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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重无言地望着这鬼魂,名为李云英的女魂生前过得并不好,他的丈夫长年
卧病在床,所有家计都由她一个人承担,两个儿女虽然还算孝顺,但也不过是
中等资质,从来没能让她过什么好日子。
那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好眷恋的?
她好不容易死了,又不用在地狱受苦,投胎转世之后可以过比现在好上许多
的日子,她却不愿意,甘冒大险逃出奈河桥,只是为了再见他们一面——这些
凡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测。他从来都不懂,就算跟珍珠相处了五百年,也仍然
想不透这到底是所为何来?
“我求你!求求你!只要能让我再见他们一面,来世云英给您作牛作马都心
甘情愿!求求你!让我再看看他们”
换了过去,他会直接给她铐上手锁脚铐,然后拖去奈河桥,管她如何哭叫哀
号都不能动摇他执行任务,但这次他却犹豫了。
如果珍珠在场,她一定会陪着这女魂哭得唏哩哗啦,苦苦哀求他通融一次吧?
其实这些年来他岂止通融一次,他通融的数量多得连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很
荒唐。
“就只一眼。”他冷然说道。又是一次通融,只不过这次珍珠不在他身边。
他真的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也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了,他千年不变的心,
几时变得如此柔软易感?
女魂狂喜地不断磕头:“谢谢狩魂使大恩!就只一眼!就只一眼!”
转眼间,他们已经到了望乡台前,那巨大的镜子庆立在天地之间,清明澄净
的镜子就他看来只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但妇人却哭倒在镜前。
她摸着镜子,仿佛他的至亲就在眼前;她伏在镜子上不断地对着镜中毫无所
觉的人儿说着话,哀戚无比。
钟重静静地等着。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镜子里看到什么,许多年前他曾经看
过,次次都是一片空白,因为他心上从没惦记过什么。
过了良久,他认为时间到了,该带女魂回去交差了,回头一望镜子,却不由
得傻住了!
镜子里出现珍珠的身影。
那是一间小孩子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小书桌、一张小床跟无数的书籍玩具
;一个小男孩坐在书桌前做功课,书桌正前方是一面窗,珍珠就寝傻地站在窗
外凝视着小男孩。
那小男孩就是转世的朱业?
珍珠那痴傻的眼神给了他答案;那就是朱业,是珍珠等了几百年,好不容易
才等到的男人。
望着那景象,他的心竟然重重的撼动,有什么东西崩断了似的。
他动弹不得,只能愣愣地望着镜子里的一切。他早就没有心了,可是为什么
他会觉得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为什么他会感到此时此刻的一切这般的难以忍受?
★ 寒寒 ★新的人间真的好有趣!
珍珠跟着那美貌妇人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妇人将一些白米放进长相奇怪
的锅子里,不知按了什么东西之后不久,那锅子便开始缓缓地冒着热气。薪火
呢?珍珠绕着那锅子前前后后找寻着,明明就没见着火啊,怎么锅子会冒气?
那妇人把几块肉放在一块黑色的铁板上,生肉立刻滋滋作响。好奇怪呵,火
呢火呢?
也许藏在大柜子里?珍珠钻进柜子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没有薪火。
妇人拿出一个透明杯子,把一些蔬果扔进去。
这又是作啥?
妇人哼着歌,又按了某个奇怪的开关——吱地一声,那些蔬果在杯子里乱转
起来。
“哗!这是什么法术?!”珍珠感到新奇极了。没多久,那妇人便将已经打
成汁的蔬果倒进杯子,而那杯子竟是当年他们视为奇珍异宝的水晶琉璃杯,然
后呼噜呼噜喝下肚子。“唉啊,这样不会闹肚子吗?这全是生的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男孩笑躺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妇人狐疑地望着小儿子;她看看自己手上的杯子,
没什么奇怪的。
“没事……是卡通……卡通好好笑……哈哈哈哈!”
“卡通?电视没开啊,任小少爷。”
“我刚刚关掉了,因为太好笑了!”小男孩在沙发上滚动,笑得掉出眼泪来。
“阴阳怪气的,你别学你大哥啊,他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常常动不动就一
个人笑得倒在地上。”任太太摇摇头,一脸无奈。“家里有一个疯子就够了。”
小男孩没回答。只是趴在沙发上眼睛发亮地望着厨房。
他看得到自己吗?珍珠也狐疑地这么想,但又觉得不大可能。她来回人间多
次了,只有道士术士能瞧得见她,小王爷年纪还这么小,也没什么修行,他不
可能看得见自己才对。
为了万全起见,珍珠还是走到沙发前微微眯起眼做出凶恶的脸瞪着小男孩。
小男孩突然开始哼起歌,然后说:“我现在要看电视了。”
好啊好啊,那个盒子有趣得紧!里面会有好多人跑来跑去,有时哭有时笑,
还有许许多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她跟所有没见过电视的鬼一样跑进电视里
去找过,不过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的,除了一大堆的线之外。
“现在要看什么呢?”
“看那三只会飞的小老鼠!看那三只会飞的小老鼠!”珍珠在一旁兴奋地建
议,也不管小男孩到底听不听得见。
“看‘飞天小女警’好了。”小男孩按下遥控器,然后那个黑盒子便转来转
去,各种声音从盒子里面传出来。
“你不是不喜欢看飞天小女警吗?你之前老是说她们很无聊又很吵。”
“还好啦,其实也不会很吵。”小男孩耸耸肩回答。
任太太转头看了小儿子一眼:“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盒子里出现三个眼睛大得不得了的小女孩,她们说着奇怪的语言,在天空上
飞来飞去,她们手上有时候会发出奇怪的光线,而且她们力大无穷,一栋栋建
筑物被她们打得七零八落。那种简单的剧情不用听得懂英文也知道大概是演什
么。
演到小女孩的父亲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珍珠忍不住呜呜咽咽地跟着哭了起来。
“……那是假的啦,博士很快就会被救出来了。”
“好可怜……呜呜呜……”
“吼唷!那是假的!”
“任吉弟!”
小男孩连忙转身,一脸的无辜。
任太太眯起眼睛探头看沙发:“你在跟谁讲话?”
“跟……它!”吉弟指着沙发上的小狗玩偶。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跟布偶讲解卡通剧情?”
“从刚刚开始的,老师说我们下星期要演讲比赛,我在练习。”
“你又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参加比赛了?你不是老说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很无聊?”
“是你说我是小孩的。”吉弟翻翻白眼,“那我还是不要当小孩好了……”
“好好好,随便你。”任太太连忙摇摇手离开,“你练习吧,我不吵你了。”
吉弟挑挑眉,对母亲的背影做个胜利的鬼脸。
“你看得见我?”他眼前突然出现珍珠的脸。
吉弟转头想当成没看到,但珍珠又窜到他眼前,微微眯起眼道:“你真的看
得见我?”
这次吉弟终于耸耸肩回答:“是啊,我看得见你。”
第九章“所以你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太太。”听完她的故事,吉弟下了结论。
珍珠微微苦笑:“嗯,是。”
“然后你现在来找我,要继续作我太太?”
“应该是吧……妾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生使一直没来找妾身,妾身又
急着想知道王爷的下落,所以……”
“那如果你转世投胎了,我怎么会知道那是你呢?”
“红线。”珍珠微笑着举起自己的手跟吉弟的手,“瞧,咱们手上有一条红
线系着呢。”
“你脚上也有一条红线系着。”吉弟提醒,“说不定我大哥才是你的王爷。”
“才不是!”珍珠恼怒地嗔道,“那个又不是和尚又不是道士的东西,他没
安好心眼!妾身一到人间便遇上了他,他一口咬定妾身害死了几个人,可妾身
明明没有,他却偏不相信,他想用红线绑住妾身,真是荒谬无稽!”
“荒谬无稽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没道理的意思。”她总是忘了眼前的并非当年已经年过三十的
王爷,而是个八岁的小男孩。
“喔。”吉弟点点头。
“你不害怕吗,王爷?我是一个女鬼,而且还死了五百多年了。”
“刚开始有一点,可是我觉得你不会害我。”吉弟耸耸肩,“这也没什么,
我大哥也一样看得到呵,只不过他被弄得神经兮兮的。”
珍珠微微一笑:“真不愧是王爷,小小年纪却胆识过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王爷?”吉弟翻翻白眼,“我根本不记得你说还的那
些事情,而且我想我也不可能再想起来,我现在叫吉弟,任吉弟。”
“好,妾身遵命就是。”她居然还是敛裙为礼,依然当他是王爷的礼数。
吉弟摇摇头:“你不要这样,真的好奇怪,那么大一个人跟我鞠躬行礼,我
现在还是小孩子,要嘛是我要跟别人行礼。”
“可是你明明就是妾身的王爷,别人怎么样妾身是管不着的,但王爷就是王
爷。”
“可是我已经忘记了啊。”
这句话使得珍珠如遭雷极!她愣愣地望着吉弟的小脸,忍不住感到一阵阵心
酸。他当然忘记了,他已经转世投胎,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王爷。这世上知道过
去的人只剩下她一个,而她甚至不是人,她只是一只无法忘情过去的鬼而已。
“你不要哭!”吉弟焦急地嚷道,“对不起啦,不要哭嘛,你住下来,我以
后还是一样娶你就好了。”
这句话却又让珍珠破涕为笑了。她忍不住轻抚吉弟的头道:“可是我投胎转
世之后,你也不认识我了,因为那时候会忘记的人变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