的虚衔,多年来又是白鹏一手扶持他把鹰翦这个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正了名,在圣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错综复杂的利益联系,两人也是不得不继续站在一起。
颜渊失踪以来,众人的争斗更甚,只是谁也没能占到上手,圣域的局势就在一片此消彼长、纵横捭阖间飘摇到此时。这一次墨鹭设宴,白鹏与冰行健一早就料到必是鸿门宴,倒也是有备而来。颜渊失踪了整整十年,作为当年颜渊最倚重的人,白鹏自然成为众人争相探问的对象。
听完付元冲的话,冰行健倒是不急于回答,抿了一口茶才缓声道,“若说当年圣主对谁青眼有加,老夫倒是不敢妄言,只是曾听说赤执是唯一从圣主那里见识过天地同寿的人。”
此言一出,在场一众人等齐刷刷看向赤鹤。从没有人听说过,也不曾想过,一向淡薄世外的赤鹤竟会与可望不可即的天地同寿扯上关系。众人都知道,天地同寿是旷世武学,对心脉要求极高,只有拥有圣血的人才能够修炼。
这一次,就连白鹏也微微挑眉,他亦未曾听闻赤鹤会与天地同寿有瓜葛。赤鹤并不是他和冰行健商量出来的那个用来应付这次鸿门宴的后手。鹰翦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觑,白鹏暗道,这个老东西不知还藏着多少事没有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