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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右手一伸,掌中托着一块制钱般的东西;有杯日般大,全体雪白;中央一个小方洞,周围雕着一条金色团龙,一看即知是一件名贵的古物。
他将这东西递给清华道:“这劳什子,即是咱乞帮的‘雪白金龙牌’,共有三面,代表帮中最高的尊严和权力!除帮主及老化子各有一面外,这面赠给你保存应用,或者对你今后的行动多少有点方便和帮助。
“如果遇有要紧事情,需人帮手或奔走时;可向当地的乞帮人出示此牌,即如帮主亲临。”
酒仙这次说话一反过去诙谐乱叫的态度,使清华肃然生敬,双手接过道:“谢谢老哥哥厚赠!小弟誓不有辱此牌!”
酒仙起身持杖道:“老渔夫,时间不早,咱们该走啦!”
渔隐也起身道:“醉化子,谢过主人的好酒,咱们该走啦!”
话落,即见这对游戏人间的武林怪杰一晃一闪,便消失在厅外的暮色里!”
引得其他贺客也纷纷向主人辞别而去。
纷扰整天的万胜镖局,又渐渐归于宁静。
夜,吞噬了整个大地!
风,吻着东湖的浪波!
一切都已安静地停顿下,想在夜神的怀里去找寻梦的抚慰!
只有城头的锣声仍在忠实地报导夜神的脚步!
这时,已过三更。
坐落东湖东岸的威武镖局也不例外的静躺着;表示局里的人全数都已安眠!
但是,后院的一间卧室中却例外地闪着灯光;一位青衫书生,正在和衣而卧,看着台上的灯光出神!
微翘的嘴角不时出现微笑。
此人正是从万胜镖局回来的应清华!
他自从酒仙、渔隐离去以后,便坚辞了孙震岳的挽留,和陈威明,到旅店中取回自己的行李马匹,回到威武镖局来。
经过陈威明的家属和镖局伙计拜见以后,便在这后院的房中休息。
今夜,他实在是心情纷扰,无法安眠!
因为,今天完成了他的预想,交到许多武林朋友!尤其是各派人士的赠号,酒仙、渔隐的订交,以及全体人士对红星教的厌恶等最使他感到兴奋!
他忖道:从此以后,团结各帮派,共灭红星教的计划渐渐已可实现;自己也将名闻武林,不负恩师和父母的教养!
待完成卫道除魔的心愿,奉养父母天年以后,自己便要可以偕同梅姐、霜妹隐迹山林,静心潜修!
那时的快乐,更非今日所能预想!
他想到此处,嘴角上不禁挂上了微笑!
可是,另一种怀念的思潮也接着并袭到心头!
他怀念着踪迹不明的梅姐和远居华山的霜妹!
未来的结果如何?实在不敢预料!
还有师门失去的法像急待找回;玉马的真象也待探索;以及险恶的江湖处处需要自己留心应付等。
他不觉愈想愈多,不能自己。
只有痴望着荧荧的灯光,心如一匹野马奔驰!
终于感到一片莫名其妙的怅惘!使他忘形地低吟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吟声甫落,窗外突然一声娇笑;顿使他心神一震,即刻身如飞絮,穿窗而出。
隔空一式“黄鹤冲霄”,身形向上划个半弧,驻足屋脊上;这美妙轻松,又博得远处传来一声娇笑赞好!
他毫不迟疑地循声跃起,速如星丸地越房穿屋向东追去。
两三个起落,停立在城墙的垛口上;只见城外一片黑暗,四周杳无人迹;只有夜风拂面和远处几声断续的犬吠!
他悄上忖道:是什么人开玩笑?听声是个女的!难道是她?
怎么又不愿见呢?
唉呀!糟了!莫非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他想到这里,即刻翻身赶回,穿窗而入。
果然一纸留简,墨迹未干;上面写着道:“敝师姐对君怀不良意图,愿起居留心,莫遭暗算!看后请付丙火!兰留”
他拿着留简,望着这陌生的字迹想着:奇怪!又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难道这些姑娘们天生是喜欢躲躲藏藏,专门捉弄男人的?
她叫什么兰呢?
看来倒是正派人物,我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他将留简住灯火上一送,看着烧毁后,才闭上窗门,和衣躺在床上想道:我的江湖经验太差,还得留心学习,幸得来人并无恶意,不然可就麻烦了!
接着,又低声自语道:“奇怪!她是谁?她的师姐又是谁?我根本不认识她们,何来仇恨呢?为什么一个要告诉我,一个又要不利于我呢?这……”
他自语到此,突然停口沉思,好像是有所感触的样子;经过一阵静默,才接着道:“哦!一定是她们!我必须提防一下才行!”
他得到了这种结论,心中已似好过些!即刻一个翻身,起坐行动,欲借调息以复疲劳!
等他下丹醒转的时候,耳畔已响起陈成明的呼声道:“师叔,睡得还好吗?”
他睁开双眼,只见房中已将盥洗用具摆妥,他一面起身下床,一面笑着道:“很好!我起迟了!时间该是很晚了吧?”
说着便开始洗梳。
门口却传来一串童声道:“爸!师叔祖在哪里?”
跟着即蹿进一个男孩,全身酱色袄裤,年约十岁;粉脸小嘴,闪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倚在陈威明身边,紧瞪着清华洗脸。
清华刚抬头转脸,便听得陈威明道:“金儿,真不懂规矩!快向师叔祖请安!”
这孩子真很听话,即刻就向清华鞠躬道:“师叔祖,小金儿给你请安!”
清华见他生得聪明可爱,心中感到非常喜欢道:“金儿,好乖,啊!我现在没有见面礼给你,以后再补罢!”
陈威明微笑道:“师叔要是喜欢他的话,随便传他几手,就够他一生受用了;哪里还要什么见面礼!”
清华放下面巾,也笑着走前两步,摸着金儿的头道:“好罢!等会儿给他学点不是师门的东西!看他悟性如何?能够学得多少?”
“谢谢师叔栽培他,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原来,陈威明的事业心颇重;离开师门以后,便替他人当镖局;等到有点积蓄,才独力创设威武镖局。
又经数年之久,方娶妻成家,是以得子较晚。
陈威明现有子女各一,男的便是小金儿,现年十岁,聪明伶俐,十分可爱!最得镖师伙计们的欢心!
女的仅有四岁,也很逗人喜爱!
昨晚回来的时候,这一对小兄妹正在酣睡梦中;所以,清华仅见到陈威明妻子范氏和镖局的伙计们。
今早起来,金儿听父亲的吩咐,知道有个师叔祖,昨晚住在自己的家里;小心灵中,以为师叔祖定是个白胡苍苍的老人家,所以很想看看,这才追来清华房中。
接着,陈成明引着清华出房,共进早餐。
席间,他们谈了些别后的情形后,清华便问道:“关于四师兄满门被害的事,你是何时知道的?曾否派人去探查?真象如何?凶手是谁?有无线索可寻?”
一问及此事,陈威明便非常难过!
强忍着热泪,凄然地答道:“弟子自湘西回来,便看到大师泊的令谕;即刻兼程赶往太湖查看;太湖山庄大部被焚,恩师及家属的死尸已被地方人士埋葬山麓。
“弟子在祭奠以后,曾经详细探问附近人士,及收尸安葬的经手人;结果,只知道死尸共十二具;在事发的前一天,附近有人发现几个灰色劲装的陌生人,像在沿岸散步,其余证据一点也无法找到。”
清华接着道:“这样看来,确是红星教干的!不过,凶手是谁?还得慢慢探查;你以后要多注意这事!若有消息,速向掌门人报告!”
他说到此处,稍为沉默一下,又接着道:“四师兄全家大小是否十二口人?”
陈威明给他问得一怔,随又急声答道:“呵!师叔问得对,恩师全家老幼,本家是十二口,但在事发前不久,小师弟曾有一女出世。当时,弟子曾经派专人送礼。所以,应该是十三口才对!难道恩师家中有人被救走或逃脱了?”
清华点头道:“唔!有此可能!你不妨暗查一下。”
于是,他们又谈了些别的事情,才放著起身,结束了下早餐漫谈。
整个白天,清华都在教导金儿,练习自创的“连环手法”;还算金儿聪明好学;以一天的时间,便给他学会了一半的招式;使清华心中更为高兴。
所以,清华拟在南昌停留的几天内多教他几样实用的技艺;顺便叫陈威明也跟着练习,使他父子两人在自己离开以后,仍有研讨切蹉的好处。
晚饭后,清华又在房中,和陈威明谈些家事,以及金儿的教育问题。直到二更鼓响,陈威明辞出以后,他才静坐床上,做自己晚课。
约在亥时初刻,清华做完二十四周天的内功修为,正想躺下就寝;忽听得百丈以外,有两人疾向这边驰来。
不过是方向不同,似非同路,但都是轻功出众的武林高手。
他依旧静坐不动,用“天通耳功”察听他们的行动。
觉得右一人,直向自己的卧室而来;在窗上静立不动,似在探听房中的动静。
从左边跃进的一人却在各处侦查一遍以后,才驻足在这间屋脊上。
先到窗下的一人似已察知有人站在屋上,即刻左跃两三丈外的墙角下,静立以待。
而屋上那人却在此地跃下,走近窗前。
经过一阵沉静以后,窗前的人似因察知房中人已睡,而开始用兵器轻撬窗门。
此时,清华已知来人意图不同,目标则一;都是为着自己而来的,不过是善是恶,仍不能断定。
不一会,窗门已给他弄开一条缝隙;接着,又换了别样东西,从小缝中伸进来。随听得轻轻吹气的声音,不断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