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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资本和劳动停滞不会导致恶果,那么怎样才能说明,对生产者可能有害的过于节俭反而不会对国家有害呢?怎样才能说明,在生产失去动机的时候,增加地主和资本家的非生产性消费不能作为一个适宜的解决办法呢?”
如果是马尔萨斯而不是李嘉图成为19世纪经济学领头人,今天将是一个明智得多、富裕得多的世界!为了重新发现,为了冲破误导我们头脑的重重迷雾,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而这本来应该是显而易见的。我一直称罗伯特·马尔萨斯为第一位剑桥经济学家,而在这些信件发表之后,带着更多的同情与崇敬,这一荣誉他将更加当之无愧。
在这些信中,马尔萨斯的确在重述他出版于1820年的《政治经济学原理》中第七章第四部分的论点,这一部分的内容是“非生产性的消费者引发的分配,以此作为增加全部生产的交换价值的方式,”它未能打动李嘉图,也未能影响后世的思想,但马尔萨斯使这一论点更加清晰。
我们稍加注意,就会发现论点的精髓在《政治经济学》中已露出端倪。在本章的第五部分,“对1815年以来劳动阶级的苦难”,马尔萨斯继续应用了这些原理。他指出痛苦应当归因于资源的转向,先前资源投入于战争,投入于储蓄的积累。而在如今的情况下,储蓄不足不可能是问题的原因。储蓄虽然是一种个人行为,但已不再是一种公共责任。公益事业以及地主和有财产的人的消费才是适宜的解决办法。
下面的两节可以引用为对1815年到1820年所发生的事件的最好的经济分析:“当利润偏低并且不确定的时候,当资本家在那些本应安全地利用他们的资本的地方却遭受损失的时候,当由于这些原因造成资本外流的时候;一句话,当问题的性质所体现出来的所有证据都清楚地证明了对国内资本缺乏有效需求的时候,却建议进行储蓄,并且把更多的收入转化成资本,这不是违背了政治经济学的一般原理吗?这不是毫无意义地反对供给和需求原理这一诸多原理中最首要、最重要和最普遍的原理吗?这不是等于在人们忍饥受饿、流离失所的时候却建议他们操办婚姻之事吗?
“总之,我要说,参与战争的士兵、水手或其他阶级突然转化为生产劳动者会造成生产与消费均衡的紊乱,而治愈这一恶魔的最力所能及、最显而易见的方法是雇佣穷人参与筑路和公共工程,而地主和那些拥有财产的人致力于建设,改善和美化他们的工地,以及雇佣工人和仆役。”
储蓄与投资平衡问题在书中序言里已全部提出了:“亚当·斯密声称,资本增加源于节俭,每个节俭的人都有益于社会,财富的增长依赖于消费与居于其上的生产之间的平衡。毫无疑问,这一说法在很大程度上是正确的……但显然也绝不是无条件的,因为储蓄的原则一旦过度就会损害生产的动机。
如果每个人都满足于最简单的食物、最破烂的衣服和最鄙陋的住所,那么这世上就绝不会有其他的食物、衣服和住所……两个端点是显见的,需要的是有一个中间点,虽然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不一定能确定它,但考虑到生产能力和消费愿望这两方面,这一点应该是最能激发财富增长的一点。”
对李嘉图来说,全然无视这一系列思想的意义当然是个重大错误。但马尔萨斯也存在缺陷,即在于他完全忽略了利息率所起的作用。20年前,我本可以反驳马尔萨斯,他所设想的事情的状态,除非利息率首先降低为零,否则不会发生。像往
常一样,马尔萨斯洞察到了什么是正确的,但只有解释清楚过度节俭不会带来利息率降低为零,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它是正确的。
亚当·斯密、马尔萨斯、李嘉图!对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来说,除了一般的感情,这三个人物还激发了我们精神上的其他东西。马尔萨斯与李嘉图并未被他们相反的头脑品质所阻隔,而是终其一生在和平与友好中相互交流。
李嘉图去世之前写给马尔萨斯的信中的最后一句是:“现在,亲爱的马尔萨斯,我完了。像其他争辩者一样,在许多辩论之后,我们仍然保持各自的观点。然而这些辩论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友谊,即使你同意我的观点,我也不会比现在更爱你。”
马尔萨斯比他的朋友多活了十年。“(他在死前所写)我的观点是公开的。如果我要修改什么,也只能在语言上做些改动,而且我不知道是否能改得更好。”
1833年,马尔萨斯去世的前一年,马蒂诺小姐到海利伯里来拜访他。她很高兴看到“绿化得很好的赫兹郡。几乎每天工作之余我们都出去—一五六个人愉快地骑马相聚,踏遍每一条绿色林荫道,欣赏周围的每一片景色。其他教授们的家庭则组成了一个充满欢乐的团体——我们没有兴趣谈论学生中的哪一个会成为未来印度的行政官。年轻男人们谈论的风行一时的笑话,郑重其事的相互尊敬,以及不时爆发出的喧闹;年轻女士们的射箭术;波斯语教授那奇特的君子风度;勒巴校长的渊博学识和诚恳的学者风度,以及夏夜聚会中颇有古风的谦恭,所有这些都过去了。”
二、罗伯特·马尔萨斯:百年训谕
在《伊斯兰革命》的序言中,雪莱写道:“形而上学,以及对道德和政治科学的探讨,已经蜕变成了使那些已被破除的迷信再生的妄想,或者是马尔萨斯式的诡辩,算计着使那些人类的压迫者们在永恒的胜利中安然入睡。”
戈德文的女婿如是说,他抨击着《人口原理》对人类未来的美好希望。另外一个诗人,马尔萨斯在基督学院的同窗柯勒律治,其观点也并不友善:“难道这本四开本的书是在教导我们,贫穷将带来巨大的苦难和罪恶,而在那些嘴多于面包、头颅多于脑力的地方,贫困必将达到极致吗?”博纳博士写道:“其余的纸边批语主要是一些感叹语(如‘蠢驴!’),很多都有欠文雅。”
如此看来,无论对于富于革命精神的诗人还是对于富于保守精神的诗人,马尔萨斯都是经济学家中诡辩者的代表——这个露骨而讨厌的喋喋不休的家伙,偏离了人道主义的本源,他用不言自明的道理证明:所有减轻贫困和灾难的企图都会适得其反;开通的自利行为比一时的慈悲心肠更是一种社会公德;商人们为了那些最红光满面的人——指那些最富于财产的人——的生存而奋斗,而一旦他们无法继续,世界将极有可能陷入悲惨之中。
这两位最具睿智而气质相异的诗人就是这样来解读他们所听到的东西的。他们的控诉矛头指向19世纪的经济学家,但也并非全然错误。今天我们也没能完全逃脱出他们的控诉。
如此纪念马尔萨斯似乎有欠公平。《人口原理》的第一版是为了批评戈德文的《政治公正》,第二版则是为了批评佩恩的《人的权力》,其中有一段是经常被引用的:“一个人降生在一个已被瓜分完毕的世界上,如果他不能从父母那里得到应得的财产,如果社会不需要他的劳动,他将无权得到哪怕一丁点儿食物,而且实际上,是毫无意义地来到世上。”
当惠特布雷德先生建议“授权教士们建造房屋”时,马尔萨斯写了一本小册子,敦促无论如何不能减轻“获得住房的困难”。
这样提及马尔萨斯的名字仍然忽略了一点,即他的生活与他作为经济学家的工作被截然分成两部分,每一部分都起因于他周围的事件和影响。其中的第二部分是一次无效的努力,李嘉图和他的学派正在把他们的理论套在我们的脖颈上,而马尔萨斯却想推翻它。在我前面的引文中,雪莱继续写道:“四散的阴云也已笼罩在我们的小说与诗歌之上。然而在我看来,人类正在从昏睡中觉醒。我感到了一种缓慢的、逐渐进行中的悄悄的变化。”
在一个脚注中,雪莱把《人口原理》后面诸版中的一些变化慷慨地称之为“公众希望苏醒的标志”。有这样一段,这是《人口原理》第二版中接近结论的那一部分,也正是雪莱头脑中所想的那一部分:“总而言之,由于人口原理的作用,尽管减轻苦难的前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光明,但也远非毫无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排除人类社会逐渐向前的进步,在出现最近的胡思乱想之前,这正是理性期望的目标。财产和婚姻的法则,以及狭义的自爱原则促使每个个人努力改善自己的境况,我们应当感激这些法则,因为正是在这些法则之下,人类的天才得以发挥,人类得以由野蛮走向文明。根据人口原理,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得出结论,虽然我们永远也无法抛弃使我们升高的这一阶梯,但这绝不说明我们不能借助于它更进一步。社会结构的许多特征也许仍会保持原状。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社会仍会由有产者阶级和劳动者阶级组成。但每个阶级各自的状况,两个阶级之间的比例都可能大大改观,使整个社会趋于和谐与完美。如果在自然科学日新月异、一日千里地发展的时候,道德哲学和政治哲学却裹足不前,以至于连由于人口增长造成的前进障碍都无法解决,这种对照的确令人悲伤。然而,无论我们工作中的障碍显得多么坚不可摧,我们仍然心存希望,因为我们探讨的结果并没有使我们放弃人类社会进步的事业。一点点好处,只要是可以得到的,就值得我们拼尽全力,就足以让我们付出努力,让我们满怀憧憬。虽然我们不能指望人类的美德与幸福能与自然发现的光辉历程齐头并进,但只要我们不自暴自弃,我们就可以满怀信心地希望,前者将随后者的进步而进步,并从后者的成功中分享好处,其程度并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18世纪的最后几年中,劳动阶级的苦难主要因为他们的低水平的生活状况引起了马尔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