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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澳州经上海,到厦门的班机降落了,母女俩目不暇接的望着旅客们蜂涌而出的候机厅大门,终于用热得发烫的视线,把他们的亲人,从比肩及踵的人群中牵出来了。
望着手牵着手向他们含笑走来的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母女俩全都惊呆了。妈妈自不必说;她是为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友而震惊,最感到吃惊的是王悦,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是她……她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晓月!”虽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很大,弟弟的女友听到她的喊声后,先是一愣,慢慢的把她那只修长的玉臂从男友的肘弯里抽出来,当她与王悦两个人四目相接的时候,她也像王悦一样,情不自禁的喊了声:“王悦!”与此同时,两个人几乎在同一个节奏里张开双臂,像两只鸟儿一样,飞扑到了一起。
“晓月,怎么会是你?”
“王悦,怎么会是你?”
“我真没想到。”
“我更没想到。”“王杰没对你说起过我?
“没有?那…他也没对你提到过我?”
“没有。”
“我认为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当初,我不该对你那个态度,事后我一直很痛悔,我……”
“不,是我伤害了你和你们一家,我是罪魁祸首。”
“不,事情不能怪你,至少说不能全怪你,姐姐在临终前写给我的信中一再强调,你是个好人。如果说你伤害了我们,那也是无意的。”
“是的,晓芸在给我的信中也提到了,她使我很受感动,对她的英年早逝,我非常难过,为什么那样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难道真是好人无长寿?
“是呀,我也认为很不公道。可是,这天底下不公道的事太多了,谁遇上谁倒霉,那儿去找评理的地方去!”
两个人只顾说话,倒把王妈妈母子二人晒起来了。因为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加之侯机厅外人声嘈杂,母子俩光看他们嘴动,听不清他们都说些什么,不过从表情和神态上分析,他们之间认识,非但认识,而且交情甚密。不然初次见面,怎会像他乡遇故知一样亲热。
看旅客走的差不多一了,王杰不得不搀扶着母亲向他们靠拢过来,他指着王悦和晓月:
“你们早就认识?”
“不是早,是很早。”
“在北京读书的时候?”
“是!”
“同在一个大学”
“不”!
“那……”
“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们成为朋友的”。
“怪不得见面这么亲热哪,可你们别光顾亲热,把我妈妈给忘了。”
听他这么一说,晓月的脸忽地红了,做为未来的儿媳,她感到在初次见面的婆婆面前有些失礼,于是她松开王悦,转向王妈妈,她拉着老人家的手,语暖声温的说:“大妈,实在对不起,大热的天,让您跑这么远的路来接我们,太过意不去了,我代表王杰和我自己谢谢您老人家。”说完她用一个姿式优美的鞠躬礼,为她的话填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几句非常得体的语言,配上一个雅而不俗的礼节,使王妈妈因一时被忽略所出现的失落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眉开眼笑。刚才,由于处在远距离,加之她上了年纪,眼力不好,在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孩身上,没有对准焦距,也就是说,看的不够真切。此刻,面对面,她可一下子找到了一饱眼福的契机。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得非常认真,非常仔细,连晓月藏在眉心里那颗比米粒还小的红痣也没逃过她的眼睛。对那一点胎里带的痕迹,她赞叹不已,说什么眉里藏珠的人大凡是福星照命……说她能摊上这么个有才有貌又有福份的儿媳,是他们老王家祖上有德……
王悦看得出妈妈从心里往外喜欢晓月,可如果再让她热情下去,民航班车就要开走了,再等一班一起码要一个小时以后。鉴于此,她不得不关闭闸门,截住妈妈的话,她说:
“妈妈,车要开了,咱们有话回家说好吗?”经女儿提醒,王妈妈才放开晓月……
夏晓月靠沈武夷的资助,只身来到了澳洲,她所行之目的,是先攻克外语,然后一举拿下硕士学位。-
凡是自费出国留学的人,因为经济条件有限,基本上都走-的是那条半工半读的路。
晓月虽然有人资助,但,管一饥,管不了百饱。要想顺利的完成学业,尽管在家时,上有妈妈娇着,下有姐姐宠着,终日里衣米伸手,饭来张口,悠哉悠哉惯了。可,到这个前后无援,左右无助的地方,没办法,也同样要放下娇小姐的架子和其他留学生一样,实行半工半读。
她的一左一右的同伴们,大多干的是力工,刷盘子,当杂务,扛货包,掏烟囱,背死尸等等。和他们比,她算是幸运儿,她在给一家公司当文员。那是一家由美国人投资兴办由华裔美国人负责管理的饮食、娱乐、旅游于一体的企业公司,公司全名叫太平洋饮食娱乐有限公司。
她的工作内容也并不复杂,主要负责打字。两台中、英文打字机,全归她一人使用,不过打字的机会也不多,经常有等米下锅的时候。除了打字,余下的时间,协助公司攻关组出去拉拉客户……
外方老板她没见到,在她去公司就职的头三天,外方老板突然接到远在美国加州的老婆病重的电话,匆匆忙忙飞到大洋彼岸去了。
副经理是华裔美国人,四十出头,五十不到的年纪,还未接近老年阶段便过早的谢顶了。那个比足球还要圆的脑袋上,有四分之三是不毛之地,剩下那四分之一的覆盖区,也像滥砍滥伐过的森林一样,缺苗断空,参杂不齐。但,他还算是个细心的,有耐性的,且又注意审美的人。他把他那屈指可数的头发,每天都梳理得一丝不苟,让它们像蜘蛛吐丝似的,形成一个网,罩在他的头顶上,凭此告诉人们,他既不是胎里带的秃子,也不是削发出家的和尚,他这属于贵恙,只有那些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知识分子们才配有的。
此公从外表上看,实足奸商派头。至于为人,刚刚上班没几天,没有过深的了解,不能妄加评论。但,她发现从她一进公司那天开始,他就在打她的主意。首先,对待她人前背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上就让她匪夷所思,你看,当人面他对她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完全是一个实权在握,骄横不可一视的上司对下属的我令你行的姿态:背地里他对她关怀体贴,无微不至,已经到了低首下心,献媚取宠的程度。每当这两种态度相对出现的时候,她就感到像芒刺在背一般难受。
因为员工宿舍离公司较远,为给她的工作提供方便,公司决定让她住在办公室里。办公室是一个筒子楼,晚上员工们下班走了的时候,门卫把大门一锁,她就成了笼中的鸟,网里的鱼了。
那位副经理的爱人,也在该公司任职,她是公司票务组的负责人。她刚来时看他们夫妻上班下班总是双出双入,她来之后,他们开始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了,尤其那位副经理,总是早来晚走。有几次下了班,公司员工都走光了的时候,他便像幽灵一样溜进她的办公室,以视关怀的问这问那……特别有一次,她只穿件背心和短裤在洗衣服,没注意,他进来了。他那两只像耗子一样又黑又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前胸。她一见赶紧去抓外衣,他趁势拉住了她的胳膊,拉得紧紧的,她费了好大劲,才把胳膊抽了回来,她声色俱厉地说:
“你,你要干什么?”
“我看你很可爱,想和你……”
“想和我怎么样?”
“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老婆孩儿都有和我交什么朋友?”
“假如你同意和我,我可以向她提出离婚。”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难道我一个公司的经理不配你吗?”
“你别说是个小小公司的副经理,你就是国务院副总理,也休想让我充当那可悲的第三者。”
“哎呀,什么第三者、第四者,谁又不是白玩,你远渡重 洋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找钱吗?咱们俩你为找钱,我为寻乐,各得其所嘛!”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能为了钱出卖自己。”
“问问所有来澳洲的女人,哪个想挣大钱不靠卖那个。”
“我和别人不同,我挣不到钱饿死,也不去沾染一点儿邪 恶。”
“行了,你别跟我猪鼻子插葱—装象了,咱们实话实说, 今天你要答应了我,明天我就升你职,提你的薪。”
“我也实话实说,你就是把你那副经理的位子让给我,再 给我加十倍的薪,我也不干。”
“你不于,我今天就逼着你干。”
“你敢?我会叫人。”
“叫谁?门卫让我打发到外面办事去了,这四百米的院子, 二百米的房子,就你我两个人,恐怕你喊破了嗓子广也不会有 人听到。”
他边说着边向她逼了过来。她先是有些慌恐,但,马上冷静了下来,因为在接近危险境地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人慌无智那句词儿,在那种前后无援,左右无助的情况下,要沉着冷静,才能想出制敌之策,稍一慌乱,肯定就会吃亏。
她正在琢磨应对办法,他已经逼到了她的身边,还不容分说的将她抱住了。她急中生智,对于他的暴行,既没对抗,也没挣扎,而是装得十分柔顺的说:“你方才那句猪鼻子插葱装象的歇后语用得很恰当,一个女人,男人求她,一开始要不装着点儿,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叫人看不起,也就不值钱了,为了让男人上钩,必须学会吊他们的胃口,所以我……”
“哈哈……想不到你初来乍到还真懂得不少,现在看你装也装了,吊也吊了,该来点儿真的了吧?’’
“可以”!
“那就快……”
“不,现在不行!”
“为什么?”
“我来事儿了”
“事儿?什么事儿”
“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