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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现在比当初好多了,但有时候还是很难。”他点点头,好像很理解。由于自己的愚蠢,他失去了贝思,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她由于命运而失去了亚瑟。“但是你得向前走。没有其他的选择。我靠工作帮助自己。”
“你晚上可不能躲在你那些画里。你没有和别人出去过吗?”这不关他的事,但她决定回答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脆弱和孤独。如果做他的交易商,她在他面前就必须显得坚强,她这么思忖着。
“没有,我没有。你呢?”她对他的事很好奇。他对她也是一样很有兴趣。终究,他已经把自己的家庭和婚姻生活告诉了她,他们之间有一种超出她原先想像、也几乎肯定是超出她愿意接受的联系。和自己麾下的艺术家在一起,她头一次感到自己被对方吸引,但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陷其中的。他们可以在用餐的时候彼此袒露心扉。他们俩都是孤独的人,在童年时期经历了重大的失落,也因此失去了童年,而且在成年时期也同样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但是她永远都不会让他们之间的联系再有所推进。她没有意思表现出受到他的吸引。在这方面她非常自律和理智。她也不会允许他放纵对她的感觉,如果他有这种感觉的话,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
“我和两三个出去过,”利安姆承认说。“塞维尔给我介绍的。”他冲他朋友的母亲、现在是他的交易商笑着说。就连他也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很有趣。“我都不能去。她们还只是孩子。有什么意义呢?我还在为贝思的事受煎熬。那是在去年夏天,就在她走之后不久。从那以后我就没和任何人出去过。我想既然她要结婚了,事情就不同了。但是我还没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多数愿意和画家出去的女人自己也很疯癫。”他笑着说,突然显得成熟了。“你呢?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我可不想成为迫不及待地要找老公的悲情女人之一。而且我觉得像我这把年纪的女人再约会的话让人恶心,让人觉得丢脸。”
“找到合适的就不会这么想了,”他温和地说,而她摇摇头。
“我已经找到了。他死了。这就是我的命。”
“太蠢了,”他气嘟嘟地说。“你还年轻得很,怎么能放弃呢?而且你也很美。你多大年纪?”他估摸她至多四十五岁,因为他知道塞维尔的岁数。如果她十八岁结婚的话,可能还要再小两岁。
“我四十八了。已经到岁数退出了。我已经拥有了二十五年美妙的时光。”
“你还可以再过五十年。你想一个人度过吗?”这念头仿佛让他感到惧怕似的,而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必然将孤独一生的想法。
“不。我想和他一起度过我的余生。他活着的话,我就会这样做的。现在我别无选择。我对其他的可能不感兴趣。我想永远也不会感兴趣的。放弃选择似乎要比到处跑找个合适的人更有尊严。”
“你这么爱他,他肯定很了不起。”在晚餐聊天之后,利安姆对她的印象愈发好起来。她是个令人惊叹的女人,他真心地喜欢并且尊敬她。
“他非常棒,”她难过地说。“我们深爱着彼此。他死了真是太、太不走运了。”
“听起来是这样。但是他死了,萨莎。而你没有。如果你死了,他没死,可能他也会找其他人的。我们都需要有人去爱。一个人的日子会难得不得了。”过去半年中没有贝思和孩子的日子对他来说就像在地狱中一般。
“如果最后和错误的人搅在一起,比如说贝基,我可不能肯定说日子会变得容易。第一次我找对人了。我觉得自己不会再那么走运了。干吗要冒险呢?”她沉思着说。
“因为也许你还会再度走运,你是个好人。应该会的。不见得是一样的人。会有所不同的。但不同并不总是件坏事。”
“我不能想像自己去约会,”她诚实地说,女招待在他们面前放了三小碗蜜饯和一碟饼干。“我见识过的那点事都让我觉得恐怖。”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他接着笑了起来,为他们俩荒谬的境遇而发笑。“我做的事和你一样。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从她走后我就一直在作画。”
“工作对我是有效的。”萨莎微笑着说,只要有像利安姆这样的画家,她就可以一直工作下去。“孩子走了我日子不好过。在巴黎,我至少和塞维尔近了些,而且我常去纽约。但是夜晚让我沮丧,”她坦白说,而他点点头。
“我也是这样。我像疯了似的想我的孩子。我想,他们现在没有我反而日子过得更好,而且他们还有贝思未来的丈夫。她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也是个好父亲。可能比我还好。他们和贝思在一起要比和我在一起好得多。他比我更让人尊敬,也更传统一些。贝思说这对他们有好处。他身上没什么疯疯癫癫的地方。”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得很卑微而且一败涂地的样子。他不仅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孩子。
“你是他们的父亲,利安姆。你不能放弃他们。应该很快去看看他们。”
“是的,”他含含糊糊地说,“会去的。”但是听起来并不确定,这让萨莎不安。
她提前给饭店打过电话请他们不要把账单拿过来。她不想让利安姆觉得尴尬。吃过蜜饯喝过咖啡后,他们走出饭店回到她的车上。她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宾馆,然后把利安姆送回住处。但在回到宾馆时,他说自己可以从那里打车回去。他问她是否想喝点什么,她的确不想再喝了。他们已经喝了不少香槟和葡萄酒。她很少喝酒。
“我陪你回房间,然后我就离开,”他以令人放心的口气说。这一晚上有他陪伴她很开心,有个人送她回房间也不错。她能感到熟悉的孤独感又在爬上她的心头,他也能感到。对于孤独的人来说,夜晚是痛苦的,而他们俩都是孤独者。在上楼梯时她低头看见了他的鞋子,不禁笑了起来,她又注意到他鞋子上没有鞋带了。既然和他更熟悉了,她禁不住要取笑他。“我找不到一根鞋带了,”他说,一点也没显出尴尬的样子。“再说,我是个画家。我不需要穿袜子。”他带着挑衅的神情说,她笑了起来。
“谁制定的这条规矩?”她问他。
“是我,”他骄傲地说。“我是个画疯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个五岁的孩子,她可以看得出他目光中一贯捣蛋的神色。他对自己感受到的所有权力与统治形式都极度反感。
“不对,你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必须遵循规矩。”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老师,轮到他取笑起她来。
“袜子也有规矩吗?”
“绝对有。”说话时,她在想送给他一盒袜子和衬衫。显然他很需要这些东西,或许也需要鞋带。她怀疑他是否会穿上它们。可能不会。他明摆着喜欢不拘一格按自己的准则办事。接着她又怀疑他是不是连内裤也没穿,想到这她脸红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神色。
“没什么。”她显得有些尴尬。
“不,你在想。你在想我有没有穿内裤,是不是?”他猜到了,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没有,我没有。”她撒谎时傻笑着。
“不,你想的。好吧,我穿着的。至少现在穿着。我设法找到了这些东西。”
“那就让人放心了,”她高兴地说,他又嘲笑起她来了。
“这也在我签的那份合同里吗?我必须穿内裤和袜子?因为如果是真的话,我就要把它撕掉。没人能告诉我穿什么,或者做什么。”典型的青少年的叛逆。利安姆·埃里森有着严重的控制问题,或者说看起来如此。他一生都在逆流而上,与陈规陋习做着抗争,要打破条条框框的束缚。
“既然你提到了这事,实际上,我想这写在了合同里。”她也开起玩笑来回应他,而且很喜欢。他们来到了门前。
“不,没有,”他说,看起来很固执,在使性子了。像个淘气包似的。
“是的,写了,”她坚定地说。“上面说从今以后你必须一直穿内裤和袜子。”
“你不能为我做决定!”他大声说。
“不,我可以,”她说,显得一本正经地但很坚定的样子,看见他在瞅她,她咧嘴笑了起来,让她措手不及的是,他突然弯下身来吻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了。她原先把钥匙拿在手里的,在被吻时一惊把钥匙和拎包都掉在了地上。亲吻之后,她站直了看着他。“为什么这样做,利安姆?”她柔声地说,还在为她喜欢与他亲吻的事实感到害怕。很喜欢,实际上。太喜欢了。非常、非常喜欢。他捡起钥匙,接着轻轻推开房间的门。他站在那儿看着她,没说一句话,她走进了房间,他跟了进去。双脚刚踏进房间的一瞬,他又来亲吻她,并用一只脚把门带上了。身上一阵阵冲击的感觉控制住了她。
她想制止他。她是这样想的。她确实有意制止他,但她做不到。最糟的是她不想停下来,而他也不想。他一个劲儿地亲吻她,然后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房间里亮着一盏灯,他过去把它熄灭了。他一言不发地吻着她,为她脱下衣服,片刻之后,还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就一起在床上了,赤裸着身体缠绵起来。她想让他停下来,但她做不到。她不想他停下来。她就想做他们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他也是这样。他们是两个饥渴的人,找到了彼此就不能分开了。他们之间的引力太强了,难以抗拒。尽管两个人的生活方式和外表都极不相同,但他们都感受到彼此具有同样的精神,是灵魂的伴侣。各自的孤寂促使他们需要对方,直到精疲力竭躺在对方的怀里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们还搂在一起。她躺在黑暗中看着他,为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而他用充满爱意的男人的笑容对着她。
“我想我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