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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白檀山顶时,烧了一夜的大火已经平息,到处可见焦黑的帐篷、残破的尸体、离散的牛羊、以及惶恐不安的近千奴隶与乌丸俘虏、妇孺。
有了木吉老汉与唐努等人的解释劝说,所有汉奴包括一些其他部族掳来的胡奴,都接受了马悍这位新主人(首领)。而由主人转换为奴隶的数百乌丸人,则是个个一脸哀伤,在昔日的奴隶,而今翻身做主人的汉民虎视眈眈下,跪地伏首。
没有人挣扎,也没有人反抗,草原之上,强大的部落吞并弱小的部落,本就是常态。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所有草原人遵循了千百年的至理。今日我为刀俎,明日我为鱼肉,这是每一个草原人与生俱来的觉悟。
望着或坐或跪或站,黑压压一片的汉奴,接触到的,是一张张麻木的脸,畏缩的眼神,佝偻的背……马悍苦笑,这些人真能指望得上么?他需要的,不是已被训化成绵羊的汉奴,而是如乌丸人一样凶狠如狼的汉子。
“符合条件的人有多少?”马悍问替自己挑选战士的唐努。
“回禀首领,能骑马射箭的青壮汉民,连我在内,共有三十二人。”唐努很是惭愧,四百多汉民中,青壮不下百人,但符合要求的人却不到三分之一,身为其中一份子,真有些丢脸。
“三十二人啊……少是少了点,但就短期而言,也差不多够了。”马悍边以马鞭敲击靴子边沉吟道,“有精良的兵甲,再加上适当的训练,可在短期内将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这样的话,对付乌丸精骑虽然不够,但对付骨力部这样的乌丸人应当足够了。”
唐努眼睛一亮,立即道:“禀首领,这附近有四个乌丸及鲜卑部落,都是几百人的小部落,其战斗力甚至不如骨力部,我们完全可以吃掉他们,解救汉民,壮大实力。”
马悍微带诧异地看了唐努一眼,赞许点头:“不错,跟我想到一块了。好了,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我要训话。”
就在这一片焦土、尸骨累累的废墟上,马悍向他王霸之路的第一批班底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最想要什么?”
最想要什么?所有人都在沉默。
马悍皮鞭一指:“阿苏,你说!”
人群中站起一个矮小身影,畏缩地长鞠一礼:“回首领的话,阿苏想……阿苏想要……阿苏不想死!”旁边一个妇人紧紧拥住阿苏,抽噎不已,这是他的母亲,一个河北女人。
少年质朴的话语,在汉民中引起一片骚动,便是那群乌丸俘虏,也有人在大声叫嚷着什么,随即招来唐努等看押的骑马青壮一阵喝斥,威吓的皮鞭在空中抽得啪啪直响。
因为说的是乌丸语(即匈奴语),马悍听不懂,一问唐努,才知道乌丸俘虏说他们这种以奴弑主的行径,必定招来所有胡人部落的疯狂反扑,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马悍不动声色,皮鞭再指:“木吉大叔,你最想要什么?”
木吉老汉轻抚紧紧依偎在身边的念奴秀发,环目四顾,长叹道:“木吉活到了这把年纪,已知足了。只余最后两个心愿,一是祈望我的眼珠子念奴,能有个好归宿;二是只求能埋骨故土。这就是木吉拚死逃亡的缘故,不想却陷大伙于险境,木吉百死不足赎罪……”
木吉老汉说到后面,潸然泪下,愧疚欲死。无论是随他出逃的汉民,还是未逃亡的汉民都纷纷出言安慰。
马悍眼睛向身旁的唐努一瞥:“唐努,你呢,想要什么?”
唐努闻言长笑:“回禀首领,唐努生死无所谓,只求不要带着‘汉奴’这样耻辱的身份死去。”
啪!马悍长鞭击空,振声高呼:“很好!不想死!活得像个人样!死也要埋骨故土!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很好,只要你们想要,我就会给你们。”
“我们不会死,因为死的是敌人!我们将会以战士之姿站立,而敌人则会跪在我们面前!最后,我们会活着回到故园——不是乞求敌人放我们一条生路,而是杀出一条血路,以胜利者之姿,踏上回家的路!”
“我只要你们做一件事——跟随着我的脚步,一切都将会实现!”
马悍摘下豹弓,张弓搭箭,指向空中不断盘旋的一只飞隼:“若天意怜我汉民,便让马悍一箭穿隼。”
一箭射出,在近千双惊骇目光下,疾劲的铁镞箭飞向天边的红日,几乎消失在红日里时,一声隼鸣,飞隼急坠。
轰!数百汉民,甚至包括乌丸人都纷纷举手屈膝,望天而拜。他们叩拜的方向,是日出的东方、是以一轮红日为背景的,一个骑在雄健骏马之上,弯弓射雕的男儿。
第二十四章 【扫荡胡奴】
(再谢“赵无恤2014”与“虎爷不惑”两位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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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唐努将火把扔到堆得高高的杂物堆上,火焰引燃干草,干草燎灼杂物,一个接一个火头冒起,火焰腾空,浓烟滚滚。
这是短短一个月时间里,马悍率领的汉戈部攻破的第七个部落。
汉戈者,挥大汉之戈,破碎枷锁,解放汉民,还我自由,反戈一击。这就是马悍新建以汉民为主体的部落名称,并以此为号召,吸引周边各部落汉奴逃亡归附。逃亡的汉奴,自然会引起本部落胡人的愤怒追捕,而这又成为了汉戈部出兵插手的最佳借口。
自从马悍成为汉戈部部帅以来,以维护汉民的利益为借口,几乎以每四日击破一个部落的迅猛之势,将白檀一带的乌丸、鲜卑部族横扫一空。
由于白檀地近渔阳与右北平,这一带是凶名赫赫的胡奴天敌公孙瓒势力衔接处,因此无论是乌丸人还是鲜卑人,都不敢把实力较强的部落迁居此处,以免为白马将军所屠。在这个汉廷与胡人势力缓冲处,所居部落,无一不是千人以下的小部落,公孙瓒这把“牛刀”,基本上不屑于砍这些“小鸡仔”。
这样一来,就便宜了马悍。所谓“万事开头难”,凭他们这几十号人,七八张弓,还有几百老弱,就算再来一个骨力部,他们都吃不消。而这周边的小部落,正可充当磨刀石,砥励初生的汉戈部。通过不断袭击吞并,达成马悍练兵、发展、壮大的目的。
无论是匈奴人、东胡人、乌丸人抑或鲜卑人,其部族的发展壮大,都离不开对汉人的掳掠。如果没有大量被掳汉人丁口的补充,单凭游牧部族本身的自然繁衍,以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与低出生率、高死亡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甭想诞生一个强盛的部落。换言之,越是强大的胡人部落,所掳掠的汉奴就越多。正是得益于汉奴男子的拚命干活,汉奴女子的拚命生育,才养肥养壮了一个部落,强盛之后,又可以入侵边关,掳掠人财。如此形成恶性循环,以吮吸汉民族的血,滋养了一条又一条、繁衍千年的恶狼。千百年来,它们的名字不停的变换: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骨子里却从未改变。
任何一个部落,无论大小,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由奴隶构成,其中汉奴又占绝对比例。无此,不足以支撑一个部落。所以马悍每攻破一个部落,都有令人既悲且喜的收获。
短短一个月下来,汉戈部已有汉民、胡奴三千余人,骑兵及预备骑兵超过二百人。不经意间,一个中等规模,以汉人为主体的新部族在白檀原上悄然诞生。
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下,带着劫后余生、逃脱樊笼的百余喜泣汉奴,与悲悲切切的数百鲜卑妇孺,形成鲜明对比。
五十余名汉戈正骑与从骑,在唐努、乌追的率领下,分成左右两队,在两翼看押鲜卑俘虏。
马悍策骑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脸上并无太多的喜悦,一双鹰目,四下巡扫,充满警惕。他这一次出击,着实有些冒险,已经超出白檀,越过濡水(今滦河),接近平冈一带。这一带是乌丸人与鲜卑人的势力交界处,再往北上数百里,就是三部鲜卑的中部鲜卑牙帐所在。这样毫无顾忌地攻击鲜卑帐落,很有可能遭到鲜卑骑兵的反击。只是对马悍而言,这个险却不得不冒。
现在是最好发展的时期,南边的公孙瓒与袁绍正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工夫理会北边的事。而东、北两地的乌丸人与鲜卑人早已被公孙瓒打怕了,习惯性地避开这位白马将军的兵锋。哪怕眼下幽州军主力尽数南下,与冀州军争雄,上谷、渔阳、右北平各郡兵力空虚,胡马也不敢轻易南窥。如此一来,在幽州东北边郡就形成了一个势力真空,此时填补,正其时也。
一旦公孙瓒兵败的消息传来,笼罩在这位白马将军头上“战无不胜”的光环破碎,最擅长趁虚而入的胡奴必定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一定会出兵试探,并逐步蚕食土地,将势力推进到边郡之地,就象历史上公孙瓒死后鲜卑人与乌丸人所做的一样。
因此马悍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良机,尽可能扩张实力,解救更多的汉民。每多一个汉民,就多一份力量,这个险,必须冒,也值得冒。之所以越过濡水,杀入鲜卑人的地盘,原因很简单。白檀一带实力相对弱小的乌丸部落已经被扫光了,再打,就是实力堪比骨力部甚至强于骨力部的部落了。以汉戈部此时的实力,最好还是挑软柿子。所以马悍将目光投向北边,反正不管乌丸人也好,鲜卑人也罢,打的就是这些胡奴。
近一个月以来,扫荡得最开心的就是唐奴与乌追等汉戈部骑兵及预备骑兵了。
唐努终于知道,当日马悍为何能在马侧腹下做出那般高难度的闪避动作了,原来是有一种骑马利器——马镫。现在唐努也装备上了马鞍、马镫、马掌,骑射之术突飞猛进。他所率领的汉戈骑兵,也得益于新型马具之助,骑射之术得到极大的弥补与提高。这些在边塞生活了数年甚至十数年的青壮汉奴,已拥有与号称天下精骑的乌丸、鲜卑骑兵一较之力了。
为了扩大兵力,马悍的征兵对象已不局限于纯粹汉人,有胡人血裔的汉人也可入伍——乌追就是这样一种情况。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骑术精湛,身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