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快士,何故作此套言。”
正说不了,只见水运忽走了进来,看见铁公子,忙施过礼,满脸堆笑道:“昨日舍
侄女感铁先生远来高谊,特托我学生具柬奉屈,少表微忱,不识铁先生何故见外,苦苦
辞了。今幸有缘,又得相陪。”铁公子道:“我学生来殊草草,去复匆匆,于礼原无酬
酢,故敬托使者辞谢。今日之来,不过愿一识荆也。而蒙过兄即谆谆投辖,欲留恐非礼,
欲去恐非情,正在此踌躇,幸老翁有以教之。”水运道:“古之好朋友,倾盖如故。铁
先生与过舍亲,难道就不如古人,乃必拘拘于世文?如此甚非宜也。”水运说完,过公
子大笑道:“还是老丈人说得痛快!”铁公子见二人互相款留,竟不计前情,只认做好
意,便笑一笑坐下,不复言去。
不多时,备上酒来,过公子就逊坐。铁公子道:“原蒙怜朝饥而授餐,为何又劳赐
酒?恐饮非其时也。”过公子笑道:“慢慢饮去,少不得遇着饮时。”三人俱各大笑,
就坐而饮。原来三人与曲蘖生俱是好友,一拈上手,便津津有味,你一杯,我一盏,便
不复推辞。
饮了半晌,铁公子正有个住手之意,忽左右报:“王兵部的三公子来了。”三人只
得停杯接见,过公子就安坐道:“王兄来得甚妙。”因用手指着铁公子道:“此位铁兄,
豪杰士也,不可不会。”王公子道:“莫非是打入大夬侯养闲堂的铁挺生兄么?”水运
忙答道:“正是,正是。”王公子因复重举手打恭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因满斟了一巨觞,送与铁公子道:“借过兄之酒,聊表小弟仰慕之私。”铁公子接了,
也斟一觞,回敬道:“小弟粗豪何足道,台兄如金如玉,方得文品之正。”彼此交贽,
一连就是三巨觞。
铁公子正要告止,忽左右又报:“李翰林的二公子来了。”四人正要起身相迎,那
李公子已走到席前,止住道:“相熟兄弟不消动身,小弟况就坐罢。”过公子道:“尚
有远客在此。”铁公子听说,只得离席要作礼。那李公子且不作揖,先看着铁公子问道:
“好英俊人物!且请教长兄尊姓台号?”铁公子道:“小弟乃大名铁中玉。”李公子道:
“这等说,是铁都院的长君了!”连连作揖道:“久闻大名,今日有缘幸会!”过公子
就邀入座。铁公子此时酒已半酣,又想着要行,因辞说道:“李兄才来,本不该就要去,
只因来得早,叨饮过多,况行色匆匆,不能久住,只得要先别了。”李公子因作色道:
“铁公子太欺人了,既要行,即早去,为何小弟刚到,即一刻也不能留?这是明明欺小
弟不足与饮了!”水运道:“铁先生去是要去久了,实不为李先生起见。只是李先生才
来,一杯也不共饮,未免促然。方才王先生已有例,对饮过三巨觞,李先生也只照例对
饮三觞,三觞饮后,去不去,留不留,听凭主人,却与客无干了。”李公子方回嗔作喜
道:“水老丈此说还略略近情。”铁公子无奈,只得又复坐下,与李公子对饮了三巨觞。
饮才完,忽左右又报道:“张吏部的大公子来了。”众人还未及答应,史见那张公
子歪戴着一顶方巾,乜斜着两只色眼,糟包着一付麻脸,早吃得醉醺醺,一路叫将进来
道:“那一位是铁兄,既要到我历城县来做豪杰,怎不会我一会?”铁公子正立起身来,
打量与他施礼,见他言语不逊,便立住答应道:“小弟便是铁挺生,不知长兄要会小弟
有何赐教?”张公子也不为礼,瞪着眼,对铁公子看了又看,忽大笑道:“我只道铁兄
是七个头、八个胆的好汉子,却原来青青眉目,白白面孔,真无异于女子,想是恶侯后
身了。余事且慢讲,且先较一较酒量,看是如何?”众人听了,俱赞美道:“张兄妙论,
大得英雄本色。”铁公子道:“饮酒,饮情也,饮兴也,饮性也,各有所思,故张旭神
圣之传,谨及三杯;淳于髡簪珥纵横,尽乎一夜。而此时之饮,妙态百出,初未尝较量
多寡以为雄。”张公子道:“既是饮态百出,安知较量多寡以为雄,又非饮态中之妙态
哉!”即用手扯了铁公子同坐下,叫左右斟起两巨觞来,将一觞送与铁公子,自取一觞
在手,说道:“朋友饮酒,饮心也。我与兄初会面,知人知面不知心,且请一觞,看是
如何。”因举起觞来,一饮而干。自干了,遂举空觞,要照干铁公子。铁公子见他干的
爽快,无奈何,只得勉强吃干。张公子见铁公子吃干,方欢喜道:“这便算个朋友。”
一面又叫左右斟起巨觞,铁公子因辞道:“小弟坐久,叨饮过多,适又陪王兄三觞,李
兄三觞,方才又陪长兄一觞。贱量有限,实实不能再饮了。”张公子道:“既王、李二
兄俱是三觞,何独小弟就要一觞而止?是欺小弟了。不瞒长兄说,小弟在历城县中,也
要算一个人物,从不受人之欺,岂肯受吾兄之欺哉!”因举起觞来,又一饮而干,自干
了,又要照干铁公子。
铁公子因来得早,又不曾吃饭,空心酒吃了这半日,实实有八九分醉意,拿着酒杯,
只是不吃。因被那张公子催的紧急,转放下酒杯,瞪着眼,靠着椅子,也不作声,但把
头摇。张公子看见铁公子光景不肯吃,便满脸含怒道:“讲明对饮,我吃了,你如何不
吃?莫非你倚强欺我么?”铁公子一时醉的身体都软了,靠着椅子,只是摇头道:“吃
得便吃,吃不得便不吃,有甚么强?有甚么欺?”张公子听了,忍不住麦怒道:“这杯
你敢不吃么?”铁公子道:“不吃便怎么?”张公子见说不吃,便勃然大怒道:“你这
小畜生,只可在大名势利,怎敢到我山东来装腔!你不吃我这杯酒,我偏要你吃了去!”
因拿起那杯酒,照着铁公子没头没脸只一浇,铁公子虽然醉了,心下却还明白,听见张
公子骂他小畜生,又被浇了一头一脸酒,着这一急,急得火星乱迸,因将酒都急醒了,
忙跳起身来,将张公子一把抓住,揉了两揉道:“好大胆的奴才,怎敢到虎头上来寻
苑!”张公子被揉急了,便大叫道:“你敢打我么?”铁公子便兜嘴一掌,道:“打你
便怎么?”王、李二公子看见张公子被打,便一齐乱嚷道:“小畜生,这是甚么所在,
怎敢打人!”过公子也发话道:“好意留饮,乃敢倚酒撒野!快关门,不要走了,且打
他个酒醒,再送到察院去治罪!”暗暗把嘴一呶,早两厢走出七八个大汉,齐拥到面前。
水运假劝道:“不要动粗。”因要上前来封铁公子的手。铁公子此时酒已急醒了,看见
这些光景,已明知落局,转冷笑一笑道:“一群疯狗,怎敢来欺人!”因一手捉住张公
子不放,一手将桌子一掀,那些肴馔碗盏打翻一地。水运刚走到身边,被铁公子只一推,
道:“看水小姐分上,饶你打!”早推跌去有丈余远,竟跌倒地上,爬不起来。王、李
二公子看见势头凶恶,不敢上前,只是乱嚷乱叫道:“反了!反了!”过公子连连挥众
人齐上,众人刚就到来,早被铁公子将张公子就像提大棍的一般,提将起来,只一手,
扫得众人那里禁得。提起放倒,撴撴叠叠,只弄得头晕眼花,连吃的几杯酒都呕了出来,
满口叫道:“大家不要动手,有话好讲!”铁公子道:“没甚话讲,只好好送我出去,
便万事全休,若要圈留,要你人人都死!”张公子连连应承道:“我送你,我送你!”
铁公子方将张公子放平站稳了,一手提着,自步了出来。众人眼睁睁看着,气得白挺,
又不敢上前,只好大旁说硬话道:“禁城之内,怎敢如此胡为!且饶他去,少不得要见
个高下!”铁公子只作不听见,提着张公子,直同走出大门之外,方将手放开道:“烦
张兄传语诸兄:我铁中玉若有寸铁在手,便是千军万马中,也可出入,何况三四个酒色
之徒,十数个挑粪蠢汉,指望要摘猛虎之须,何其愚也。我若不念绅宦体面,个个手都
搜光,腿都打折。我今饶了他们的性命,叫他须朝夕焚香顶礼,以报我大赦之恩,不可
不知也!”说罢,将手一举道:“请了!”竟大踏步回下处来。
到得下处,只见小丹行李已打点的端端正正,又见水用牵着一匹马,也在那里侍候。
铁公子不知就里,因问水用道:“你在此做甚?”水用道:“小姐访知过公子留铁相公
吃酒,不是好意,定有一场争斗;又料定过公子争斗铁相公不过,必然要吃些亏苦;又
料他吃些亏苦,断不肯干休,定然起一场大是非。家小姐恐铁相公不在心,竟去了,让
他们造成谤案,那时再辨就迟了。家小姐又访知按院出巡东昌府,离此不远,请铁相公
一回来,即快去面见冯按院,先将过公子恶迹呈明,立了一案,到后任他怎生播弄,便
不妨了。故叫小人备马在此伺候,服侍铁仃公去。”铁公子听了,满心欢喜道:“你家
小姐,怎在铁中玉面上如此用情,真令人感激不尽。你家小姐料事如此不爽,用心如此
精细,真令人叹服不了。既承小姐教诲,定然不差。”因进下处,吃了午饭,辞了主人,
竟上马,带着水用、小丹,来到东昌府,去见按院。正是:
英俊多余勇,佳人有俏心。
愿为知己用,一用一番深。
铁公子到了东昌府,访知冯按院正在坐衙,忙写了一张呈子,将四公子与水运结党
朋谋陷害之事,细细呈明,要他提疏拿问。走到衙门前,不待投文放告,竟击起鼓来。
击了鼓,众衙役就不依衙规,竟扯扯曳曳拥了进去。到了丹墀,铁公子遵御史代天巡狩
的规矩,只得跪一跪,将呈子送将上去。冯按院在公座上看见铁公子,已若认得,及接
呈子一看,见果是铁中玉,也不等看完呈子,就走出公座来,一面叫掩门,一面就叫门
子请铁相公起