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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山神主第一次提起他在那须神社的仓库发现那个神秘箱子时,正是大家为佐武守灵的那晚。大山神主曾说,那个箱子上留有佐兵卫与大贰的封印,而且那里面有很多年轻时的佐兵卫和大贰之间的情书。
金田一耕助还记得大山神主提起发现箱子的事时,脸上竟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得意神色,他还说了以下这段话:
“金田一先生,我想彻底调查一下子箱子里的东西,说不定可以从那里面发现一些有关佐兵卫先生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然,我并不是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毕竟佐兵卫先生可是咱们那须的恩人,我只是想以另一种全新的角度,写一本有关这位伟大人物的传记。”
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人心更可怕的东西了。大山神主后来果然整理出藏出箱子里的许多文件,并且耐着性子逐一查阅,结果无意间挖掘出佐兵卫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又是如此骇人听闻。
金田一耕助曾稍微看了一下大山神主整理出来的文件,里面其实都是佐兵卫、大贰、以及大贰的妻子睛世之间极不正常的关系的记录,而这也可以说是三位男女和情欲苦斗的一部病态史。
如果我一字不漏地公开这些记录,恐怕会让很多人感到于心不忍,所以我决定尽量简单报告这件事。
从这些文件中可以清楚证明,珠世的外祖父大贰和年轻的佐兵卫之间,确实存在着同性恋的暧昧关系,但是这种关系仅止于他们刚认识的两、三年间。
这或许是因为佐兵卫年岁渐长,开始懂得排斥,而大贰本身也慢慢自我控制的缘故。
不过从许多封情书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野野宫大贰虽然不致于性无能,却也不是十分迷恋性生活。
而且,大贰只对佐兵卫感兴趣,至于妻子睛世对他来说则是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也就是说,大贰只对男人倒还有那么点微弱的性欲,可是对女人却完完全全缺乏性欲。
因此,佐兵卫认识大贰时,尽管四十二岁的大贰已经和二十二岁的妻子睛世结婚三年,但睛世依然是处女之身。
前面提过,大贰和佐兵卫的暧昧关系只维持了两、三年,那之后佐兵卫虽然以大贰的忘年之交的身分经常出入大贰家,然而其实那时他巳和恩人的妻子有了新的关系。
箱子中的书信并没有谈及他们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冲动下发现那种关系,不过这件事却是影响佐兵卫的个性,以及造成他这辈子性生活悲惨的最大原因。
当时佐兵卫二十岁,睛世二十五岁,两人都被强烈的爱欲之火燃烧着,同时也深受自己良心的遣责。
毕竟佐兵卫和睛世都不是恬不知耻的人。正因如此,他们在良心的遣责下,本想一起殉情。
然而,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大贰知道了他们企图殉情的事情,所以他们的计划并未成功,不过,在此同时,大贰的态度也变得非常诡异。
他不仅原谅两人犯下的错误,甚至还怂恿两人继续维持这种不正常的关系。
这或许是因为他对结婚后连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妻子感到歉疚,所以才想借此赎罪,不过,他仍必须顾虑别人的看法,所以才不顾公开与妻子离婚,成全他们两人,而睛世是女孩子,她当然也基于相同的理由不愿意这么做,因此三个人只好继续维持这种外人难以想像的关系。
睛世在名义上是大贰的妻子,实际上却是佐兵卫的妻子与情人。大贰不但尽量给这对恋人幽会的机会,甚至还极力保守这个秘密,不让外人知道。
佐兵卫与睛世幽会时,总是待在那须神社的房间里,大贰不但没有出门避免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反而像只忠心的看门狗般,为了防止自己的妻子和情人幽会的事外泄,自愿担任守门人。
如此一来,这个秘密当然不可能被别人知道,他们这种奇怪、不自然的关系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不久后,佐兵卫和睛世有了祝子,大贰更是毫不犹豫地把祝子当成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般疼爱。
表面上,这三人之间似乎过着平稳的生活,然而那只是表面上,在三人的内心世界里,其实都同样感受到良心的遣责而觉得非常痛苦,尤其是身为女人的睛世,她所受到的良心遣责更加严厉。
当时还没有“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这本小说,即使是道德观念如此开放的现代,相信仍没有人会有这么宽大的胸怀,放任自己的妻子另觅情人。每个丈夫都认为,即使自己连妻子的手指都不碰一下,做妻子的也应该隐忍,特别是生活在旧思想型态下的睛世,这种意识也就越发强烈,所以她对于自已和佐兵卫之间的不正常关系,始终感很痛苦与煎熬之后,也就更加深爱她了。
事实上,在佐兵卫心中,睛世已经等于是自己的妻子,而且也为自己生下一女,可是却始终无法给她一个名份。
佐兵卫对于这位不幸女子的怜爱,造成他即使在事业有成之后,仍坚持终生不娶。
然而,他在商场上越是风光得意,就越不易和睛世幽会。因此,当佐兵卫有生理上的需求时,就需要别的女人来满足他了。
在这里情况下,佐兵卫十分担心,如果身旁只有一个女人,他或许会因为日久生情,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女人,所以,他故意藉着同时拥有三个女人,冷眼旁观这三个女人丑陋的嫉妒心来蔑视她们。
就像松子所说,佐兵卫只不过把这三个女人当成他泄欲的工具,其实对她们毫无任何情爱可言。
而佐兵卫之所以对自己的三个女儿如此冷淡,事实上也是基于相同的理由。
因为佐兵卫已经有一个名叫祝子的女儿,祝子不但是他的长女,还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所以佐兵卫内心其实十分疼爱祝子,然而他却碍于世俗的规范,不能与祝子相认,尽管犬神家日渐繁荣兴盛,祝子依然是那须神社神官的孩子。
佐兵卫对于自己最心爱的女儿遭遇如此不公平的际遇,内心自然相当愤慨,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对松子、竹子、梅子三姐妹那么冷淡,丝毫不给她们任何父爱的原因。
后来,这些怨恨、愤慨和怜悯,竟然变成佐兵卫遗嘱里的骨干,这可能是大贰当初始料所未及的。
由于佐兵卫对只能躲藏在阴暗处的睛世,以及虽贵为佐兵卫的长女,却必须以贫穷神官之妻的身分终其一生的祝子感到万分主疼与怜悯,为了有所补偿,他才会为珠世准备如此丰厚的财产。
金田一耕助明白佐兵卫内心的痛苦后,也不禁为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可是他一想到那封遗嘱如今巳成为这些惨剧的罪魁祸首,又不由得掩面叹息。
(难道就没有其他更温和有效的方法来补偿佐兵卫心中的遗憾与愧咎了吗?)
日子就在叹息声中悄悄溜走,直到十二月十三日早晨,大家又再度发现一宗罕见的杀人事件,才又刺激了金田一耕助的心。
十二月二三日早晨七点左右,金田一耕助枕头边的电话突然响个不停,让他不得不睁开惺松的双眼,勉强接起话筒。
话筒那端立即传来橘署长的声音。
“金田一先生,你是金田一先生吗?”
大概是因为那天早晨天气特别寒冷的缘故,橘署长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金田一先生,请你立刻过来一趟,又有人被杀了。犬神家的第三个人……”
“咦?是谁被杀了?”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握紧话筒,紧张地喊。
“事情很复杂,总之,请你立刻来一趟……不,在来这里之前,请你先从面向湖面的那扇窗子看看犬神家的后院,这样你就知道发什么事了。总而言之,我等你,请你快点赶来!唉!这真是件令人厌烦的事。”
金田一耕助放下话筒,如蚱蜢般跳下床,打开扇面向湖面的木板套窗。
此时,一道寒风自冰上呼啸而过,这道风像针般刺入金田一耕助单簿的睡衣里。
金田一耕助打了两三个喷嚏后,随即从皮箱里取出双筒望远镜,把焦点瞄准犬神家的后院。
当他看见那幕景象时,整个人几乎冻结在原地。
因为辽望台正下方附近的浮冰里,有一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正竖立在那儿。
那是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的身体倒插在冰里,他那穿着睡裤的两双脚还如倒八字般在虚无的空中微张着。
而犬神家的每一个人则都呆立在船坞旁的堤岸上,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金田一耕助连忙把双筒望远镜瞄准那群人,当他发现那里少了一个男人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将视线自那群人身上移开。
原来,缺席的那个人是正是戴着面具的佐清!
染血的钮扣
犬神家的杀人事件透过通讯社,上了全国新闻网,连当天的晚报都把这个杀人事件列为头条新闻。
自从犬神佐兵卫那份奇怪的遗嘱公开到现在,已经相继发生三起惨案,所以犬神家的后续发展现在成了全国瞩目的大新闻。
事实上,犬神家连续发生三起惨案就够令人讶异了,而更叫读者大感震惊的,则是戴面具的佐情奇怪的死亡姿势。
至于后来解开这道谜底的人,不用说,当然是金田一耕助。
“署长,那、那具尸体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为什么会倒插在冰上呢?”
刚赶到犬神家辽望台的金田一耕助由于太过激动,口吃的毛病又发作了,令他几乎要发狂。
“金田一先生,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所以现在也乱了方寸,凶手为什么要把佐清倒立在那种地方呢?哼!畜牲!实在叫人感到恶心!”
橘署长愁眉苦脸地对着金田一耕助大吐苦水。
同时,在湖畔的刑警们也为了把佐清的尸体拖出来而忙得焦头烂额。
由于冰层并不是很厚,一不小心太过用力,很可能会导致破裂,尸体也会掉进湖中,所以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