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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与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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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处理得十分周密,宇宙飞船似的没有一丝缝隙。今日若不是她特地提醒,我险些误
了大事。
    我象一个准备上场比武的好汉,用力勒勒紧裤带,说:“就去。”
    主编又十分亲切地拍拍我的肩头说:“好。我两点在白苑洲恭候作家。”
    我带了本我们的刊物,大汗淋漓地赶到车站。南京位列全国四大火炉。这三伏天
的中午,不用介绍,你也能明白个中之味。车站出口处没一点遮阴。出站口挤满了接
客的、拉三轮车的,以及各种路远条件差的旅馆的招徕女郎。我不知道那班车是否已
到,踮起脚鸭子一样伸着脖子也看不到一个所以然。看看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连
问三个车站的工作人员。只看到千篇一律的耷拉脸皮,听不到一个字回音。要不是周
围尚有嘈杂人声如雷贯耳,我还以为我的耳朵聋了。问第四个工作人员时又没回音。
我疑惑是嗓子哑了,便愤愤然骂了句“狗日的”。谁知那家伙脸皮顿时跃上三五公分,
劈胸一把揪住我,两眼瞪圆了喝道:
    “你狗日的骂人!”
    我吓了一跳,忙说:“我以为我嗓子哑了。”
    “他妈的!我操你姐姐--”
    “我没有姐姐。你有姐姐么,借我一个行不行?”我当然还敢出声。
    他手里一用劲,把我拽了一个趔趄,嘴里还吼一声:“走!派出所去!”
    我说:“别..别了,我还要接人。”
    他说:“那狗日的骂什么人?”说着,一把将我推老远。
    我将衣服扯扯平,发现胸口留了黑污污的几个指印。妈妈的。你狗日的又骂人又
抓人哩!这回我还是没敢骂出口。就勇敢这一点说,我还不如老Q。真的。
    这时候一列火车轰隆地开进站来。我奋力地挤到了最前列,高高举起了我们那本
价格一涨再涨,页码一减再减,印数一跌再跌的纯文学刊物。
    在我的记忆里,这几位作家我接站和送站都已不下三次。有一回在南京开全国优
秀小说发奖大会,主编陪同他们游遍了南京的名胜古迹和不古迹。我是鞍前马后拎包
买票,还帮他们照了好几卷彩照。我举刊物的原因,是因为三十年的经验告诉我,人
类有点象茶叶象猪肉象棉花,等级各各不同。“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是低等级的人
与高等级的人交往时的至理名言。这不是那些高级人物的错。人类就象宝塔,越到上
面尖越小。你记他一个,他记你千万。他没有记住千千万万小人物的本领,也没有这
个需要。其实我原本是有机会迫使这几位大作家记住我的。你知道坏就坏在我从不主
动向名家提出合影或索要著作的偏执而狭隘的变态自尊心上。我后悔当时没有腆着脸
主动提出,与他们合照一二彩照。因为我记得有几家刊物上用出的照片,就是我给他
们照的。我想我若是当年挤进照片,他们在剪下周围多余人的时候,或许会因担心损
坏自己光辉形象,而格外小心翼翼。这样余光里就能留下我颗确确实实与众不同的六
十六公分的大头的一点点印象。当然,至于他们的脸,我闭上眼睛也能认出。可是我
怕在这千百颗人大汗淋漓的人头中,他们一时难以显现出灵魂深处与众不同的光彩。
    伟人和不伟人的呼呼地从身边闪过,我的心也象炉膛里的烈火越烧越旺。出站口
终于空荡荡再无旅客了。我的心象城一摊焦糊糊的东西。我又努力地举着刊物,在三
轮车和招徕女郎间搜寻。刹那间我觉得我高擎着刊物大汗淋漓的模样,有点象德拉克
罗瓦的油画“自由引导人民”中的那位女神。略略不同的是,女神脸上充满了必胜的
信心,而我整个大头上充满了惶惑与不安。唉,看来我这颗大头还只配挡雨。你已经
听说过我家乡苏州的那首大头歌谣: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下雨有伞,我有大头。
    我垂头丧气赶到白苑洲,结结愣愣地解释。主编笑盈盈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刚
才转来了长途电话,他们改乘明天这班车了。”
    我如释重负地往外吁气,却象遇上了更强的气压,吁出去的气退回来差点儿噎得
我停止呼吸。你知道我又要去车站退今天的票,而且明天已无法凭三小时站功买票。
我得去求爹爹告奶奶请人帮忙,而且明天还要去车站高擎刊物充当惶惑不安的“自由
女神”。
    妈妈说: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主编说:一个好编辑必须具备七条。第七看他是不是心甘情愿脚踏实地侍候作家。
主编是我在幼儿园时入的党,迄今为止还在牛马一样操劳不歇。呜呼,我说不出话来。
    主编又亲切地拍拍我的肩:“有相,别急,先喝点冷饮。”主编掏腰包请我喝了
瓶汽水。
    我望望主编那温柔而慈祥的笑脸,眼圈突然一热,说:“我这就去。”
    渡轮突突突往车站开的时候,阵阵热风扑面而来。我浑身热辣辣的激动不已。三
中全会以来,知识分子的地位确确实实有如芝麻开花节节上升。以至于引起极少数人
不满,说什么“老大靠了边,老二分了田,老九上了天”。中国的作家因了文艺为政
治服务的政策,大多是政治宣传家和知识艺术家的化合物,地位自然也扶摇直上。宾
馆上车软卧什么的,与文革中做牛做马弯腰做鬼比比,着实有点上了天的意思。而编
辑和作家则是一对矛盾。作家的矛锋利了,编辑这盾这堪一击千穿百孔也就不足为奇
了。按理说编辑恐怕也能沾上点儿知识的边。但自古以来只有人眼是秤,没听说过人
嘴是秤。你看看编辑拼命地奔波组稿选稿校对,为他人作嫁衣裳,出了问题编辑作检
查是理所当然。可这几年评了几千几百得奖作者,人的脑子已经无法记全。而从没听
说有哪个编辑得一个编辑奖的。至于煤气、住房、孩子托儿、提拨干部等等,也自然
只有作家享受。这有大报小报以及生活作证。
    话说回来,编辑中也不是千篇一律。比如在我们出版社,知识分子这个名词与青
年断绝了外交关系。各类好事均与中老年知识分子过往甚密。记得有回我因集体宿舍
漏雨漏雪漏风的事与办公室交往,嗓子稍响了一点,那满头无发的主任就笑着表扬我,
说我有一股红卫兵造反的劲头。我记得我当时纠正他说:红小兵。你知道六六年我才
小三年级。虽说戴过红小兵袖章(在胳膊上套了十二天,就因你父新被揪出来,而被
人掳去,并且吃了十二个巴掌,脸胖得象只熟透了的柿子),但那时我人象麻杆,不
瞒你说,一.二六夺权的那个晚上,枪声大作,我尿了裤子。我们这帮青年编辑虽然
都戴着硕士学士的帽子,可出版社里确确实实没把我们同知识分子挂钩。社里要求我
努力地做好作家的SERVANT。主编号召我们“俯首甘为作家牛”。颇有一点鲁
迅的味道。老现他们是中年知识分子是国宝是栋梁自然不能SERVE。俯首的重任
自然而然全落在我们青年不知识分子之身上。话又要说回来,青年不知识分子又不尽
然一样。有回北京一位因人道主义而闻名全国的女作家来南京。那女士下了火车,挺
有风度地东张西望,忽然有人夺了她的皮箱,闷头就走。女作家先疑惑是因了人道主
义的小说,被便衣警察逮捕,想逃;后又疑惑是毫无人道主义的盗贼光天化日之下作
案,想追。那汉子冲出二三十米猛一回头:我是《大众月刊》的!这汉子便是我们编
辑部那位爱嗅手指的老兄。这老兄出身名门,自己又是北京大学硕士生。主编让他侍
候,他不好回绝,便向作家转嫁危机。反正女作家又不是顶头上司。可惜他没想到女
作家有嘴而且主编有耳朵。他从此便失去了无数为牛的良机。还有那位从无锡调来当
编辑的青年作家阿鸣。平日里笑嘴常开,舌头比八哥还灵巧几倍,侍候人的事虽然能
够拨一拨动一动,只是人变得木木呆呆,嘴不会说脸不会笑。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再
说《第一滴血》的那个主角斯塔隆也不会笑已有先例。谁也不能责怪另一个人的个性
和特征。而我则因做牛做得努力,时常得到主编的夸奖,做牛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
到现在所有的机会几乎都由我垄断,大有牛托拉斯的味道。
    妈妈说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主编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主编的水平更高,会用
共产主义思想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以及将来为革命挑重担,来教育开导鼓舞我这颗冥顽
不灵的脑袋。共产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这自小就是轻车熟驾。为革命挑重担
则史无前例。这当然不能算上我在农村挑的秧担稻担猪羊垃圾担子。倘苦真能挑上主
编说的那种重担,九天之上的母亲大众一定会笑逐颜开。你知道在中国老百姓心里,
一个人的价值大小出息大小,全在于他的官帽的大小。千百年来,年年如此。你不见
古时有衣锦还乡;而今是《二百个将军同一个故乡》,连土地都光彩十分。从我们家
族来看,我太爷三十岁时是个七品知县。我爸爸三十岁时是个十七级科级秘书。我三
十岁时是个没有职称的编辑。虽说各个年代职务名称不同,家道中落一代不如一代还
是能够略窥端倪。唯有主编的看法有点不尽相同。主编说你父亲年轻是搞新闻大名鼎
鼎,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正科级干部。我明白主编的言下之意。编辑部主任副主任先后
患癌去世之后,两把交椅至今空缺。我知道觊觎这交椅的人马正等同全编辑部无官职
的编辑编务总和。为这事我有点恍惚犹豫。我记得我耿耿于怀的理想事业生命价值似
乎不是做官。说实话象我这样肩上顶着颗古怪大头的家伙,从没指望戴上副科级的副
主任的官帽。不过话又要说回来,为了母亲九天之灵得到稍稍的安慰,如果有官帽飞
来扣在头上,我决不把它摘下来当草帽随便抛掷。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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