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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黎望暗暗揣度间,深秋便已来临,先帝周年大祭,举国齐哀数日。
而半月后,待选的宫妃便已入宫学习礼仪,等待
☆、一生所系
按照永昌朝的贯制;待选的宫妃还要在宫中学习月余的礼节、规矩,才会进入小选,小选之后,再有一次复选才是进入到正式的殿选当中。因为层层选拔都有淘汰;所以虽然最终留在宫中也许只不过十数人;此一来却是几百人。
若说这些美人进宫;最忙碌的就数苏悦菡了;自然不需她挨个照料;接见。但是举凡这些女子进宫后的衣食用度;居所安置;宫人分派等等事物;苏悦菡也还是都需要过问的。哪怕是几日内陆续入宫;一天内也总是数十人需要安顿。苏悦菡对此本就无甚经验,全凭着一点的聪慧劲儿自己琢磨着安排,实在是不太通的地方就去求问太后,只是太后自打祭奠完先帝回来,身子一直虚弱,几乎无法下榻,能帮上忙的也总是有限。
阮黎望自然是不需操心这些,甚至还有着点幸灾乐祸的心态,日日在鸾阙宫中等着操劳了一日的苏悦菡回来,都会假意关心地说道,“这些日子添人进口的,可不是要把小荷累坏,依朕看不选也罢,就让她们都回去吧,反正朕开春总是要娶那个劳什子公主,再有菱儿在,也不算是后宫空虚了。”
其实对于苏悦菡来说,选妃抑或不选又有何不同。只是新帝登基,孝期满了后,必要有次一次大选,而后的三年一选再酌情处理。更何况,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广纳后宫其实也是给阮黎望在前朝增加助益,此事既是她为后的本分,便也无法拈轻怕重,只是淡笑着回道:“谢皇上关心,臣妾虽是愚笨且经验不足,略有吃力,但却并不觉太辛苦,皇上广纳后宫,皇嗣枝繁叶茂才是大事,臣妾理当倾尽全力。”
阮黎望也只是轻哼了声,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也就只好辛苦你了。”便命人宽衣解袍,自己朝着床榻走去,嘱咐道:“小荷也早些休息吧,朕今日看了一天的折子也是累了。”
苏悦菡福身称是,便默默地由春暖伺候着去更衣,梳洗。自打阮黎望被她推下龙床那一日后,只是当场恼了,之后反倒是只当无事,便好似已经长在了鸾阙宫中,每日里除了上朝或是要接见一些朝臣,几乎就从未再回过乾昌宫。日子久了,苏悦菡倒也慢慢习惯,没了初时彻夜难眠的紧张之感。因为阮黎望虽是夜夜宿在这里,却也安分的紧,于苏悦菡来说,也不过是日日枕边多了人而已。天渐寒了,以往床畔空空倒也不觉,这时多了副热乎乎的身子,好似还多了几分暖意,也就由着他去了。
头几日,西北平叛的大军据说已经到达了当地,并且首战告捷,近日来也是捷报频传,这让阮黎望龙心大悦,心情大好,整日里的笑容都灿灿地挂在脸上。苏悦菡便也就想起头些日子父亲的嘱托,跟阮黎望提醒下,提防着淮王与莫离公主之间过于频繁的接触。心中思忖着如何说起,再到床边却看阮黎望已经酣然入睡。睡中,唇角仍是勾着的,对阮黎望越来越熟悉起来的苏悦菡,看着此时静静睡着的帝王夫君,心里不禁也是感慨,这一年的光景倒也是快。阮黎望从初时的抗拒、疏远到如今的亲近、依赖,于自己虽无关男女之情,此时此刻,却也当真无法再仅仅把他看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或是个漠不关心的路人。
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苏悦菡在内侧静静地躺下,想起前几日家中有人传信来说冯子余已经找到了林烨然,一切尚算安好,那揪着的心总算是稍许放下。只要他好,哪怕一生相忘于江湖又如何。只是也忍不住去想,也是一年的时间了,不知林烨然对她的那份情意可曾变迁。希望他能忘了,那样才能有个幸福的将来,却又害怕他会忘了,那世间最大的这份牵念,便只成了孤单的影子,从此飘渺。
正暗暗想的出神,身侧的阮黎望却忽然翻了个身,一只手臂搭在了苏悦菡的腰际上,嘴里含糊地说着,“你是朕的……”
苏悦菡的身子本能地一僵,小心地偏过头去看近在咫尺的阮黎望,却仍是睡着的,心里一松。这时才感觉到腰际那手臂之下的微微暖意,心中悠然长叹一声,无论如何,这一生所系之人也就只会是这副臂弯的主人了,想的再多又能如何。不自觉地把头往阮黎望那里靠了靠,便觉又更暖了些,颓然而笑,无奈地想,其实,如今她苏悦菡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这些许靠不住的温暖罢了。
清早醒来的阮黎望迷迷糊糊地张开眼,骤然看见怀中依偎的苏悦菡,下意识地惊了一跳,蹭地便坐起了身。苏悦菡这几日事多疲惫,所以醒的晚些,但是她素来少眠,又是睡得极轻,床铺一震,便也被惊醒。睁眼便看见坐在一边的阮黎望一脸做错事孩子般的表情正看着她,迷茫中疑惑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呃,朕不是故意的,那个小荷,朕也不知……”阮黎望含糊地道着歉,说到一半,却又觉赧然,住了口,讪讪地看着苏悦菡,脸孔微红。
苏悦菡也赶紧坐起身道,关切地看着阮黎望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梦魇了,怎么清早起来的,说的话臣妾都听不懂了呢?什么事您不是故意的?”
阮黎望自知失言,自己翻身坐到了床边,只是说道,“哦,没什么,朕起身太猛了,吵了你的好眠,心里过意不去。”
苏悦菡只觉阮黎望行为古怪,又见他脸孔泛红,只怕是身子上有什么不好,胡言乱语着,探身去探阮黎望的额头,问道,“皇上可是觉得哪不舒服了?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从来亲近之事,只有阮黎望去握住苏悦菡的手,抑或是去揽了她的腰,苏悦菡却从未主动碰过他一次。这会儿阮黎望只觉的一双沁凉的柔荑覆在额上,滑嫩细腻的肌肤拂过额头,那抹独有的清幽香气,就在鼻侧环绕,因为挨的极近,隔着轻薄的寝衣,几乎能感觉到苏悦菡身子的温热和绵软,刹那间阮黎望几乎无法自持,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朕无事。”接着便扬声喊着,“孙福圆,孙福圆。”
孙福圆闻声旋即便小跑着进了殿来,躬身问道,“皇上起身了,奴才现在就伺候您更衣吗?”
“嗯。”阮黎望应着,孙福圆便去取了龙袍过来。
苏悦菡也是披了衣裳下了床,喊着春暖进来。孙福圆走到阮黎望近身,也发觉阮黎望的脸孔红的极不自然,关切道,“万岁爷,您可是哪不舒服?这脸怎么红的厉害?”
苏悦菡也是赶紧着道,“是啊,皇上,臣妾看您面色潮红,似是有恙在身,可觉得哪里不舒坦,还是着了太医来看看才好放心。”
阮黎望自己心知为何脸红,却无法说出口,尴尬之余,语气里便带了几分不耐道:“朕都说了,朕无事,怎么啰嗦个没完?”
抬眼间看见苏悦菡眉头微蹙,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厉,只好对着孙福圆怒道,“就是你个没用的奴才,朕身子好好的,硬说是不好,你是咒朕不得好过吗?”
孙福圆哪堪得起这样的重责,立即匍身在地叩头请罪。苏悦菡只觉得阮黎望一早处处不对,这会儿又无端地发火,却也不忍看着孙福圆受罪,出言劝道,“皇上,孙公公也是关心您的身子,哪有盼您不好的道理。臣妾看,就是您觉得并无不妥,召个太医来请个平安脉也是好的。”
阮黎望这才对着孙福圆道,“起来吧,那就依着梓童的意思,唤个太医来吧。”
苏悦菡和阮黎望才梳妆妥当,不消片刻太医便已进到了殿内。太医把脉稍许,躬身回道,“皇上身子并无大的不妥,依微臣看,也只是内火旺了些,微臣开些清火的要来给您调理一下就好。”
苏悦菡问道,“吕大人,皇上自打夏天里就是内火旺,那时还总是闹牙疼,这会子天气凉快了,如何内火还是旺,数月间也调理不好吗?”
太医只是低眉顺眼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天生便是内热的体质,如今又是正值盛年,内火旺些清泻不当也是有的,只要适当调理,倒是也无大碍。”
吕太医说的本是医理,苏悦菡静静地点头便差他下去抓药,可阮黎望听闻那句正值盛年,所以内火才旺云云,不知怎么就想歪了意思,脸又微红了起来。
苏悦菡瞧着还是忍不住关心道,“皇上若是觉着身子不爽利,要不便免了今日的早朝吧,如今朝堂上的事,似是也并不太多。”
放在以往,若是苏悦菡说出让阮黎望歇息一日,只怕他当场就欣然接受了,可是这会儿却只觉得满身的不自在,就想赶紧离开苏悦菡的身边,便像模像样地说道:“早朝怎可轻易免了,朕用些早膳就去上朝了,不大了散了朝,早些回来歇着就是。”当真倒是做足了一副勤勉帝王之相。苏悦菡自然不好再劝,也就由着他,只是嘱咐孙福圆多上些心。
送去了阮黎望,苏悦菡才赶紧着让春暖好生地给她梳妆,换上了隆重的凤冠朝服,因为这一日,所有待选的宫妃均已入殿,该是皇后
☆、乐天安命
苏悦菡是大家之女;以往仅仅是相府千金之时也是见惯大场面的,可是这会儿到了整修一新的聚芳宫中接见这些待选的宫妃之时,刹那间也是有些眼晕。
一室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花枝招展、五彩缤纷;知道今天是皇后娘娘接见;必然是刻意地打扮过。才迈进殿内;苏悦菡就被各种不同芬芳的脂粉香味熏得头有些发昏。
太监才唱诺完“皇后娘娘驾到。”一室的人便呼啦地跪倒一片;齐声跟苏悦菡请着安;虽说每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