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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霄只是沉默。看她一眼,是他最后的心愿。
现在,心愿已了。
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冰晶多想抱抱他,可是仍然只在原地看着他。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冰晶的心,钝钝地痛。
梁霄终于开口,“你好么?”
冰晶反问,“你好么?”
梁霄很想对心爱的人笑一笑,终于没有笑出来,只是说,“我很好。”
冰晶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心如刀割,“你不好。”
梁霄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的人。他的精神,他的气色,他的一切,都不好。
梁霄问,“那个孩子……”
冰晶凄然一笑,“她叫茵茵,五岁了。”
芳草茵茵,是她离开泉溪时,最后看的一眼风景。
梁霄道,“她长的很像你。”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也很像他。”
冰晶站在那里,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太阳一点点西斜,屋檐投在梁霄脸上的阴影,逐渐移开。冰晶终于看清楚,他无比苍白的面容。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梁霄,如此苍白,如此憔悴。
冰晶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终于有泪水溢出,“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我很好。”梁霄还是那句话。
冰晶摇头,她不信。他还是那样死硬的性格,他们分开的这些年,他究竟承受了什么?
梁霄看着冰晶,看着无数次在梦里见到的容颜,终于忍不住道,“我可以抱抱你么?”
冰晶含泪点头。
梁霄一双大手,像曾经的每一次一样,紧紧地,拥她入怀。
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冰晶。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修。好伤感。
☆、死别
梁霄的手逐渐松开,不是他想松手,而是,他竟然已无力拥抱。
长久以来,冰晶是他全部的信念。独自一人披风历雪,挨过漫漫时日,只是因为一心想着,不能就这样死去,只是因为无论如何,还想再看看她。
这一刻,真的见到她,拥抱她,如水长发,丝丝萦在指尖,他的意志骤然崩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
梁霄转身,是时候离开了。可是,冰晶抓住了他的手。
梁霄没有回头,用力想甩脱冰晶,然而,他的手还是被她牢牢抓在掌心。一瞬间,冰晶的心像被利刃狠狠刺中。
不是因为梁霄想要离开,而是因为,他竟没能挣脱她的手。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女子,她能有多大力气,可是,梁霄竟然没能挣脱,尤其是,她知道,他已是铁了心要离开。
他的手还在她掌中,不是因为眷恋,而是因为无力。
冰晶拦在梁霄身前,还是牢牢抓着他的手,泪水滚滚而落,“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梁霄摇头,“没有,没有……”
冰晶的声音已苍凉如雪,“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梁霄答,“我很好…。。我一直在泉溪……我很好……”
冰晶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骗人,你从来没回过泉溪!”
梁霄再也无言以对。泉溪,他怎么可能回去,曾经最幸福的时光,现在,却是他心头最深的伤。
冰晶也不曾回去。她只是惦记梁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于是,好几次,她悄悄放了追风出去,几天后,追风回来时,身上有泉溪的花香,和郁郁的神情。马儿,也一直在惦念自己的主人。
冰晶终于不能自已,痛哭失声。
梁霄的心被狠狠刺痛,他真的不该,不该回来。
梁霄的声音很轻,只是平静地说,“请放手。”
冰晶终于松开双手,看梁霄与她擦肩,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清白的阳光,刺得她再也无力睁开双眼。
…………………………………………………………………。
冰晶回到浣沙,对小小的茵茵道,咱们回去吧。茵茵太小,还不懂得母亲悲伤的目光,只是欢笑着,一路随冰晶回到白府。
在门口,冰晶正好遇到刚刚到来的冰行健。冰行健握握茵茵的小手,对冰晶笑,“我听说,那个人今天来了浣沙。”
冰晶沉默,拉着茵茵兀自进门。冰行健摇摇头,便径直去玲珑阁找白鹏。
把追风牵回马舍,冰晶轻轻抚摸它的鬃毛。双眸空濛,一片暗淡。茵茵蹲在冰晶身后,看地上的蚂蚁洞。深冬时节,洞穴边缘冷冷清清,一只小蚂蚁也没有。
冰晶忽然俯身,对茵茵道,“玲珑阁的小蚂蚁,正在搬家。”
茵茵忽闪着大眼睛,“真的吗?”
冰晶点点头。
茵茵雀跃起身,忽地又垂下眼睛,“爹爹不喜欢我去玲珑阁。”
冰晶拍拍她的小脸,“你轻轻地,不要被发现就行了。”
茵茵笑起来,说不出的玉雪可爱,一溜烟跑出马舍。冰晶在她身后叮嘱,“千万别偷听爹爹说话,爹爹会不高兴。”
茵茵脆生生地回,“知道啦。”
玲珑阁是白鹏议事的地方,临水小阁,小巧别致。
听冰行健说完,白鹏皱眉,“他怎么还没死?”
冰行健摇头,他也不明白,接着道,“他可能还见过晶儿。”
白鹏笑,“晶儿?难道他还想带晶儿走?”
冰行健道,“我了解那个人,他断然不会告诉晶儿,解药其实就是碧落。”
白鹏道,“岳父当年的苦肉计,实在高明,真是什么都算计到了。”
冰行健笑笑,“还是白执肯帮忙才对……”
冰行健话没说完,白鹏脸色忽然一变,手指轻弹,原本握于掌中的茶杯顷刻飞出去,噗一声,撞开前方的房门,小小的茵茵跌倒在门口,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看到是茵茵,白鹏松一口气,还是板着脸,问,“你妈妈呢?”
茵茵小声答,“在马舍。”
冰行健笑嘻嘻过来,扶起茵茵,“乖孩子,别在这玩,找你妈妈去。”茵茵一转身就跑开了。环抱双臂,冰行健看着茵茵小小的身影,唇畔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白鹏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新茶,望着窗外覆雪的荷塘,“你自己的女儿,待价而沽,卖了个好价钱,现在,又开始盘算起我的女儿了么?
冰行健讪讪笑笑,也不掩饰,“白执是做大事的,不妨从现在就开始筹划,墨执不是有两位小公子么,茵茵生得这么可爱,我看应当寻个适当的时机,让孩子们熟络熟络,总与墨执对立并非什么好事。”
白鹏唇角轻牵,悠然一笑,“岳父大人远见卓识,可以把女儿当作筹码,白鹏不才,却没有这般胸襟,我的女儿,就无需你操心了。”
…………………………………………………………………。
茵茵找到冰晶时,冰晶已回到房中,正在煮一壶绿铭。这是时隔多年后,她第一次煮绿铭。
茶香满室,茵茵却气鼓鼓道,“妈妈骗人,那里根本没有小蚂蚁,还害茵茵挨骂。”
冰晶问,“爹爹说你什么了?”
茵茵想一想,发现其实也不曾被骂,只是爹爹的样子好吓人,于是嘟着小嘴不说话。
冰晶又问,“是不是你偷听爹爹说话,所以才会挨骂?”
茵茵嘟囔道,“是他们说得太大声,我才没要偷听。”小孩子通常就是这样,越被禁止的,他们越要做。
冰晶放下手中的茶盏,俯□道,“告诉妈妈,你都听到了什么?”
茵茵开心地笑起来,“原来妈妈也想知道。”
冰晶郑重点头,“是,妈妈很想知道。”
茵茵心中觉得有趣,笑得更加灿烂,于是比比划划把听到的内容讲了一遍。
冰晶的心渐渐收紧,听茵茵讲完,几乎是颤声问道,“你再说一遍,那个解药,其实是……是什么?”
茵茵抓抓头,“想不起来了。”
冰晶道,“碧落?”
茵茵抚掌道,“对,外公说解药其实就是碧落。妈妈,碧落是什么?”
冰晶瞬间如坠冰窟。原来,原来,是这样……
心中的人,静若远山,他笑起来时,又灿若星辰。那个早春的夜晚,他们相拥而眠,他说,若是有一个孩子,长得既像你又像我,一定是世上最神奇的事。她一直记得他那晚的笑容,肆意而张扬。
漫漫此生,他们原本可以携手共度。孩子,将来,原本都是可以轻易兑现的美好期待,竟被她于一夕间毁灭殆尽。
银鞍白马度春风,哪里是不可期不可待的奢望,这一切,本已牢牢握于他的手中。他孩子气地把她画成他的小花猫,放肆地笑话她拙劣的厨艺,他携她的手,上到高高的冷杉,看阳光清美,林涛如海。他在逆光下的身影,明亮的耀眼,热切蓬勃的生命,在她面前,肆意绽放。
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她亲手毁了他,毁得如此彻底。
那个人,独自远走,独自承受身心的致命伤。他是终于撑不住了吧,只想着来偷偷看她一眼。她哪里还有资格,问他好不好,可他却只是说,反复说,他很好,他很好……
万念俱灰。
茵茵摇晃着冰晶的衣袖,唤着,“妈妈,妈妈。”
冰晶于恍惚中对茵茵凄清一笑,俯身捧起女儿的小脸,“茵茵,答应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