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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致意,聊表寸心,任重道远,诸宜珍重!”
清华收起信笺,挂起箫剑,提着小包裹,充满微妙的心情,付账出门,一瞥之下,又不禁喜悦异常,脱口赞好!
只见良骑一匹挂于门侧,头尾丈余,身比人高,秀耳长鬃,全体雪白,额头一点黑星,尾部银丝拂云,真是人见人爱,千金难买的好马!加了鞍镫鲜明,色泛金黄,俨然是富豪饲养,世家所有!
也慢慢向前提防白龙欺生,不料,白龙见他前来,仅是昂首定睛轻嘶一声,随即点首踢蹄,状甚愉快!
待他走近身侧,挂好包裹,双手抚摸银鬃颈际时,又回首闻嗅他的青衫,轻擦他的身体,似是故主重逢,亲热非常!
引得他情不自禁,脸儿贴着马颈,也亲热地轻叹道:“白龙,白龙!我感谢你跟我合作!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这种带着稚气的轻叹,原是发泄内在感情所致,说完之后,犹在默念着赠骑之人,何以如此关怀自己?
但白龙又是一声轻嘶,似在回答他的说话,使他闻声抬头,为之莞尔!
接着解下缰绳,回身上马,才发觉店前已围着一大堆人,正在欣赏他人美马骏,互相亲热的镜头!
不觉玉面一红,催马沿街北去。
出得岳阳东门,直奔临湘大道,他为了试试白龙的能耐,是否名符其实?故一上官道,即乘晨间人少之便,放缰前驰。
白龙,不愧是匹难得的良驹,长嘶一声,音震林野,四蹄扬起,疾快如飞!跑得长尾如伸,与颈身成一直线,马身过处,劲气迫人!
但清华坐干鞍上,却平稳如故,只觉得路旁林舍疾退,瞬间即离甚远,恍如乘风驾云,轻快无以伦比!
经过一段疾驰以后,他为了爱惜白龙的体力,才勒缰缓马,慢慢而行。
这时,朝阳无力,才上东山,大地一片光辉,万物初从夜的怀中苏醒!
岳阳城的北门,又出来一匹全身火赤的良驹,神骏之态,堪与白龙并驾齐驱,马上驮着二个少女,共鞍而坐。
前坐少女较长,年约十七八岁,一身淡蓝色劲装,身体婀娜,生得柳眉杏眼,瑶鼻桃腮,樱唇贝齿,脸靥如花!加上秀发如云,蓝巾斜扎,背后剑穗飘风,红丝轻拂,真是美艳如仙,巾帼英雄!
后面坐的年稚,约在十二三岁,全套粉红劲装,模样玲珑可爱!
他们一出官道,便催马飞驰,好像是赶程办事,心有急务,幸得那匹赤马亦是千金难换之驹,虽是驮着两人体重,仍是脚程无减,快捷惊人!
约在已初时刻,即已追近应清华。
这赤马长嘶一声,引得白龙也引吭以和!
清华闻声转头,只见一围赤焰,载着蓝红人影,疾驰而至,连忙勒马让道,免碍他人。
忽闻几声娇笑,随着蹄声而过,他欲定睛辨认时,对方已驰出老远,白龙又长嘶扬蹄,似要从后直追。
但清华内心一转,便不让白龙后追,因他知道对方是女人,自己又不认识,若冒昧赶,必将招致轻薄的口实,所以制止白龙行动,不肯造次。
他依然缓马前行,听蹄声得得,恰然自乐!
在日挂中天的时候,已到达中村镇,此地恰在岳阳临湘之间,行客多在此镇午餐歇脚,所以商务颇盛,餐馆特多。
他一进街口,刚一下马之际,即见旁侧酒楼的伙计欢喜地跑来,笑脸相迎道:“相公,您来啦!令妹已过去一会儿了!请快上楼罢!”
他不禁愕然,接口问道:“什么?谁先走啦?你恐怕认错人了!”
“哪里,不会错的!令妹讲得很清楚,相公正是骑着白马,身穿青衣的读书人,请快进去用膳,免得耽误行程!”
他只得下来,将马拴在门口木桩上。
并向伙计要来上好的马粮,亲自喂饲白龙,同时又嘱咐伙计,不可近前,免得白龙性烈,致为所伤。
伙计虽是诺诺连声,但又暗地笑他,对一匹白马都如此重视,既要亲手饲料,又叫人不可近前,真时十足的书呆子,别有一种成见。
他旁听一阵,见白龙已吃了不少,才随伙计上楼。楼上客人不少,都为他的俊逸品貌而注目,他却泰然处之,含笑入座。
伙计不待吩咐,即送来许多名贵酒菜道:“这都是令妹预定的东西,也是小店上等的菜色!相公还要添点什么吗?”
“不用啦!”
他一面斟酒,一面又问道:“伙计,舍妹几时过去的?她自已一个人吗?”
他经过一阵时间的判断,认为又是留词赠马之人所为,所以故作不知,欲从店伙口中探听一些线索!
“令妹是午初来的,带着个女孩,共骑一匹赤马,在小店午餐之后,又留下银子,定下酒菜,要小的在门口等候相公,其实,相公是读书人,所以一人一马,反不如今妹练武之人,两人共骑来得快些。”
“呵!原来她已早到了!我还以为没有来呢!”
经过伙计的解释,他已明白赠送酒菜的人,即是晨间所遇,蓝红装束的驰马人,可惜没有看清面貌,未识老幼丑妍!更无法证实,是否留词赠马之女。
但对方一片厚意,无由致谢,只得以假当真,敷衍店伙,然后才举杯自酌,默想其中原因,直到他酒醺菜足,依然一无所得。
饭后,他又继续沿官道前进,晚上宿于临湘。
临湘是北湘边县,与楚南崇阳县接壤,商业尚称繁盛!
清华住宿之处,是临湘最大的一家酒店,食住齐供,楼院宽阔,招待周到,名闻全城,所以他择住此家,希望在客商咸集的场合中,能有意外的发现。
晚饭时,果在楼上遇见许多粗豪的武林人士,从他们高谈阔论之中,得到一件消息,使清华经过一段思考后,改变了他的行程。
翌晨付账起程之际,掌柜的却说已由一位公子付过,且留有书信给他。
他接过封好的信,一面走出店门,一面忖道:“难道又是蓝衣少女吗?不对!店内未见她俩的影子,何以知道我住在此地呢?何况掌柜说的是位公子,而不是姑娘!
等他走近白龙旁边,抽出封内的信笺时,心中猛然一跳,一张同样的桃笺字迹已呈现在他眼前,心知又是赠马之人所留,可能另有事情交代。
展视之下,只见写道:“君约期尚远,足有时间赴南昌一转,可趁万胜镖局聚会之便,多识些武林同道,或可藉此之机,对君寻人之事有所助益!
“君应由此直往通山,渡界碑南驰,经武宁安义,即至南昌,以白龙脚程之快,四日可达,诸宜自惜,前途再见!”
他看完之后,又不禁连声叫怪!
直至上马出城,犹在默然猜想,他认为这人真怪!
从未谋面,却常在自己身边,赠马关怀,使人盛意难却!
尤其对自己约会寻人之事,及昨晚得到消息后之决定,均了若指掌,而且为自己安排行程,叮咛再见,真似熟友良朋,亲切非常!
因此,他在不知不觉间,内心渐已产生一种好感!
或是三者各不相关,均有其人存在!
还是自己多心,牵强附会呢?
他越想越糊涂,愈猜愈复杂,最后弄得拍案自叹,哑然失笑!
白龙以为他拍鞍催行,竟然长嘶一声,扬蹄疾驰而去。
清华下山不久,江湖经验甚浅,却是事实,但他是个机警异常,修养有素之人,难道会因不熟之人的一纸留书,便轻易改变行程吗?
其实不然,原因在他自己的心,昨晚已有所决定,不过是留书人的看法,与他的决定巧合而已。
原来,昨晚用膳的时候,清华曾在酒楼上听到一批镖师之类的谈话:说要在月底之前,赶到南昌万胜镖局,参加老镖头孙震岳的七十寿辰和封刀礼。
并说武林各派的老幼英雄均被邀请前往,真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见到水陆各路的英雄人物!到时还有各种绝技表演,一定非常精彩!
因此,他心中一动,暗地忖道:“不错,这正是认识同道的好机会!红叶庄的约期还远,自己还有许多时间闲着,应该乘机去见识一下才对!
顺便探查梅姐下落,看看师侄陈威明的近况,问问他,是否知道师父被害之事!
所以,他假作问路,向邻桌的一位镖客问道:“大师父,请问此地往南昌的路,如何走法?从那方面走,比较近些?”
适遇那位师客,是个喜欢高帽子的人,被他叫作大师父后,弄得满怀高兴!而且震于他的高贵风度,和俊美的容颜,不禁满脸欢笑。
接口答道:“呵!公子也是往南昌吗?假如你是有急事的话,不妨由此东往崇阳通山,转界碑,南下武宁安义,即至南昌,这是官道,比较路平好走,行程快些!若无时间限制的话,也可以由此往南,经通城,过天岳关,再东渡修水九岭,转奉新到南昌,这边的风景较佳,路甚难走!公子往南昌有何贵干?”
清华见那镖客是健谈之人,也含笑答道:“小生去那边探亲,顺便游历一番!”
说至此处,稍作一顿,接着又问道:“大师父,刚才你们说的孙震岳,是那家镖局的?敝亲说在威武镖局做事,不知是否同事?”
这一问,使那镖客更以内行的身分,向清华解释道:“呵!公子不是武林中人,所以不明底细!其实,他们是不同镖局的,威武是属武当的陈威明,历史和业务均浅近,威望较低。但孙震武老镖头,却就不同了,自创办万胜镖局以来,已有五十年的历史,南北各省都设有分局,平日做人做事极有分寸,急公好义,使武林中人爱戴!尤因出身嵩山少林,武功高强,辈份又尊,列为少林掌门大师的俗家师弟,所以镖旗到处,通行无阻!虽曾遇过几次失事,都能凭武功和人缘起回无损!生有一子一女,都是家学渊源,武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