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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西藏。
庆典中的活佛真是非常气派和华贵。他坐在寺院的二楼,绝对地高高在上。
寺院楼房的窗户都是落地木质的,一到庆典,喇嘛们就把窗廓卸掉,窗户整个洞然而开,就像是一个小的包厢和观礼台。
活佛坐在楼上不时地抛撒糖果,那些小丑不时地插科打诨。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是一个长寿老人带着一只孔雀,孔雀是用纸壳糊的,人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孔雀跟着长寿老人,老人用拐杖敲敲点点着石板路,孔雀就顺着声音一步一步高抬着腿小心翼翼地跟着走,这时又传来笛子悠扬的伴奏声,用一句俗了的词,简直天籁,那感觉简直醉人。然后,被导引的孔雀来到活佛的窗下顶礼,叩长头,赞颂,活佛往楼下抛哈达,哈达里面都包着东西,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高级的糖果什么的,反正是好东西。长寿老人和孔雀一再地拜谢。
随后狮子又冲着楼上打滚、跳舞,老百姓也一个劲儿地狂呼,精彩非凡、热闹非凡。这样的庆典一方面娱神,神要来检验他们是否信仰虔诚。也许,神就化妆成一个远方来的乞丐混在人群中。这庆典又是在娱佛,佛是人间的活佛,老百姓现世中尊敬的巴伽活佛。实际上更多的是在娱人,喇嘛们是在用一种特殊的形式,感谢一年来一方百姓对他们的供养,他们尽职尽责地给百姓以精神关怀,实际上喇嘛们做的是精神文明的事。
在狮子、老虎之舞达到高潮的时候,一个康巴汉子放土铳(大炮),轰轰两响之后,一阵枪声齐鸣,真正的小口径步枪、半自动步枪开始对天鸣放。小孩满地爬着捡子弹壳,虔诚的老百姓匍匐在地,给高高在上的活佛叩长头、顶礼。那场面真叫过瘾。我们想象的西方极乐世界的坛城,天人合一的圣境也不过如此。
为了把这个场面纪录下来,我扛着摄像机上窜下跳,一会上楼一会到人群中追着喇嘛拍,差点没累昏过去。这是我最后一次亲自操机。
第二年同样的节日,我已经坐在活佛的旁边向阿须的百姓们抛撒哈达、糖果,委实地享受了一把。我想皇帝也不过如此吧!芸芸众生就在你的脚下。在广场的右上角最前面的条凳上坐着当地政府最高领导,这是民众里面最尊贵的位置,右首为尊嘛!仪式中间,他们会在喇嘛的引领下上楼到活佛的房间里作客,喝茶,活佛会送给他们一些礼品,他们和活佛互献哈达,然后坐上一个小时,再回到人民群众中间。
藏族演戏的概念和我们的概念不一样,一演就演三天,而且这已经很精简了。据说历史上曾一演就演一二个月。西藏传说的第一座寺庙桑耶寺建成以后,整个宴会和庆典持续了五年还是七年呀!
阿须演的是格萨尔大王从天降生到赛马称王到八方征战到传播佛法到被打人地狱里面到最后回升天堂的业绩。喇嘛的舞蹈非常阳刚,寺庙几百个僧人全体出动,都戴着面具浩浩荡荡,很是壮观。
格萨尔是藏族民间史诗里的英雄,它从7世纪以来佛教和苯教争斗时就开始流传,大概形成于11世纪前后,延续了几百年逐渐创作形成,至今传唱不衰。
史诗记载了格萨尔大王作为部落首领带着藏民族东征西讨,弘扬佛法,到处征讨妖魔,建立人间天国的故事。描绘了早期西藏社会波澜壮阔的历史场面。它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长的史诗,有几十万行。而荷马史诗不过就两万多行。
按史诗的传说,格萨尔大王降生在古代康巴地区一个叫岭国的地方。而阿须这一带过去就是岭冲土司统治。岭冲土司是岭国的后裔,他的家族一直被认为是格萨尔大王家族的后裔。传说格萨尔大王就在古代一个叫邓科的地方诞生,阿须草原就属古代邓科的范围。史诗里唱的山山水水和地貌跟阿须完全吻合。
对他在这儿降生藏学界争议不大。至于格萨尔是哪儿的人,争议是有的。格萨尔大王主要的征战是在青海的果洛一带,那儿有一个格萨尔大王纪念地,人们一般认为那儿也是格萨尔大王的家乡。因为格萨尔少年称王后就在青海一带开创他的事业了。阿须自古以来就有祭祀格萨尔大王的传统,他十四岁的时候赛马称王也是在这儿。每年举行的赛马会就是纪念他赛马称王。跳藏戏是为了纪念他传播佛法,降妖伏魔的业绩。
…
办公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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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在暴怒之下抽了小扎巴两个耳光!
在格萨尔大王纪念庆典上,我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看到巴伽活佛动怒。
当人们沉浸在欢乐中的时候,好像发生了紧急的事情,一群喇嘛带着一个小扎巴来见活佛,活佛在暴怒之下抽了那个小扎巴两个耳光!我特别震惊。活佛转过身来发现我正在惊讶地注视着他的时候,马上恢复了常态。
后来我知道,这个小扎巴与外面的一个康巴汉子里外勾结,把寺庙的一个镇寺之宝偷走了。岔岔寺有两尊佛是镇寺之宝,据说一尊在冬天的时候摸着是热的,另一尊在夏天的时候摸着是凉的。不过咱也没亲自试过。康巴汉子在倒卖的时候被喇嘛逮住,顺藤摸瓜查出了这个小扎巴。
庆典完了之后的一天,活佛对我们说他要去寺庙开一个会,你们要有兴趣的话就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们想开会嘛,不就是跟政府的政策宣传有关的。后来我们知道,凡是聚会他们就用“开会”这个词来命名。我们呆着没事也就跟去了。
寺院的广场上,牧民两两三三地把马的腿都用绳子绊住,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把缰绳都串在一起一字排开,正好把广场的两头拉通了。在广场的中间有将近二十几头牛也被栓成一堆一堆的。活佛就在寺庙的一个外廊给牧民们开会。
活佛不停地在那儿说,不停地在那儿说……会开了三个多小时,活佛始终站在外廊的柱子旁,许多老百姓在那儿一动不动听活佛讲。活佛讲话的时候,特别激昂,就像机关枪不停地开,感觉没有喘气的空隙。最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和躁动,老百姓作鸟兽散,大家四散开去解马的绳索,每个人牵着自己的马心满意足地吹着口哨,大呼着“呜——啦索喽”消失了。
后来我们知道,这些人都是小扎巴的亲戚,他们牵来自己的马和牛到寺庙赔罪,活佛对他们讲了很多的道理,最后的大意是说:马,你们牵走,牛,留下。因为马对牧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于是牧民们心满意足充满感激地走了。
当时我很奇怪,寺院都是出家人,要这些牛干什么?
活佛告诉我,寺院有几百头牛。
“我怎么就没见到呢?”
“你别着急,今年冬天的时候牛都能凑齐的。”活佛告诉我。
…
和气生财
…
寺庙绝对是最大的商家,但是在生意面前人人平等
那年的冬天我们又去了一趟。路全被雪和冰雹封住,雷鸣电闪,整个荒原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们的车只能直直地向前开。
半夜的时候到了阿须活佛的家。拉扎、杨嘎来为我们开门。
第二天,活佛带着我们去寺庙外的草场,这时候我看见有好多好多的牛。有的牧民拿牛粪往牛的身上抹,像是作记号,有些牧民在激烈地跟活佛争论。活佛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在激烈的争论中我发现活佛与牧民非常平等,完全没有敬意,直接地讲,就像讨价还价。实际上,他们就是在讨价还价,活佛在跟他管区的牧民做买卖,在生意面前人人平等。
寺庙接受了很多牧民的布施和供养,这些供养是无条件的。而寺庙要做的:或者是为他们家里去世的人做超度,或者是做法事之类。百姓们的供奉越积越多,寺庙就这样积累了一笔财产,这笔财产怎么经营呢?喇嘛不可能去放牛,怎么办呢,活佛就把这些牛典放给牧民,主要优先给那些买不起牛的贫困牧民。也有一些自己家有牛的人,认为这是有利可图的事,因此也来要求。交易是这样的,由寺庙把牛分放给不同的人家,牛折合成钱,按这个钱存入银行的利息与牧民签定合同。
合同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把牛连本带息还给寺庙。比如给五头牛,那么三年以后,你必须把五头牛和牛折算的利息一起还给寺庙,这期间牛生下的小牛和牛的副产品都归你。利息可以在三年之内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支付。你可以给寺庙糌粑,也可以给寺庙酥油,最穷的人也可以拉牛粪给寺院,抵利息。还可以到寺院服劳役、做工。
有时候也可以几户牧民一起联合起来支付——供养僧人一次法会的斋饭。一次法会要花费很多,喇嘛们念一会儿经就得吃一会儿,他们要吃人参果、要吃酸奶、要吃上好的糌粑、酥油茶。一个法会下来,如果是连着几天的话,费用相当高了。法会的支差也可以抵你的利息,总之,寺院不挑支付的方式。
活佛把牛典给牧民,对于那些无力一次购买很多牛的人来讲,绝对是一种扶贫的方式。而且这种方法也是一种较好的维系寺院和当地老百姓关系的方式。三年之后,我们特意回去拍摄还账的场面,有些人特别自豪,觉得自己特别对得起寺院,我们采访了他们。
“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交牛来了。”
“你今天交了多少头牛,交了多少钱?”
“二十头牛,四五千左右。”
“是三年期满了吗?”
“是的。”
“都是寺院的牛吗?”
“是的,是寺院发放给我们的,三年以后要还的。三年以后还了就轮换到另一家人放养。”
“这样对你们有利吗?”
“比如说一块金子放在你的手里自然就会发出光芒,当然对我们有好处。”
有的人也不那么自觉。我们拍到了一个人坐在地上耍赖不起来。活佛一脸的无奈,只好深深地呼吸,抬头仰望天空,然后很优雅地又把视线放平,一句话也不说。
活佛的管家指着这个牧民不停地说:“三年的账你该还了,你要弄清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