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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涟说:我不信,我们认识已经一年多了。一年多的实践证明,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们两个之间,完全就是一场错误。你现在也不用骗我,其实,你也是在自己骗自己,你现在伤心,只不过觉得我这样做伤了你的自尊而已。过段时间,等你厌烦了,厌恶了,再把我抛弃,你就不会伤心了。
黄三木努力地向邹涟解释,邹涟又怎么会相信。更何况,就是她相信了,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会成为从前的邹涟了。
黄三木一边说,一边看邹涟。他发现,邹涟的表情是那样的镇定,那样的泰然自若。
一个热情纯洁的女孩,一个曾经热烈、疯狂地追求他的女孩,一个一年多来对他温情脉脉、信誓旦旦的女孩,现在竟然无情地把他给抛弃了,她的每一句话,都透出最后的冰凉。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哪!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啦?
已经没有希望了。黄三木忽然嚎淘大哭起来,脑子一片混乱,就用力地用头去撞前面的那株树。那株树还不十分长大,在他头颅的撞击下,树杆在不停地晃动。
上面有些人正在躲雨,看雨稍小点,便匆匆下来了。听到这边有人大哭大叫,一个个地转过头来看,一边走一边议论个不停。黄三木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平时,他都不敢在生人面前大声说话,更不敢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现在,大家都像看西洋镜似地看他献丑了,可黄三木太伤心,伤心得都发狂了,他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他真的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黄三木一边撞树,一边哭喊个不停: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说过的话不算数?为什么你要背叛自己的誓言?告诉我,快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天哪!天,请你告诉我!!
天,在下着淅沥的小雨;雨,下得越来越急。
天,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邹涟说换个地方躲雨,两人就下了山。
渐渐地,雨就停了。在青云镇的大街小弄走着,黄三木边走边向邹涟哀求,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求她再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加倍珍惜她的。
邹涟欲哭无泪,忽然长叹一声:秦荻,你叫我怎么办?!
黄三木没有听清,他不知道秦荻是什么意思,就问邹涟。邹涟说,没有什么。她没有说什么。
邹涟的眼眶里,溢出了两滴泪珠,仍然是很小的两滴。她坚定地说:别说了,黄三木,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
邹涟肚子饿了,便说:黄三木,你肚子饿了吧?晚饭还没吃呢!
黄三木说:我肚子不饿,一点也不饿。
邹涟说:不,不管怎么样,饭一定要吃的,不能饿坏身体。
邹涟就带黄三木随便进了一家小餐馆,要了两碗汤面。
面烧好了,邹涟端起来就吃。黄三木用筷子夹起两根面,又滑了下去,他已经连夹面的力气也没了。他又用力地夹住一根,往嘴里塞进去,咬了一口,像咬泥巴似地没味,就又吐了出来。
邹涟很不喜欢他这样,就努力劝他吃,黄三木说:实在吃不下去。
邹涟说:那就喝点汤吧。
黄三木喝了一口汤,再要喝第二口时,怎么也喝不下去。
邹涟吃了半碗面,见黄三木坐在一边观看,也就不再吃了,她拿出那只小皮夹,要付钱。在两人相识相交的一年多时间里,曾经一起吃过许多次便饭,也买过好多次零食,都是邹涟付的钱。邹涟知道黄三木家里穷,机关里又没钱,加上自己主动追的,也很乐意掏钱。可在她的观念上,她坚定地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男女之间相交用钱,由男人付钱才是天经地义的,那样的话,男人有风度,女人也有面子。在后来许多次付帐行为中,她逐渐地意识到,自己对黄三木奉献和牺牲得实在太多了,黄三木也偶尔地听过几次怨言,因为邹涟的态度不是很强烈,加上自己确实没钱,他也就由她去了。
今天吃完面,邹涟看了一眼黄三木,黄三木没有意识到这点,于是,邹涟就很习惯地又掏出钱来。不过,这次她把钱交给了黄三木,说:你拿去付吧!
黄三木知道邹涟一直很要面子,有几次,也是这样掏出钱交给他付的,这一次,他也同样接过钱来,付了帐。不过,从邹涟的表情上看,他已经看出,这明显是最后的一次了。
黄三木吃不下这最后的晚餐,走在马路上,哭又哭不出来,心里痒兮兮的。
这颗心像是随时要断裂凋零。
他像一片枯黄的叶子,在大街上飘移着。
他求邹涟回心转意,邹涟镇定地拒绝了。他求邹涟今后再见见面,比如,一个星期见一两次,邹涟仍表情冷漠地否决了他的请求。
夜色越来越深了。邹涟说要回去了,想跟他再见。黄三木就坚持要送送她。两人经过那条铁轨,进了那条小弄堂,在一块阴暗的角落,在那个他们经常站着拥抱接吻的地方,两人又停下了脚步。黄三木上前一步,双手搂着她的腰,她的腰还是那样苗条,那样柔软,可以后就不再属于他了。
他的右手想伸进去,最后抚摸一次,邹涟咬了咬嘴唇,推开了他的手。黄三木只好凑上脸去,亲了她一下,邹涟也回过来亲了他一下,可是仍旧没有半点暖意。
黄三木知道,进了那个院子以后,他们就要分手了,便问邹涟:我们明天再见一面,好么?我求求你!
邹涟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我会来找你的。
黄三木问在哪里见面,几点钟。邹涟说:别那么具体,你放心,反正我会来找你的,你等着吧。
黄三木就送她进了那个院子,到了她家的那幢楼前。在楼梯口,邹涟说了声再见。黄三木又问明天的事,邹涟安慰说:你放心,我明天会来的,一定!一定来!
说完,邹涟从上面垂下头来,在黄三木的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是一年多来养成的习惯了。邹涟吻了一下,黄三木发现,这是一年多来唯一有区别的一次,他觉得她的嘴唇很冷。
邹涟挥了挥手,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黄三木想起他们最初的那个夜晚,在这里分别时,邹涟也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语,当时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兴奋和温暖,而今天,他感觉到的只是一阵阵的心痛。
他呆呆地站着,邹涟已经进了门,影子也没了,脚步声也没了,他才回转身,一步步地沿着原路回去。以前回去时,脚步是那样的有力,而现在,软绵绵地,连一只蚂蚁也踩不死。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躯壳,只剩下一个魂灵。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想看看那幢楼和楼里的灯光,可眼前都是楼,都是灯光,他再也不可能看见邹涟了,不可能看见他深深爱着的那个人了。
第二天,黄三木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邹涟。
第三天,也没见她来。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那条宽阔的水泥路,希望能看到邹涟骑着那辆蓝框架的自行车款款而来。头发往左一甩,车就停在那株老柏树底下。可是他没有看到。那一辆辆自行车,零零落落地驶进市委大院,从水泥路上缓缓而来,每来一辆,黄三木都要伸长脖子,心惊肉跳地看个仔细。可每一辆都不是,每一辆的主人,都不是邹涟。
傍晚,他回到邮电招待所,就一直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外面那条弯弯曲曲的马路。他不敢放过那条路上行驶的任何一辆自行车。以前,他不小心在窗口看一眼,就可以看见邹涟骑着车,笑嘻嘻地和他作了鬼脸,并按了按车铃。黄三木也笑了笑,过一会儿,他就可以听到楼梯上响起嚓嚓嚓的脚步声。
有那么一两次,黄三木都已经看到那辆蓝框架的旧自行车了,车上的人,也很像邹涟。他差一点要高兴得跳起来,他的心差一点就要欢呼起来,可是,最后近看时,还是让他失望了。
黄三木脖子酸了,脚酸了,后来就慢慢痛起来,最后,他还是没有看到邹涟的影子。哪怕邹涟一个笑容,一点声音,一根头发,都再也没有回到黄三木的视线里。
黄三木不是没有给她挂过电话,可就是没人接,或者说她不在。有一次,是邹涟厂里的办公室主任接的,这位主任说:你们的事情,我已经有点知道了。这几天,邹涟的情绪很不好,我希望你们年轻人能正确处理好这件事。我也找邹涟谈了,要她把这件事处理好,不要为了个人的事,影响了工作。
黄三木去化工厂找了一次,没有找到。晚上,去了邹涟家,邹涟母亲出来开门,说邹涟不在家。黄三木求她帮助说几句,她笑了笑说,好的。然后,邹涟母亲就笑嘻嘻地看他下了楼梯,还客气地叫他下次来玩。
黄三木恨她的这个笑容。他正陷于无限的悲苦之中,而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笑得这么自然,这么客套,实在可恶。可是,他忽然想到,她一直是反对他的两老之一,她为什么要同情呢?再说,她是邹涟的母亲,就是邹涟怎么了,她也是义无反顾地帮助自己的女儿,难道她还会来帮你不成?傻瓜呀,傻瓜!可是,究竟应该怎么样才能挽回这失去的一切呀,天!
有好几个夜晚,黄三木就坐在邹涟家附近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在等待着邹涟的出现。可是,也真是奇怪,邹涟就是不出现,她像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像是被谁藏起来了。
过了一些日子,黄三木又到化工厂去找,邹涟的同事说,邹涟已经不在青云了。刚刚昨天,她到厂里办好了调动手续,现在,她已经到南州去了,具体哪个单位,不是很清楚。
黄三木问办公室主任,主任也没有告诉他。于是,他就到高媚家去问了高媚,高媚说,邹涟已经跟秦荻到南州去了,具体的单位,她是知道的,只是,邹涟叫她保密,她不能背叛自己的朋友,请他原谅。第21章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黄三木每天沉缅于痛苦之中,像是患了绝症。
走在大街上,周围的一切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