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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手指着左方的—个身着青色长衫的老者,说道:“这一位就是阴阳扇符平兄。”
这符平穿着打扮得很斯文,可是瘦削的面上,全无血色,简直与死人一般,教人瞧了,禁不住要打寒噤。
狼人黎定的手指一如常人,可是爪甲又尖又长,宛如狼爪一般。他指着另一人道:“这一位是毒龙张镜兄。”
弘一颔首道:“幸会!幸会!”
细一打量,但见这个成名数十载的凶人,敞开胸膛,露出胸口一大堆黑黝黝的粗毛,面上赘沈,有点像鳞甲。
黎定接着指着一个彪形劲装大汉说道:“这位是关家堡堡主关棋兄。”
关棋的一部红胡子在火光之下瞧得分明,不知是天生如此颜色,抑是人工染的。他抱拳道:“兄弟有幸附随这几位高人骥尾,夜访贵寺开开眼界,大师们万勿见怪。”
弘一大师道:“堡主好说了,敝寺本是佛门净地,不愿多惹人间是非,只是诸位远道而来,却不得不率众迎接。”
黎定狞笑道:“废话,你们若是怕惹人间是非,那就当众服低认输,立誓永不让少林弟子踏入江湖,我们便立即离开,老和尚你瞧这法子行得通行不通?”
众人听了,都怒火上冲,但仍然严守寺规,没有一个人哼出声音。
弘一大师淡淡一晒,道:“这个等一会儿再说吧,还有三位高人尚未介绍呢?”
黎定道:“好,这三位都是敝派高手,这是夜枭边旷。”
此人长得真像一头夜枭,双眼在火光照映下,居然发出绿色的光芒。
第二个是个道人的打扮,高冠峨髻,手提一块相当宽阔的铁牌,牌身很厚。瞧起来份量极沉,但他提在手中,宛如甚轻。
这名道人便是黑手三恶之一的风火真人景文,他是故作道人的装束,以增诡异之气。
第三个也是黑手三恶之一,姓崔名央,外号阎王。
这些著名凶邪,无一不是武林中闻名色变的恶魔,弘一大师虽是明知形势凶险无比但他数十年精研佛典,定力过人。
当下恬淡一笑,道:“敝寺承蒙诸位瞧得起,远道光临,甚感荣幸。便请诸位宣示来意,好教老衲估量估量,办完正事,始行款待。”
狼人黎定龇牙狞笑道:“废话少说,我们今日到此地来,自然没有安着好心。本座只问你一句,你的师弟谷沧海何在?”
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实在教人难以忍受,但弘一大师仍然从容如故,道:“诸位要见敝师弟也不难,再等十年,敝师弟自然踏人江湖。”
毒龙张镜厉声道:“我告诉你,今日把那厮交出来的话,万事干休,如若不然,哼,哼……”
弘一侧顾正慧一眼,微微颔首,正慧道:“张老施主敢是忘了令郎不曾返报之事?”
张镜面上泛起杀气,厉声道:“他学艺多年,不能自保的话,还要这等儿子干什么?”
正慧僧轻叹一声,转眼向符平道:“令高足的下落,符老施主可关心不?”
符平把腰间描金折扇取在手中,刷地打开,扇了两下,道:“张兄说得好,他若不能自保,那就只好算是白费一场心力,老夫要做任何事,谁也不能挡住去路。若然有人挡路,唯有一脚踢开。”
这话说得冷酷无情之极,正慧憎明知黑手派之人也不会顾恤晃横的安危生死,但仍然向狼人黎定询问。
黎定道:“小和尚,哪里来的许多废话,本派信条是强存弱亡,人人皆须自力更生,听明白了没有?”
正慧僧付道:“我不听也知道啦,但这些话都要教那被擒的三人亲耳听见,或者可以使他们大为悔悟,改过自新。”
他微微一笑,踏前两步,朗声道:“黎老檀樾的身份不同寻常,乃当今天下一大宗派的副教主,只不知黎副教主敢不敢当众回答贫僧一句真话?”
黎定一怔,心想这和尚例有点古怪,不可轻视。
转眼一望智囊崔央,但见他露出自信的笑容,这才下了决心,哧哧怪笑道:“你即管问。”
正慧僧立即说道:“今日到敝寺像诸位身份的高手,还有什么人未曾露面?”
这话问得黎定楞住了,而阎王崔灸的笑容,也冻结住,表情僵硬。
狼人黎定顾惜身份,不得不答道:“还有三位未曾现身,小和尚我索性告诉你,这三位一是艳名满天下的花蕊夫人,赤身教的教主。”
说到此处,禁不住咕噜一声,吞一大口唾沫。
接着又道:“另两位便是赤身教两大护法仙子摇魂、荡魄,那是你们已经见过的人,不须多说。”
他又连吞数口唾沫,显然他对这三个人间尤物都十分垂涎。
弘力大师见识过摇魂、荡魄的厉害,心中一阵惊凛,暗付:“幸好这些女子不曾出现,否则本寺人手甚多,只怕到时有大半要被勾去魂魄。”
正信等十大高手也都见过她们,其中除了正定一人定力卓绝,一时无动于衷之外,其余的人,无不暗自惊心。
他们跟弘力大师一样,体察出连自己也不容易抵受她们诱惑的魔力,可想而知,这近百名本寺弟子更加抵受不住。
正慧僧淡淡一晒,道:“她们难道还感到怕羞,所以隐藏起来不成?”
狼人黎定露出尖锐的牙齿,凶恶地笑道:“好说,好说,她们这一生似乎不识羞字是什么物事。本座告诉你,你们都是沾了本座的光,才躲过这一场大难。因为她们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本座瞧见她们的肉体。”
众僧听了无不信以为真,要知相传这黎定天生凶淫,凡是女人见到他,不必碰触,就会被他体内发散出的特异气味,薰得昏死过去,据说这是他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之故。
正慧憎淡淡一笑,仰头望望天色,只见曙光透出已有一段时候,天空一片白蒙蒙,转眼间太阳便将升起。
他透口气,连击三掌。
广场中陡然—暗,原来众僧同时抛掉手中火炬之故。
这近百名劲装僧人,各各抽出戒刀,一手掣下背上挂着的盾牌,迅快移动。
只一转眼之间,分为二三十堆,看起来好像凌乱混杂,其实却暗含奥妙。
弘一大师心中好生讶异,暗念本寺罗汉大阵,照例是到了最后关头才肯使用。正慧何故竞不等方丈师兄出来之后才发动?正回向僧已洪声请今道:“弟子愿意出战。”
弘一大师点点头,正回向大步出去。
这时四面八方都有人堆,可是相距甚疏,当中仍有一块空地可供挤斗c正回向身材高大,威风凛凛地在当中一站,招手道:“来吧。”
边旷发出刺耳的冷笑声,陡然跃起,晃眼已落在对方面前,动作就像夜枭在黑暗中突然扑翅飞起一般。
此时天色渐亮,正回向骤精会神,盯住对方,洪声道:“小心啦!”
左手一晃,右手握拳猛击出去。
这一拳乃是冲天炮架式,但他使得威力特强,迥异凡俗。夜枭边旷倒没有想到对方这拳如此平凡而又威力十足,一晃身左闪数尺。
正回向大喝一声,又是一拳劈去,仍然是冲天炮的架势。这一拳不知如何在时间上赶得恰好,边旷没有法子不出手封架。
他出掌一拍,抵住敌拳。被敌人拳力一冲,站立不牢,噔噔噔连退三步。正回向抢上去风车船旋转身子,右掌借间身之势扫去,砰一声,又把边旷震天五六步远。
这正回向僧在目下少林寺中只是第二代高手,但一出阵,就把大名鼎鼎位列黑手三恶之中的夜枭边旷,打得后退不迭,一如全无还手之力。
这等情状落在群邪眼中,不由得都大为震骇,但觉触目惊心。
夜果边旷这时不是不知道自己已陷身对方拳路威力范围之内。
宛如那君长百兽的大虫,虽是凶猛绝伦,但只陷落阱中,便只有苦挨的份儿,无处发威。他好几次使出夜枭冲飞的绝技,企图遁出对方拳阱之外,谁知正回向老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几下拳路。
每一次都被他及时迫近劈击,不得不出手抵御,以致始终无法突围而出。
眨眼之间,正回向已连续攻了十四五拳之多,旁人只知边旷情势尴尬,须得设法摆脱对方的拳阱之后,才能施以反攻,目前虽是处于劣势,但不要紧。
然而夜枭边旷却有苦自知,但觉对方拳力越来越强,这连续的十余拳接下来,竞已耗去大半功力。
当时乃是逐渐销铄损耗,到后来才猛可发觉,而此时业已欲振无力,不由一阵大骇,热汗从鬓边额角滚滚流下。
群邪无一不是精明机警的脚色,暗地里发觉夜枭边旷满头热汗的情形。
别人都不便先说,直到黑手派副教主黎定说了一声奇怪?毒龙张镜便道:“边兄己失机先,似是陷入苦撑的局面中。”
阴阳扇符平接口道:“黎兄最好派人替下边兄。”
风火真人景文插口道:“边旷兄智谋过人,他最拿手的颠倒阴阳身法还未施展呢!”
言下之意,暗示边旷可能故向敌人示怯,其实暗藏杀手,一举即可杀敌。
这道人乃是黑手派之人,他这么一说,别人可就不便再说什么话,否则便难免有轻视黑手派之嫌了。
正回向憎反复使出他正面用的冲天炮拳式,又反手翻身扫出一掌的手法c这末后的一掌,乃是他平生苦练的绝艺回身掌,凡是敌人落在背后,这一掌发出之际,除非是独步古今的一流高手之外,没有人能够躲得开的,武功再强,也须出手抵御。
他勤修苦练二三十年,至今才算是正式全力挤斗。
这当儿他全副心意都贯注在敌人身上,身外之事,一概不闻不见:
那夜枭边旷真力衰竭的情形,他体察得十分清楚,几乎有如体察自身的情形一般。
直到第二十三拳劈出,边旷挥掌一架,吃拳力冲处,噔噔连退。
说时迟,那时快,正回向身子像风车一般疾旋两圈,右掌运足全力疾扫出去。
夜枭边旷感到敌人掌势比历次都要威强得多,心中大骇,迅快提一口真气,也自运聚全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