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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死于草场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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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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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们大把大把地往庙里捐钱的事一去不复返了
家族之间的斗争、亲缘之间的纠葛,越来越商业化的社会,侵蚀着阿须草原的美丽。
80年代宗教刚刚恢复的纯净,越来越被商业化的社会冲淡。比如说寺庙吧,文革期间一个喇嘛都没有,宗教恢复以后,一个寺庙几百几百的喇嘛。政府看到这种情景又有点吃惊,开始限制小喇嘛出家。其实大可不必。我们的感觉非常准确,到一定程度,有三分之一的人根本受不了僧侣生活,自然就还俗了。而且一个寺院根本维系不了这么多僧侣的生活,很多人自然就会淘汰。当禁忌完全打开的时候,温度就会下降。宗教通常是在受压制的时候,才会迅速地漫延、推广。宗教领袖和圣徒也通常在所谓的黑暗时期完善着自己的人格。就像弹簧,压得越厉害,反弹也就越厉害。
僧侣是把消费降低到最底状态的社会阶层。他们的消费低到超出你的想象,他们有基本供奉的茶和糌粑就够了。每年夏季,他们要猫在寺院几个月不出来,在里面念大经。
念大经的主要目的是怕杀生。这个季节万物复苏,喇嘛要是到处乱窜的话,就会踩死地上的虫子,所以他们也不劳动。宗教有宗教的说法,众生平等,你锄地会把地里的虫子锄死。这样,社会很多最消耗财产的壮劳力都在寺庙里呆着。
牧民生活越来越富裕,有了很多的财产之后,他们没有拿这些剩余的财产去投资,扩大再生产。再生产对于那片贫瘠的土地非常的危险,也未见得是好事。所以他们把剩余的财产转化为金银珠宝,供奉寺院。在盛大的节日去敬神,这样一来,和尚们过着非常愉快的日子。同时,和尚们吃完了之后在娱神的同时也娱悦着人世间,用这种极具美感的形式丰富当地老百姓的精神生活。这是极其合理的社会结构和存在。
一方面由于宗教的斗争和社会的变化,寺庙的功能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比如阿须的僧团组织活动就越来越少。另一方面也由于老百姓们的娱乐形式开始发生变化:他们可以打台球,可以看录像,可以看毛片,随着交通一点点发达,他们可以到外部世界去,可以做买卖。他们开始卖虫草、卖贝母。
可以说,随着宗教信仰的削弱,草场的消失就会更快,这是天经地义的。
活佛觉得内地的生活特别优越。他幻想着他家乡的老百姓也能过上现代化的生活。很多大喇嘛都是这样,他们非常渴望现代化。他们向来强调,物质本身没有罪恶,可以尽情享受物质世界,物质世界并不是影响精神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比如说外面有了太阳能,他家马上就有太阳能。
活佛在我们的影响下,也有一些改变。比如说他就开始认为出栏数很重要了。
我们也给他出主意:“在春天通常有好多人来买牛,你可以卖嘛,不一定自己去杀呀。”这是我们给的权宜之计,鼓励老百姓在春天的时候大量淘汰老弱病残的牛羊,而且要从外面引进优良品种。后来活佛也在当地草原工作队的带领下,开始用铁丝网围栏。保护草场。有的地方不让牛进去,把草场保护起来准备过冬。
活佛还想修路,开发旅游。他想把格萨尔家乡的旅游搞起来。
雅砻江畔有一片非常漂亮的树林,传说是格萨尔亲手栽种的。活佛在格萨尔纪念堂周围圈了很大的一片地,准备建一个格萨尔公园,活佛还想引进一些汽艇、汽船之类的,增加旅游项目。
这一切在我们心里也很难说是祸是福。不过我已经慢慢习惯于这样想了:重要的是他们的选择。只要是他们的选择,就应该尊重。
实际上我们也无法把这个世界封闭起来。如果以前说我们是靠有限的公路来维系跟外部世界的联系的话,现在已经远不止这样了。铺天盖地的公路,更重要的是电视,荒山野岭都架起了锅盖,随便一按按钮就知道美国、纽约在发生什么事情。所谓信息的爆炸是对原始状态根本性的毁灭,以往的交通、买卖和各种各样的交流都起不了这么大的作用。草原上小痞子越来越多,牧民们不再唱牧歌,他们穿着牛仔裤,嚼着口香糖。我估计卡通一代和新人类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在草原上出现。假设我们下次去,在什么地方碰到骑摩托的烂仔,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吃惊。很多很多小伙子都去过成都和内地的其他地方,宗教信仰在我们看得见的将来,可能不会有更多的改变,但会被削弱。
牧民们大把大把地往庙里捐钱的事是一去不复返了,他们已经把钱看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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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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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爷也会身不由己,人生真是不如意者十有九
巴伽活佛1994年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寺庙,而是到县里当官做了人大副主任,主抓教育和宗教。我们说活佛在遥远的金沙江畔当官。他上班的地方是二百多公里外的德格县。途中要经过好几座大山,其中有海拔六千多米的雀儿山。
我们都叫他“巴主任”,有时还和他开玩笑:“巴主任,你感觉怎么样?”
他一脸的无奈,说:“反正呀,当官不官的,尽量多做点事情。平时我不当官的时候,汉族、藏族的关系都搞得挺好的嘛。”活佛人缘不错,好像工作还挺顺利。就是他时常请假到内地来,有时走不脱就会感到很悲哀,想到佛爷也会身不由己,人生真是不如意者十有九。
1996年的时候我们回去,寺庙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成年没有活动,破败得一塌糊涂。当地的老百姓非常不满意,呼声越来越高,到了1998年,由政府调解,寺院又重新交到了巴伽活佛的手里。
巴伽活佛的前身,也就是第一世格西·噶举旦增活佛,一般人追记到新龙的一位大喇嘛,他的法术无比,一个人曾经建了一个巨大的寺庙。传说这个活佛到山里用鞭子施了法术,一个人赶了一堆木头到新龙建庙。寺庙有几百年的历史,早就毁了,只留下几根大的木梁。现在那些木头被康巴人认为是很有神性的东西保护了起来。有人求得一点点木屑也会放进护身符里珍藏起来。
第二世活佛在甘孜建立了一座噶玛噶举教派的寺庙。在距甘孜县城十几公里的一个叫绒巴岔乡的山里(现在这个寺庙已重新修复)。后来因为派系之争,第二世活佛被排挤到更边远的德格县邓科地区,也就是现在的阿须乡,创建了岔岔寺。
岔岔寺有几个著名的活佛。
第一位活佛叫噶玛申格,申格是狮子的意思。噶玛噶举教派练的密法其中有一个是观音大士的狮子吼。这个活佛是噶玛噶举教派一个很重要的护法神,他在八蚌寺作护法。八蚌寺是噶玛噶举教派里非常重要的寺庙,位于德格县境内。
噶玛噶举教派分成两个大的支系,一个黑帽系,一个红帽系。噶玛噶举教派至高无上的领袖噶玛巴是黑帽系。元朝的时候,皇帝赠送了他一顶黑帽子,因此而形成一个派系。他的主要寺庙是西藏的楚布寺。
红帽系的主要寺庙是八蚌寺。红帽系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活佛,一个叫夏玛巴活佛,一个叫司徒活佛。岔岔寺是八蚌寺的子寺,由噶玛申格专门负责,为八蚌寺的护法神。岔岔的意思是小佛,岔岔的名肯定是当时建寺的时候,带有自谦的意思而取的,声称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岔岔。每个寺庙通常都有两个重要的活佛互为师徒。比如达赖喇嘛和班禅。这一世班禅圆寂之后,达赖负责为班禅找转世活佛,达赖圆寂之后,班禅也要为他找下一世转世活佛。楚布寺的噶玛噶举教派和红帽的最高领袖们也经常是这样。按佛家的说法,就是一个宝瓶里的水,一滴不漏地倒入另一个宝瓶。所有的佛法都要倾囊而出地传给另一位活佛,就这样一直传下去,点滴不漏。巴伽活佛和噶玛申格活佛在岔岔寺就是这样的关系。
到了这一世巴伽活佛的时候,他年龄太小,其他的活佛都比他大,自然地他就排在第三。
第二世格西活佛在岔岔寺供养了噶玛申格,他自己就到深山苦修,据说他亲手栽了一棵树,在树底下冥想解脱大道,后来他在这棵树下圆寂,终老山林。这棵树在高原植被非常可怜的情况下,的确令人惊奇的大和郁郁葱葱。后来人们就说第二世格西活佛就是新龙的那个大喇嘛的转世。
巴伽活佛太孔繁森,太呕心沥血,太有使命感!在那样的一个小小的社区里,显得太重要太突出了。他在那个小山洼洼里,也属于另类。在巴伽活佛看来一心想当活佛的堪布杨培有越位之嫌,可能在别的活佛的眼里,巴伽活佛也越位。从活佛家到成都这一千多公里的地方,沿路凡是藏区,就很少有人不知道巴伽活佛的。尤其是我们拍了电视片介绍巴伽活佛的家乡之后。片子在中央电视台播放时,不知道是谁把它录了下来,从德格县到甘孜不停地播放。即使是在拉萨,也都有很多人知道巴伽活佛。
美丽的阿佳拉
活佛说了一个笑话,中央电视台播了他以后,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上堵车了,一车的军人在那儿跟他聊天,他们说前两天我们刚在电视里看了一个电视片,格萨尔的家乡很漂亮……越说越多,最后活佛笑了,说我就是巴伽活佛,那几个大兵仔细一看,哇!确实就是,搞得他们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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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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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对小兔子念了念经,说了说话,
小兔子一下变得特别安静
巴伽活佛的名声越搞越大。所以家乡有人看他不顺眼,你更了名改了姓还唤作汉高祖了!不以为然的样子。实际上没有什么本质的矛盾。
前些年我们观察,发现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比如说到了宗教庆典的时候,那些活佛都被请到寺院里来,巴伽活佛把他们待为上宾,还让我们专门给他们拍照片。我们每次都会把照片放大送给他们。那些活佛生活很好。比如朗呷活佛养了一大堆着实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