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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想再多说些场面话,邱儒昌自顾自地把脸埋字他的肩膀上,嘴角抽搐着开始哭泣,痛苦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我好想回家,想家人……我好久没看到他们了……平时为了省钱,连长途电话都不敢多打……」邱儒昌靠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傻孩子,哭什么呢……想想看,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你给了他们全新的天地。你可以帮你的母亲换一家设备照顾都更为良好的疗养院,这对他的病情也大有帮助……大弟不必再成天闹着要休学出去工作,小妹也可以快快乐乐地参加一生只有一次的小学毕业旅行,留下美好的回忆……」古纬廷拍拍他的头,「现在的人只会欣赏你的成功,绝对不会计较你在成功背后付出多少努力,用了什么手段……连你最忠心的影迷都不会在意了,你又何苦耿耿于怀呢……」
「……廷……」邱儒畅缓了缓过于激动的情绪,擦擦眼泪,嗫嚅着抵唤。
「唔?」
「那么,你呢?你会在意吗?你会嫌弃我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没有正面承认或否认,古纬廷在他的前额上落下了一个比平时更温柔的轻吻。
事情只要有了开始,就容易多了。
古纬廷为邱儒昌安排了丰富的生活;白天他是新近崛起的偶像明星,受到众人的欣羡和爱戴;到了夜晚,他摇身一边,成了应召的高级男娼,以身体换取巨额的酬劳和各种暴光机会,而在两者的空挡,他就是最完美的床伴,温柔、纯洁、顺从,古纬廷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发泄男人的基本欲求,而且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酬劳,也没有任何私密的柔情。
穆海清虽然被冷落在一旁,却生恬得更加自在,一有空闲就跑得不见人影……古纬廷对他的控制力反面低落了不少。
他越来越无发理解这个年轻人了,穆海清像只小猫一般地悠然自在;不被外在的压力束缚,也不受用遭环境的污染……那是他所追求又无法达到的生活方式。
「我有点介意,所以上次我和那个男孩聊了一下。」卡尔眼神凌厉,凝视着古纬廷。
「他?」古纬廷轻蔑地笑了笑,嘴里喷出一口长气。「他有什么好让你介意的?」
「我风流了许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卖身的理由或许不尽相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背后都有金钱的压力在推波助澜,欲望也更一发不可收拾。」
「就这一点来说,他没什么不同,请你别放在心上……」
难得的,卡尔皱起了眉头,「不,他不一样。他很…纯洁。」
古纬廷嗤笑一声。「哈!我好多年没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我感觉得出来。」卡尔看着他,目光悠远,「他和你一样到了穷途末路,可是单纯的金钱诱惑并不迫使他低头。那种澄净的眼神,使我联想到古代的殉道者。而他所殉身的『道』,我认为是爱情。」卡尔严肃地、语重心长地问道,「狐狸,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被那冷厉的曝神所盯视古纬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思索片刻后才虚拟地低声说道,「……因为他太固执了,我拗不过他,逼不得已才和他单独出去几次……」古纬廷没提两人已经有进一步的交柱,但是从卡尔的冷峻神情看来分明是知情的。
「你让他以为你爱着他?」卡尔不觉愕然。「不,狐狸,你不能……」
古纬廷明快地打断了他,避重就轻,「齐先生,拉皮条有拉皮条的专业习事,即使是身为客户的你也不方便过问。」
「你欺骗了他的感情。」卡尔帮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指捏著酒杯,微微发抖。
古纬廷昂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放进长裤口袋里,「你没资格指责我手段肮脏。你付我钱,我提供美少年让你玩弄,说起来,你才是始做俑者……」
「我并不否认。但是不论我粗暴或温柔,高雅或下流,那些陪宿的男孩们绝不至于误会我爱上了他们——这就是金钱交易,没有暧昧的空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利用别人的感情遂行目的都是不可原谅的卑劣……」卡尔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几乎将他贯穿。「不要再让错误廷续下去,狐狸,和他分手!你从他身上夺走的部分已经够多了……」他半命令地说。
「齐先生,边些事情与你无关。」古纬廷眯着眼睛,神情漠然,把烟蒂丢在地毯上,一脚踏熄。
坐在炫蓝色的法拉利里,邱儒昌带着浅色太阳眼镜,不时拨拨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温瑶轩说要带他去一个社长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地方,掩盖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就这样跟着对方上车了。
虽然他还没向社长报备过,但是温先生和社长是老朋友了,几次出游也十分愉快,应该没问题吧!
车子静静地驶入一处狭小而僻静的墓园。
温瑶轩停了下来,「楼下来的山径太曲折陡峭,车子开不进去,得爬山上去。没问题吧!」
邱儒昌点点头,跟随他的脚步走过一大片蔓生的杂草丛,到达一方小小的、拱起的墓冢。
碑上篆刻着端正雅丽的铭文,底部的金漆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
「古月里……?」邱儒昌拿下眼镜,神色有些诧异。
「这里就是老社长的墓地。」
温瑶轩一反常态,平时他总是多话而且略为轻浮的,今天却沉默谨肃得像尊石雕;他蹲了下来,打开自己带来的竹篮,里面装着简单的祭物和一瓶高价详酒。他把几个玻璃酒杯等距放在墓前,毫不吝惜地斟满了,又吹吹墓碑上的灰尘。
「呼!」一道长气从他口中喷出,像轻吁又像叹息。
「……社长没带我来过这里。」邱儒昌呐呐地说,表情怅然若失。
「如果这些年来他没有变的话,除了我之外,他没带任何人来过这里。」温瑶轩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默祷。
邱儒昌蓦然一惊。温瑶轩和社长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又很复杂……还有一点点的暖昧。
「温先生,你和社长……」邱儒昌很不愿意想到那方面去,但是温瑶轩的话又让他无法不多想……
「我们是老朋友了!」温瑶轩回头一笑,他的笑容是开朗而凄凉的。
邱儒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温瑶轩高大俊美,五官英挺,但是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寂寞的气息,有时会让邱儒昌的心忍不住阵阵抽痛。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国中还没读完就逃院了,当时的我在街头四处游荡,为了生存什么都做……有一次,我扒到一对父子的皮包,被当插揪了出来;想不到那位父亲不但不追究我的罪行,还给了我名片,说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到他的公司里工作……」温瑶轩平静地自述。
邱儒昌听得倒抽了口气,无法想象温瑶轩在光鲜亮雨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温瑶轩望向他,「那位父亲就是老社长,我的第一份正当工作——模特儿——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时,我哭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靠自己努力所获取的正当酬劳,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你能明白吗?老社长在工作上、生活上、情感上都给我很多帮助和建议,让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街头混混蜕变为最受欢迎的时尚名模……他对我恩同再造。」
邱儒昌摸摸眼角,觉得想哭,又觉得想笑。学长从孤儿、游民、小偷扒手到模特儿,再转变为他所见到的、连锁酒店的大老板,人生的际遇太难预料了……
接着,温瑶轩又叹了口气,「在我被一连串的好运冲昏了头之际,恶云也随之而来。经记公司被合作对象倒帐,欠下巨款,老社长又中风了,行政事务只好交给他的养子;小廷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让经纪公司起死回生,跌破不少人的眼镜……你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吗?」说到重点,温瑶轩的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
「听说他重新整理合约条文,络予艺人高额的报酬和严格的工作规范……」
一时之间,邱儒昌只想到这些。
「那些都是假相,做给债权人看的,让他们以为经纪公司还能经营下去,借以拖延收回债款的时间罢了!」温瑶轩摇摇头,「真正让公司起死回生的策略是……」温瑶轩蓦地停顿住了。
「是什么?」邱儒昌好奇地迫问遭。
温瑶轩微微一笑,飞快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喜欢小廷吧?小廷很有魅力,像你这样涉世末深的男孩子,很难逃离一个千锤百炼的男人为你所刻意布下的情网……」
邱儒昌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既然你身在演艺圈里,就应该明白,感情的事,别太投入。认真只会受伤。」温瑶轩语重心长地说。此刻他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不能拆古纬廷的台,又难免对陷入金钱和爱情双重陷阱的男孩袖手旁观……「天色暗了,我送你回去,晚了就不好下山了!」
邱儒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