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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研究古罗夫的证件,核对了照片和原件,含含糊糊地说道:
“是执行特别重要任务的。”他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怎么,健康的上校没有吗?”一见古罗夫在微笑,他就气呼呼地说:“成天几十次翻来覆去谈保密,然后却把人叫来说:去吧,给一个好人讲讲我们的工作。这就是说,有人给我的顶头上司挂了电话,所以他给我下了命令,我们的秘密便从气窗里飞出去了。”
“谁需要,谁不需要了解爆破,大家都知道。您原则上是正确的,我提出一个交换条件:我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您,您把您的秘密告诉我。一个坏人打算在莫斯科搞一次恐怖活动,要流很多血。我必须确定这个人。我需要知道,他一个人可以单独带什么东西来,怎样才能进行爆炸。”
“有一种可以移动的爆炸装置,可以装在背袋里,重量大约五十公斤。两层楼房就像是奶牛用舌子……”
“人真是什么都想得出!”古罗夫说道。“引火绳要不要点燃,计时装置要不要装上?”
“拉引火绳,可以站在两公里以外,只要按一下按钮。”顾问挖苦说。
“这样的按钮是个什么样子?”
“是一个微型系统,可以装进烟盒里。”
古罗夫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把一个“万宝路”牌的香烟盒抛到手心中,把过分小心谨慎、令人厌烦的爆破专家从脑子里扔了出去,开始考虑今天、明天……既然一个背袋可以装下,那就是说,一只皮箱也行。虽然那汉子力气大,一只手提五十公斤还是困难的。背袋,两层楼房像奶牛用舌头……这就是说三四层的楼房也会剩不下多少。而且可以在两公里之外实行爆炸。这就是说,眼镜蛇如果把背袋带到了需要的地方,他自己还可以走开。在莫斯科,一个半径为两公里的广场,等于是一座城市,在那里是找不到人的。
咖啡变苦了,古罗夫放下了咖啡。但雅申刚走……眼镜蛇还没有背袋。可移动的爆炸装置,特殊武器库中是有的……于是良好的心情一下子飞走了,古罗夫的脑袋又痛得很厉害了。
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把正在上演儿童剧目的剧院列了一个表,开始凭记忆登记那些熟悉的侦查员,给他们打电话,同他们的领导谈判。那些领导人都顶着,对某些领导人不得不用言语去吓唬一下,要不就威胁说要去见奥尔洛夫将军。
上午十点,克里亚奇科的办公室里已经挤不进人了,虽然斯坦尼斯拉夫拿来了十把椅子,密探们才勉强坐下来;有的坐在不属于任何人的桌子上,有的一把椅子上坐两个人。多数人互相认识,高高兴兴打招呼,多少年不见,大家都在回忆,哪些人不在人间了,纷纷诉说自己年龄大,身体不行了。
集合起来的人怎么也不像是山鹰似的密探,这些中老年男子都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有的是破旧的西服,有的是并不时髦的茄克,总而言之像是区一级的中层官员。
“斯坦尼斯拉夫,你没找到一个职务高一点的人吗?”
“好像都参加学校毕业生会议去了。”
“很可能是参加头头们的聚会去了吧。”
“你说得倒好!头头们开会是在宴会厅里,不会坐在小半间房里的。”
“你们好,谢谢你们来。”克里亚奇科说道。他的信心并不很足,因为大多数与会者的年龄比他大,侦查工作的年限比他长。“召集你们来的不是我,而是古罗夫,他现在正住在医院里。列夫·伊凡诺维奇向你们求援啦。”
“他还活着?”
“列瓦又被赶上架啦?”
“总是更需要他干嘛!”
“别扯谈了,像他这样的密探,在俄罗斯扳着指头数得出,就那么几个。”
“列夫·伊凡诺维奇自我感觉正常,吩咐我代他向大家致意。你们都是有头脑的人,你们明白,既然古罗夫找你们,那就是说,工作糟透了。”
奥尔洛夫挤进了办公室。除了面对房门坐着的克里亚奇科以外,谁也没有看到刑侦总局的这位局长。
“要求尽快查出一个人来。你们每一个负责一定的范围,我也去,如果发生什么情况,请给总局长打电话。”
“中将坐在电话机旁,准备随时同每一个人闲聊,”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他是准备闲聊的,在顺利的情况下,他会马上向部长写报告的,”奥尔洛夫说道。
密探们纷纷转过头来,起立、问好,奥尔洛夫稍稍举起一只手来说道:
“请你们听斯坦尼斯拉夫讲,他会把事情说清楚的。我将守在电话机旁,你们打电话来吧。”说完就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请记好谁去哪里,应当找什么人,怎么行动。”克里亚奇科详细说明了任务,把预防措施反复说了一遍,强调了三次,说最要紧的是不要被人识破。
“万一碰上人,被识破了呢?”有个上了年纪的白发刑侦人员问道。“什么事都是可能发生的嘛。”
“把他打昏,然后用手铐把他铐起来。”克里亚奇科说。
“要是铐错了人呢?”
“好像你不知道似的,像平时一样处理就是嘛。”
“开枪吗?”
“男子汉们,你们是第一次结婚吗?”克里亚奇科大吃一惊。“打中追查对象,有奖;打到了不相干的人身上,双倍受奖。”
“斯坦尼斯拉夫,谢谢你,我想起来了……”
“向古罗夫问好!”
又说了几句,密探们就走了。克里亚奇科开始收拾椅子。
古罗夫苦于无所事事,连最心爱的麝香葡萄酒,也引不起他的兴趣。第一个来电话的,当然是斯坦尼斯拉夫,问他的健康情况,说他自己在尼库林杂技团工作,暂时还没来人,但有了一些希望。接着来电话的是奥尔洛夫,他没问身体状况,说有一个密探,碰到一个老熟人,一名在押的惯犯,此人被送到了彼得罗夫卡。有两位密探有门路,有两位更夫不住在他们所指出的地方,今天两人都没上班,在家休息,有一个似乎有家室,不过,他们一个也没见着,密探们正在工作。
斯坦尼斯拉夫又打来电话,说的是不相干的事,谈到杂技团时,夸口说他结识了尼库林,还说了一则新笑话。古罗夫从朋友的声音里听出了虚假的调子。
“别兜圈子,斯坦尼斯拉夫,快说出来!”古罗夫下令说。
“面包圈的洞你见过吗?”克里亚奇科挖苦地问道。“伏特加没全喝光吧?”
“甚至根本没动。”不知为什么古罗夫生气了。
“等一下我来喝它一百公分,详细谈谈空洞!”
傍晚六点左右,奥尔洛夫通知说,中午十二点,在离罗斯托夫四十公里处,雅申和两个陪同人员所坐的那辆“伏尔加”,被炸成了碎片。车子正在运往莫斯科。爆炸力量很大,把迎面开来的一辆“日古力”翻到了沟里。
“彼得,下令立即检查爆炸区内的幅射情况!”古罗夫叫了起来。
“珍惜你的嗓子吧,列瓦!幅射很正常,但专家们认为炸药的数量不只够炸一辆汽车,而是够炸一栋楼房。你对此有何看法?”
“我早就没有看法了,彼得!”古罗夫回答道。“请原谅!”
“好,”奥尔洛夫嘟哝了一句。“收尸是不可能了,我已下令把头盖骨送来,进行必要的检验。应当准确地知道,在这场奇怪的大事故中,死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点也不奇怪,将军,全都合乎规律,极其自然。”
“好,列瓦,我们谈谈,不过,你主要是不要垂头丧气。我们一定把它送来,我相信我们来得及。”
“好,我等着。”古罗夫放下话筒。他深信彼得什么也不相信,不过是笨拙地安慰安慰他罢了。
三个参与阴谋的人,坐一辆车子,被炸成了碎片。眼镜蛇和在后面支持他的人,不让见证人,即便是间接见证人也罢,留下活口。他们想使我相信,炸药还没到恐怖分子手里?行动受阻啦?万一情况真是如此呢?他们没犯错误?他们没有出现预见不到的麻烦?有计划的佯装是不是搞得太拙劣了呢?现实生活往往比我们对它的想象更糟糕。
克里亚奇科的到来,打断了古罗夫的思考。他来时高高兴兴,兴奋异常,他用严肃的关切表情来笨拙地掩饰自己的情绪。斯坦尼斯拉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大橡皮球,用绳子把它系在门把手上。
“向离群索居的隐士和思想家祝贺生活的节日!”他把一张同小熊拥抱的照片放在桌上。他和小熊坐在一条长凳上,小熊轻蔑地把头扭过去,不看假笑的斯坦尼斯拉夫。
“我不会照相。”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掌。“似乎我是个真诚的小伙子,眼光有限,照出的相片是个丑角,或者是自己的纪念碑。诺言是应该履行的。”克里亚奇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来。“在前线是应该喝酒的,我们现在是在接近战斗的条件下工作嘛。”
在朋友饮酒吃菜的时候,古罗夫简短地谈了罗斯托夫附近的爆炸。
“当然,那辆车子里坐着雅申和两个埋伏等我们的小伙子这一事实,使你警觉起来了。”斯坦尼斯拉夫收去酒瓶,把茶壶放到炉子上。“什么事都能使你警惕。你是密探,而且不喜欢巧合。至于说任何一个组织,即使是最强大的组织,隐秘的组织,人数也是有限的,你却不愿意考虑。”
“可我对于爆炸什么也没想,也不愿意想。它是偶然的还是计划好的,都与你我无关。我们应该工作,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因此你有什么想法,全说出来吧。其他人搜查的结果如何?”
“你该去看看他们这些脱了毛的老狼。你我似乎是一些被整怕了的人,脱离了工作,成了长字号的人物。是啊,伙计们……”克里亚奇科又搓了搓手掌,然后把手掌放到茶壶上,很迅速地望了古罗夫一眼,觉得朋友可能放弃长篇大论,便迅速继续说道:
“抛开一切空话,可以说,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