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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慢慢靠近我,我没有丝毫畏惧便朝着光圈迈进,哪知光圈竟渐渐缩小,甚至长出短短的黑色发丝,光圈中央各出现一颗蓝色圆球绕着四周不停打转,最后定格在中间,蓦地凝出两道晶莹剔透的液体,美丽极了,仿佛是——流泪的蓝色眼睛。
我恍惚睁开眼,看到卡洛斯的蓝色明眸深情地望着我,蒙蒙一片,想必他哭过了。在看到我醒来的同时,他立刻绽出喜悦的笑容,然后紧紧拥着我。
原来……我没死。经历那场胆颤心惊的凌虐私刑后,我居然没死,而此刻卡洛斯还待在我身旁,简直如大梦初醒般我掉下了泪。
“卡洛斯,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你别这么说,那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
我激动地抱住卡洛斯,趴在他怀里落泪。卡洛斯没说什么,只是缓缓擦干我的泪痕。
“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两天了。”
我试着回忆两天前那一幕鲜血淋漓的画面,蓦地想起当天卡洛斯救了我,麦特则死于枪下,可是小少爷呢?那个变态恶魔是否仍好端端地逍遥法外?
“小少爷呢?”
“他已经被逮捕了,现在正关在拘留所里等候判刑。”
“可是,你怎会知道他……”
卡洛斯为了让我安心,简略地告诉我这几天的事情经过。
那一天卡洛斯很晚才回到小屋,然而却找不到我,几乎快疯了,他很清楚我不会离开他,因此猜测我一定出了什么事。当他骑着闪电回到山庄时,警卫卡尔告诉他小少爷刚刚骑马回来,他立刻起了疑心,照理说这么晚小少爷不可能骑马出去,因此很快便联想起我的事,却苦于没有证据,只好不动声色。
隔天一大早,卡洛斯透过关系动员警力去小屋附近寻找,但一无所获,只在森林里找到狂奔乱窜的黑炫风。下午回到山庄,他依旧满面愁容,玛琳见卡洛斯忧心忡忡,于是向他询问,后来玛琳透露之前我对她提起过有关电梯的事,他心中便有了定夺。匆忙间卡洛斯跑去询问老爷,老爷告诉他钥匙已经遗失,不过也说出狩猎小屋密道的事,因此他决定再度前往小屋。
想到此行可能会遇上危险,卡洛斯请求艾德和迪诺的协助,三人一起来到小屋。好不容易发现隐藏的密道,在即将抵达山庄地下室的时候,他们听到麦特语带威胁的狂笑声,当石墙打开的一刹那,卡洛斯抑不住内心担忧急奔而去,艾德和迪诺则潜伏在后,伺机而动。后来艾德见有机可乘,便拿出事先预藏的手枪瞄准麦特,由于他以前经常在山中打猎,练就一身射击的好本领,因此他扣下扳机解决麦特,顺利将我救出来。
至于小少爷,在他得知我已获救的消息后,内心惶恐不安,想趁夜逃跑却被卡洛斯带来的警察逮个正着,只好坦承不讳,供出自己的恶行,汉弥尔顿山庄这几年来的死亡疑云终告结束。
“他们今天上午在山谷底下发现葛莉丝被肢解的尸体,而且安德鲁也被逮捕,你不必再担心受怕了,史莱德。”
是啊!我终于可以不必担心,可那恶梦般的经历将埋藏在我的心底深处,如影随形,我永远无法忘记。
卡洛斯见我才刚苏醒,不忍心让我太劳累,便要我多休息。然而,当我看见自己的右腿包扎着密密麻麻的绷带时,我不禁开始担心,之前已被麦特割断了脚筋,我怀疑自己能否完全复原,恢复以往健步如飞的状态?
在医院的这段期间,迪诺、韩曼小姐和布朗特两兄弟经常来探望我,我由衷感激他们,卡洛斯也总是陪在我身旁,安静地握着我的手,给我温暖。他们似乎很有默契,绝口不提那段令人胆颤的回忆,但我知道,他们很清楚我被强暴以及凌虐的事实,就因为他们什么都不说,我的心里才更难过。我无法确定卡洛斯是否会在意这件事,毕竟我已不是当初纯洁的史莱德,可我不敢问他,或许正因为他在意,所以才闭口不谈。
提起小少爷,他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儿子,在老爷得知他沦为杀人恶魔后,便深受打击,为二十多年前埋下的孽因感到自责。没过几天,老爷就中风了,不得不辞去国会议员的职务,转而住院接受治疗,因此卡洛斯在陪伴我之余,必须同时照顾老爷,见他日益憔悴的容颜,我实在于心不忍。
两个星期后的下午,我无意间听到主治医生对卡洛斯提起我右脚的复原状况,语中不带乐观,似乎我永远无法复原。难道我会一辈子跛脚,变成残废吗?面对这样的消息,我的内心惊恐不定,相信任何人都无法接受,但如果事实真是这样,我岂不是会拖累卡洛斯一辈子?
后来卡洛斯并没有向我提及这件事,我知道他怕我难过,怕我从此心灰意冷,可他对我依旧温柔的举动却让我想哭,就因为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才觉得更内疚。我知道自己将成为他的负担,以他这样一个好男人,应该找个更适合他的情人,至少也要像乔·韩曼那样出类拔萃,而不是我这个残废。
说穿了,爱情其实是很自私的,一个人之所以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非是要让自己快乐,但有时候太爱一个人,反而容易为对方着想。如果我只想到自己而没有顾虑卡洛斯的处境,我岂是真正爱他?那样的爱情是否太自私了点?
夜里,我寻思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失去我,卡洛斯难免会伤心,但时间会愈合内心的伤口,往后还有更美好的未来等着他,所以我不该牵绊他,也无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和他在一起,因此我决定放手。
翌日早晨,我借口要他回山庄拿之前写的情书给我,他没怀疑,临走前还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容。望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流下眼泪,这将是我脑海中最后仅存的属于卡洛斯的画面,我必须将它牢牢记住,锁在心底最深处。
我含泪提起笔,冰冷的手在半空中不停颤抖,离别愁绪已将我的心灵啃蚀得一干二净。尽管内心不舍,但为了卡洛斯的幸福着想,我愤然写下最后的诀别信。
“卡洛斯:
请原谅我不告而别。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也感到满足,但如今我的身体残破不堪,已成了一个废人,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的腿永远不会好,况且经历了小少爷的强暴事件后,我已无法坦然面对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能成为你的负担,牵绊你一辈子呢?
因此我必须离去,或许你会觉得我很残忍,但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才必须让你自由飞翔,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请别为我担心,我会好好活着,我已经学会成长,把不属于我的爱情埋在心底,试着遗忘。所以,你也该忘记我,希望未来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能够重拾往日欢笑。
爱你的史莱德”
强忍着悲恸,在我心里向卡洛斯作最后道别,想不到平时用来练习走路的拐杖,竟成为往后的代步工具。
我努力撑起残破的身体,蹒跚踱出医院,此时户外的阳光非常灿烂,就像我刚来到汉弥尔顿山庄那天一样,可泪水却开始模糊我的双眼。
令人感伤的秋季,我终于离开了卡洛斯,离开那段难舍的曾经。未来的日子会如何,我不知道,只清楚卡洛斯永远会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可惜我再也无法回头……
尾声
物换星移,转眼已过了三个月,此时正值圣诞节前夕,美丽的夜空骤然飘起细雪。有一段时间不曾使用拐杖了,虽然目前走路一跛一跛的丑态犹在,却明显比之前好得多。这段时间幸亏遇上一对善良的老夫妇,他们膝下无子且与我一见如故,便好心收留我。这样的际遇的确值得庆幸,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们,恐怕此刻我早已流落街头,甚至沦为乞丐。
他们在伦敦市郊设了一间制鞋工厂,虽然我的行动不便,不过双手尚且灵活,还能够帮上一点忙,算是感激他们收留我。每天固定时间去医院做复健成了我的例行公事,可我不敢去大医院,怕卡洛斯透过人脉寻找我,只好选择乡间的小诊所。这三个月来,我简短寄了两封信给迪诺,向他告知我的情况,要他不必替我担心,信封上并没有标明地址,所以他无法回信,但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不希望卡洛斯找到我。
我不讳言,自从和卡洛斯分开后,没有一天不想起他,然而以我现在这个残废之人,哪有资格期盼幸福,自己可以过得苦一点,独自面对情伤,只要卡洛斯能够忘记我。或许此刻他仍无法忘情,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由衷祝福他,也感激他带给我所有美好的回忆,那是我仅存的唯一慰藉。
夜晚的泰晤士河映着月光,像条银带般缓缓流过伦敦市区,我独自坐在河畔的露天咖啡座,浅啜几口热咖啡,看着细雪缓缓飘降,一股莫名思愁占满我的心头。街道上行人熙来攘往,全都赶着回家过一个温暖的耶诞夜,此时我却只身一人,在这旅客稀疏的露天咖啡座里与寂寞相伴。
抑不住内心思念,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迪诺,在这种时刻,听到任何熟悉的声音,都能暂时抚慰我寂寞的心。当迪诺一接起电话,霎时声泪俱下,要求与我见面,我不置可否,但最后还是软了心,只求他别通知卡洛斯,单独来见我。
半个小时后,迪诺终于出现,他并没有违背他的承诺,却带着一脸心酸问候我的近况。我们两人都很激动,即便是几句简短的问候就足以温暖我的心,这可能是我今年唯一的耶诞礼物,也是最珍贵的。
他没有要求我回去找卡洛斯,因为他很清楚我不会答应,可是过了几分钟,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当卡洛斯带着一脸憔悴沿着河畔走来,我终于了解迪诺还是背叛了我,虽然想试着逃离现场,却被迪诺紧紧抓牢。
这时卡洛斯已迅速奔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