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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城市的边缘,一大群下岗工人开着摩托车聚集在路边拉客,来到这儿的头一天,这种自由自在的挣钱方式令他羡慕不已。心想,将来走投无路,也加入他们。可来了几天后,发现每天都得躲避几次交通警察的“扫荡”,像做贼一样。
瞎逛了一圈,选了另一个地方停下,这里可以遥望那幢屋沿有琉璃瓦的小楼。这一带,全是私人自建的房子。那幢小楼只进过一次,主人架子大,极不友好,茶也没给他一杯。尤其发现他拿出的是一只信封时,几乎是被轰了出来。当然,挑这里为目标不单这个原因,听同行说,主人有个嗜好,收藏钱币。
后视镜里,小楼里走出一个提菜篮的小姑娘,比昨天早了十分钟。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姑娘锁门,离开,走远。完了跳下车,头盔也不摘,走向附近的一部公用电话,插卡拨号,电话通了,没人接,等到盲音才挂上。耐心地抽完一支烟,又重拨,再次听到盲音后,取出卡,走向小楼。
小楼里,和一年前来过时大不相同,比那位倒霉的县长家不知强了多少倍。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俨然一个宫殿。“升官发财”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好。主人是小心的人,大多数房门都上了锁,只是那些豪华的锁,他开起来和普通的没什么两样。地形不熟,只好逐个打开,在第五个房间看到了主人的婚纱照,这里应该是主卧室了。
宽敞的衣橱里,挂满女人时装,还有十几套“杰尼亚”西装,前妻曾逼他买过一套,这个牌子记忆犹新。梳妆台抽屉有不少金银珠宝,提不起兴趣,这种东西拿了后患无穷。床头柜中的几本存折,他也懒得翻开看。全部搜完,只在枕头下找到几千零散的美元和一个大信封的港币。他不死心,上回自己送十万也嫌少的人,不可能家里只有这一点。
重头再搜一遍,他死心了,衣橱里藏有一个保险箱。保险箱不会开,在劳改场,韩老鬼和他讲过方法,从没试过,就算想试也要有工具才行。气恼地往保险箱踢了一脚,掉下什么东西,是相册?不对,不是照片。刚检起来,怀里的手机响,惊得他又把相册丢下。
谁来的电话?显示的号码很陌生,想关掉不接,又怕万一是家龙提前对小小下手。
打开一听,声音也很陌生,对方讲完,才慢慢想起,竟然是打保龄球认识的那个警察!
支支吾吾应付完毕,出了一身冷汗。
相册里原来是主人收藏的各国钱币,足有十来本之多。翻看几页,只认识美元、英镑和港币、台币,想了一会,还是收进背包。离小保姆平时卖菜回来只剩十分钟,来不及再去看别房间了。
出门时,天下起毛毛细雨,街上行人稀少。摩托车座包已有积水,无心去擦,跳上去,飞快离开。
倒霉还在继续啊!
边开车边哀声叹气。匆忙间,走反了方向,不是往市区,而是往郊外。
一辆货车从身边超过,他加了一手油跟上去,把装有那些相册背包,准确地撂进了货车车箱。心想,算是上次受冷遇的报复吧。
第三章
1、
香港的高楼大厦比内地的好看多了,内地的高楼,是一个爹妈生的孩子,个头虽然不一样,可脸目差不多,衣服也中规中矩。香港的高楼是一群野孩子,长的奇形怪状,梳妆打扮不拘一格,起的名字更是非同凡响。
初到香港头两天,大光只看楼,不看人。脖子仰得生痛,才低下头来与人打交道。在手饰店、时装店、玩具店连续吵了几架,对香港的好感一下荡然无存。其实也算不上吵架,店家不还口,全是以他的几声“操你大爷”告终。
香港人真他妈蠢,山东话不懂就算了,普通话也不懂。大光的普通话在狱中跟家龙学了两年,自以为非常标准。最后在一家钟表店,大光差点被扭送警局。起因是人家不收人民币,大光自然拍桌而起:“操你大爷!毛主席你不收,你收什么?”用力过猛,把柜台拍裂了。好在会英语的肖秘书赶来,才没让警察把他带走。
“肖叔,这香港人哪个星球的?”大光学会了叮叮的口头禅。
“是中国领土,特别行政区,这个复杂,你没必要懂。”肖秘书有张胖呼呼的脸,笑起来很慈祥。进“龙达大厦”后,大光有什么问题都找他问。
“他大爷的,毛主席也敢不收,这不是扯鸡巴淡吗?”大光还是想不明白。
“这里主要用港元,忘记帮你换了。哟,又碰上堵车?唉!我迷下眼。”肖秘书说睡就睡,一会就响起呼噜。
那晚带于小个吓退二炮后,大光虽说被家龙糗了一顿,不过却真正成了家龙的亲信。他接管了集团公司主要部门的保安,包括家龙别墅。平时给家龙司机,两人形影不离。此次来港,大光兴奋得一夜睡不着,比他更兴奋的是叮叮。连夜列了一个采购清单,否则,大光才没心思到处“操你大爷”。
“你个死人头,香港尽是艾滋病,敢碰一个婊子,回来别碰我。”
“去你妈的,老子去出差,又不是去嫖妓。”
两人渐渐形成了这种交谈方式。起初,大光曾打算叮叮嘴巴伤好,要她滚蛋。有次,两人泡在浴缸里,大光无意中说起管理保安头痛,被叮叮骂了无数次死人头,他发现这女人不单会跳脱衣舞,还能给他拿主意。后来,大光对她说:“你他妈要是不走,我娶你做老婆。”叮叮留了下来,不过没答应给他做老婆。
“肖叔,到了。”出租车到了家龙下榻的酒店,大光推醒还在打呼噜的肖秘书。
“卖这么多东西,大光,有女人了吧?哈哈,怪不得近来穿的都是名牌。”
“别说了,回去要扁她一顿,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她开的单子还没买到一半!”
“哈哈!别胡吹了,这么百依百顺,你小子给人家迷上了!”
“哪里,是这婊…是她吵着要跟我的。”
两人有说有笑经过酒店大堂,快走到电梯时,肖秘书突然拉大光的手说:“到酒吧去坐一下。”大光糊里糊涂地跟走,忍不住转头望。只见一个神情高傲的老人,在几个穿西装的人簇拥下,正从一部电梯走出。
是打网球的那个老人,难怪龙哥不让回房。
环绕网球场的铁丝网,让家龙极不自在,他仿佛又回到劳改场的监舍。可他不能不来,而且是巴巴赶到香港来。虽然身上穿网球装,他连球拍都懒得碰,不会打,也不想学。来港五天了,老师以公务忙推托,今天总算安排时间接见,又打什么网球。
香港不再有什么吸引力,八年前,家龙有机会成为香港居民,可一念之差,或者说是风云突变,香港没来成,反倒进了劳改农场,一住三年。
一支雪茄抽完了,家龙接上第二支,拿出昨天刚买的一把像断头台一样的雪茄刀,斩断雪茄头的一瞬,得到一丝快感。点燃雪茄,喷出口浓烟,厌恶地望向球场。
“好球!”
网球场上的老师打出一记ACE球,家龙机械地喝了一声彩。
二炮会投老师所好,学网球不到半年,就有模有样。老师早已招架不住,连家龙这个外行也看得出他是有意相让。老师不再是当年矿区中学的老师了,也不再是那个把他调省城的老领导,老师像个国王,自然有人讨好。自从八年前电器城的那场大火后,家龙在监舍里开始有这个感觉。
家龙自认是个倒霉鬼,小时是黑五类子女,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却当上了最后一批知青。这也罢了,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时值拨乱反正,原以为黑五类子弟将成为未来的资本,万万没想到,分配那年,由反革命平反为高干的老爹,竟激动过度,一命呜呼。同年,老娘也撒手人寰,他差点疯了。幸亏老师,父亲的朋友,伸出一把温暖的手。
两小时过去了,网球不分胜负地进行,家龙的心里越来越烦躁。
大光凑近说:“龙哥。家里来电,是郎……。”
“去!有事叫老肖处理。”家龙不耐烦地打断。大光刚要走,又被他叫住:“你说郎什么,是不是郎中保?”
“是,是郎中保,家里来电说,他去找几回了,说要还债。”
这小子居然搞到钱了!家龙突然有点失落。奇怪,两个月内还清近两百万,太不可思议了。据了解,郎中保的公司早已死翘翘了,不但欠他的,还欠银行一大笔。除了走歪门邪道,谁也没哪本事,可这个正儿八经的人,有什么歪门邪道可走?之所以借钱给郎中保,看中的就是此人诚实。当然,、除了有高利可收,一部份原因,是对服刑期间郎中保以礼相待的报答。不过,那晚被“当床”羞辱仍耿耿于怀,以郎中保儿子要挟,就是为了报复。
“好球!老师。”二炮的高声喝彩打断了家龙的遐思。
想吸口雪茄,雪茄不知几时灭了。大光会“咣当”响的火机打燃,递到面前。家龙厌恶地别过头,,把雪茄甩桌上,挥手说:“你去吧!”
这么快就给他还完债,少了许多报复的乐趣。在监狱时,郎中保的为人,与其他行事怪异的狱警大不相同。疾恶如仇,刚直不阿,正气凛然,似乎是那种用“特殊材料做成的人”。令家龙既反感,又敬畏。不是谁都能把这种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惜啊!
“你也该打打网球。”
想起郎中保,家龙心神恍惚,没察觉老师已坐到身旁。想起身,屁股稍稍挪动又坐住。老师向二炮招手,边喝水边说:“你是打块网球的料,让球的水平也蛮高的嘛!我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