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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工作,完了后说,祝张书记上省城一路顺风。张书记笑道,你是个吉祥人,有
你这一句一定顺利的。明天我们上路,时辰上有讲究吗?唐半仙回道,我早给你算
好了。明天宜早行,凌晨六时过八分准时发车,万事大吉。
唐半仙走后,张兆林叫来李秘书长,问通知发了没有。李秘书长说通知昨天下
午就发了。张兆林说,我想明天我们早点动身,路上怕堵车,一天到不了。叫大家
清早五点五十集合,路上吃早饭吧。李秘书长说,也是,沿途好几处在修路,早点
走好。那就补充通知一下。张兆林说,好。陆专员那里请您亲自汇报一下。
孟维周见张书记并没有把改变时间的原因告诉李秘书长,便很佩服张书记处事
的老练,更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张书记一般都是严肃的,但对孟维周较随便,有
时还随便得让孟维周不好意思。孟维周早就发现一条规律,张书记一般是在没有外
人的时候随便,到外地去出差更随便,一回到办公室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有时
也开几句不太雅的玩笑,让人觉得这位领导很贴近群众。但孟维周只是附和着笑笑
而已,从不就着张书记的玩笑发挥,也不在任何场合重复他的玩笑。领导同志开那
些不雅的玩笑,一般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忘情所致,过后多半要后悔自己的失言。这
样的玩笑,你敢重复他的?一句话,领导什么时候都是领导,下级什么时候都是下
级。领导同你随便是平易近人,你同领导随便就是目无官长。千万不要看到领导同
你随便一下,就忘乎所以了。
第二天凌晨,大家早早地赶到地委办公楼一楼会议室。张兆林同陆专员打过招
呼后,问李秘书长都到齐了吗?李秘书长说,差不多了吧。张兆林问,差不多?到
底差好多?李秘书长略加迟疑,说,只差财政局的了。陆专员说,柳韵同志,等等
她吧。李秘书长点点头,眼睛不望张兆林,只同别的同志打招呼去。张兆林不做声,
大口地吸烟,一张脸没在了浓浓的烟雾里。
六点过五分了,柳韵还没有到。张兆林把头掉向陆专员,说,我们走吧,不等
了,她自己后赶来。女同志真叫婆婆妈妈。陆专员一边起身一边还问了句,不等了?
张兆林说声不等了,就起身往外走。
上了车,就六点过七分了。张兆林左右看看,又叫孟维周想想,是否还忘了什
么东西没有。孟维周作思索状,说没有了吧。他知道张书记是要捱到六点过八分。
李秘书长望着车外,他希望柳韵同志赶上。
六点过八分一到,张兆林说,走吧。于是十几台小车依次开出地委大院。
一路上真的畅通无阻。下午五时半就赶到省城了。地区驻省城办事处已做好了
一切接待准备。办事处袁主任请各位领导先洗漱一下,再就餐。
孟维周将张书记的行李放置妥当,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见办事处袁主任来了。
张书记此时正在卫生间,孟维周就问袁主任有事吗?袁主任附在孟维周耳边,轻声
道,财政局柳局长出事了。
啊!孟维周大吃一惊。
这时,张书记出来了。小袁坐吧。
袁主任唉了几声,却不坐下。等张书记坐到沙发上以后,袁主任低沉着嗓子,
说,张书记,报告一件不好的事。
什么事,说吧,张兆林不太在意的样子。
柳局长路上出事了。
什么?什么事什么事?张书记仰起头,眼睛睁得老大。
翻车了。袁主任说。
啊?人没事吗?人没事吗?张书记猛地站了起来。
我是中午接到的电话。都不幸那个了,还有预算科长和司机,三个人都那个了,
唉!
张书记不停地摇头,在房内来回走动。
这时陆专员和李秘书长来了,站在一边不动。看样子袁主任早已告诉他们了。
谁也不讲话,都看着张书记在不安地走动。
过了一会儿,陆专员说,你看你看,谁想到有这事。
张书记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指指另一张沙发,示意陆专员也坐下。张书记沉痛
地说道,我有责任啊!
李秘书长说,哪里哪里。要怪我们办公室时间要求讲得不严。
晚餐吃得冷冷清清。办事处本来准备了几瓶好酒,给各位领导洗尘。张兆林挥
挥手,酒就撤下了。
吃过晚饭,陆专员、李秘书长、办事处袁主任到张书记房间坐了一会儿。孟维
周不知该进该退。张兆林说,小孟随便坐嘛。孟维周就坐在床沿上。
大家心情平和一些了,开始议论这件事。柳韵这样有能力的年轻女干部不多,
她今年不到四十岁吧。张兆林说,今年十月份满三十七。过了一会儿,张兆林又补
了一句,碰巧她好几次生日都是同我们在外面出差过的,印象较深。大家说着,张
兆林交待袁主任,你再挂个电话回去,了解一下详情,等会儿告诉我。并请转告各
位家属,我同陆专员后天回来,再去慰问他们。
聊了一会儿,陆专员说,你早点儿休息吧。大家就告辞了。
袁主任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顺利。弄了一个多小时,才搞清情况。出事地点
是地委出来后七十公里处,原因是车速太快,在拐弯处掉进山崖下面。因出事时间
太早,又是冬天,直到上午十点多才被人发现。发现时人都凉了。
袁主任犹豫一阵,还是敲了张兆林的门。
张兆林还没有睡,一脸戚容。整个房子烟雾镣绕。他静静地听完袁主任的汇报,
只轻轻说了句好吧,好吧,挥了挥手。袁主任退了出来。
马杰睡在床上,想着柳韵翻车的事,说,她那个司机平时很稳重的。孟维周说,
今天可能是追我们吧,谁知道?马杰说,他妈的是不是今天日子不好?听说物资公
司唐总懂这个,今后出门,都请他算算。孟维周说,你真会开玩笑,张书记会信这
一套?孟维周对马杰总留有一手。下基层出差,晚上他同张书记一道打扑克,喝消
夜酒,马杰至今不知道,总以为他们晚上办什么大事。孟维周认为有些事情弄得神
秘些好处多。别人对你捉摸不透,就不敢造次。有些事则是理应保密的,像刚才说
的,让人知道张书记信迷信怎么行?马杰自觉讲得不得体,立即点头说,那也是,
那也是。当领导的信科学。
盂维周本来不太相信这种把戏的,可今天的事说起来也有点神。柳局长若是也
赶在六时过八分出发兴许不会有事?也难怪张书记有些相信。美国和俄罗斯的科学
都比我们发达,可他们的总统都相信占星术,专门雇请大师卜问国家大事。这怎么
说?未知世界远远大于已知世界,不要怀疑自己不懂的东西。
第二天吃了早饭,大家都集中到办事处会议室,恭候有关部门领导的到来。汇
报会时间定在上午九时开始。请柬早发出去了,昨天办事处又分别打电话请了一次。
整个汇报活动的大体安排是,先开个全面汇报会,再由各部门分头对口活动,张兆
林同陆专员再走访几位省里领导。现在不幸出了柳韵的事,陆专员找张书记研究了,
总体安排原则上不变,只把走访省里领导的时间压缩一下,争取今天下午和晚上搞
完。万一搞不完,下次再来。明天一早,张书记同陆专员往回赶,李秘书长留下来
负责。
大家正在会议室喝着茶,办事处接到省信访局电话,地区有几家困难企业的工
人代表到省里集体上访来了,说他们半年没有领工资了,生活无着落。一共三十多
个,怎么也劝不走,影响很不好。信访局的同志说,我们已给你们地委办打了电话,
现在问题是人不肯散,请办事处派人去协助做一下工作。
袁主任把这个情况一汇报,张书记和陆专员都很恼火。陆专员嚷道,这些人,
我们来卖香油,他们来泼大粪!
张书记看看表,都八点二十多了。发火没有用,得马上处理。不然省里有关部
门的同志来了,大家脸上不好过的。张书记说,时间不等人了,我先讲个意见,大
家看怎么样,总的原则是两个“一定”,工人群众的生活困难一定要千方百计解决,
煽动工人闹事的个别人一定要严厉追究。银行同志在这里,马上挂电话回去交待家
里,先贷款发放职工基本生活费,花钱买稳定。李秘书长同经委、办事处的同志马
上去把人劝回。要买好火车票,送他们上车才算数。
大家同意这个意见。
安排停当,时间也差不多了。李秘书长等火速出去了,省里部门的同志陆续到
来。
汇报会的气氛很好。省里同志为地区这几年的发展感到满意,一致表示将一如
既往地予以支持。
中午设便宴招待。张兆林同陆专员举着酒杯到各席巡回敬酒,孟维周紧随其后
打招呼。但张兆林只沾沾嘴唇,表示表示。省里同志笑着有意见了,说你张书记的
酒量谁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个表现?陆专员忙解释说,张书记这几天状况欠佳,饶
了他吧,我奉陪各位一口干。就这么一桌一桌解释着,基本可以过关。可工商银行
的胡行长记得当年一箭之仇,硬是不肯放过,就由孟维周代喝了。
宴毕,欣然而散。
客人全部送走后,李秘书长几位才赶回来,个个精疲力竭的样子。李秘书长说,
人总算送走了,但工作太难做了。
张兆林说,辛苦了,辛苦了。先吃饭,休息一下。下午我同陆专员出去活动,
你就不去了,挂个电话回去,把我们上午研究的意见同在家的几位领导衔接一下,
要马上落实。
第二天一早,张书记同陆专员匆匆踏上归程。
张书记是个讲感情的人,对柳韵一定心怀负疚或者有更复杂的心情吧。孟维周
在柳韵的追悼会上隐隐感觉到些什么。那天是陆专员致的悼词,张书记只作了不到
三分钟的简短发言。短短几句话,不尚浮华,字字真切,表现出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